第780章 免她驚、免她苦

  楚沉瑜沒對宋問源抱有任何的希望。


  她一向知道，宋問源是個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會做的人。


  打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算計過自己的婚姻，葬送了自己的人生，在自己被污衊的時候選擇獨善其身。


  鞭笞，於他來說，大約只是小事一樁吧。


  楚沉瑜都能想的出來。


  萬一自己要是能僥倖活下來，宋問源還是會假模假樣地跑到自己的面前來，同自己說對不起。


  他會說，一切都該從大局來考慮。


  他說，打自己，也是為了讓烏和可俊不再懷疑她。


  可是有的時候，楚沉瑜很想告訴宋問源。


  我所需要的，並不是這些。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者，亦勿施於人。


  我愛過人，知道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也知道你看我的眼神里，委實沒有出現過喜歡的光芒。


  你的所作所為，從來都不曾辜負過你的內心，只是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可是這一次，宋問源卻並沒有像從前一樣理智。


  他接過烏和可俊的鞭子，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烏和可俊盯著宋問源看。


  宋問源將手抬起來，楚沉瑜死死閉上了眼睛。


  我早就死了心，不在乎這軀殼，是不是還活著。


  宋問源的手到底還是落了下去。


  「先生這是心疼了？」


  烏和可俊冷笑一聲。


  宋問源紅著眼睛抬起頭來，「王爺何必這般，到底王妃也是楚國的公主，月氏與楚國……」「月氏與楚國，早就翻了臉，而這個公主，也根本沒有人記得，」烏和可俊接過宋問源的話，像是故意要說給楚沉瑜聽，「有誰會在乎一個沒什麼用的公主呢？她是活著還是死了，對這個世界來說，會有什麼


  影響嗎？」


  「能夠取悅本王，能讓先生試一試這鞭子到底好不好用，已經算是她發揮了作用，算是沒有白來這人世間一場。」


  「王爺！」


  宋問源終於忍不住，厲喝出聲。


  「這是您的王妃，是您的妻子，是您八抬大轎娶回家的女人！」


  宋問源眼睛通紅，像是要泣出血來。


  「為夫者，該護其妻，不叫其驚，不叫其惱，不叫其無所果腹，無可避寒，免其淚，免其傷，免其顛沛流離，無依無靠。」


  「王爺，您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的嗎！」


  楚沉瑜仍舊沒有睜開眼睛，眼角卻悄悄滑落兩顆淚珠。


  「本王當初，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不是先生告訴本王，她好拿捏嗎？當初先生可沒告訴本王，這個女人娶回來，還要放在手心裡寵著的。」


  烏和可俊一臉譏諷地看著宋問源。


  「這是臣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


  楚沉瑜張了張嘴，差點哭出聲來。


  可是沒有用了啊。


  釘子扎在牆上，就算取下來加以撫摸，糊上字畫，那釘子砸出來的痕迹，也還是在那裡的。


  無可消弭。


  我的人生啊，已然如此了，無論你說什麼，都更改不了了。


  「從前也不知是誰與本王說，成大事者，不可耽於兒女情長。」


  烏和可俊看了看宋問源，又看了看楚沉瑜。


  「怎麼，如今先生倒是要給本王演一場痴男怨女的戲碼了嗎？」


  宋問源站在原地，拳頭死死地攥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一拳頭，狠狠地砸在烏和可俊的鼻子上。


  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想謀划，也不想算計。


  當自己喜歡的女人被欺負了的時候，我們最想做的，就是先狠狠打他娘的一頓。


  但是宋問源做不到。


  他永遠沒有辦法完全拋棄自己的理智，現在，已經是他的極限。


  更何況，他是打不過烏和可俊的。


  「臣會勸王妃的。」


  宋問源過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


  烏和可俊冷笑一聲。


  宋問源卻仍舊不肯放棄。


  「王爺想要讓王妃做的事情，臣心裡都清楚，王爺放心，臣一定會勸說王妃的。」


  「如若不成功，臣也還有法子，保證讓王爺滿意。」


  烏和可俊翻了個白眼。


  如今的他，已經不像是從前一樣依仗宋問源。


  「先生這麼多年來，的確是沒有讓本王失望過。」


  烏和可俊的話聽起來是在誇獎宋問源，然聲音里卻滿滿都是嘲諷。


  「宋家雙生子只留其一，王爺是知道的，」宋問源艱難開口，像是在鈍刀上行走，皮肉被割痛，卻滲不出血來，「想來王爺也聽過，關於宋家命脈的傳說。」


  「月氏一直有傳言，說宋家就是靠那命脈，才讓臣逃了出來，沒有死於那場滅門慘案。」


  「宋家那一場大火，王爺想來也是聽說過的，別說人了，連馬都沒有逃出去，只除了臣。」


  烏和可俊當然知道。


  傳說那一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整個城鎮上空，都響徹人的哭喊和馬的嘶鳴聲。


  後來很多年，宋家的斷壁殘垣處，都無人敢靠近。


  「那又如何，難道你想說宋家的財寶？」烏和可俊看了宋問源一眼，雖有幾分鬆動，但眉眼之間還是滿滿懷疑，「那只是個傳說罷了，再說了，宋家人死得乾淨，就算是有財寶，你也是不知道的。」


  「臣知道，臣不光知道，臣還能想辦法把那些東西送給王爺，」宋問源定定地看著烏和可俊，「那些錢財，完全夠支撐王爺打一年的仗，到時候，月氏就是王爺的囊中之物，而整個中原，也就不在話下。」


  這個條件的確十分誘人，烏和可俊很難不同意。


  想了想，他還是揮了揮手，「那王妃就交給先生來勸服了，本王有幾分乏了，就先走了。」


  宋問源一直彎著腰，等到烏和可俊出去，方才敢直起腰來。


  「我不需要！」


  楚沉瑜已經沒多少力氣，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卻仍舊掙扎著。


  「臣讓人給公主包紮一下。」


  「我不需要！」楚沉瑜又掙扎了一下，卻完全沒有辦法掙脫，她只咬唇，厲厲地看著宋問源，「我還要說多少遍你才懂！我不需要！」宋問源忽然往前一步，把楚沉瑜按到了自己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