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不會一生都落魄
大夫給宋問源診了脈，又開了葯。
衛念青在院子里攔住了大夫，問了一句：「他的耳朵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近來衛念青愈發不喜歡去烏和可俊面前，但是宋問源看起來也萎靡不振，並不如從前一般。
衛念青開始懷疑，先前宋問源和自己說過的話，到底還作不作數。
那大夫搖了搖頭，往屋子裡看了一眼，然後小心翼翼開口道：「其實宋先生，根本就沒有病。」
「沒有病？難道他是裝的不成？」
衛念青狠狠蹙眉，要是這樣的話，那宋問源裝的也實在是太像了。
這幾日，自己只要不面對他說話，他就完全聽不到，一點反應都沒有，自己甚至還嘗試著在他身後罵他，他都毫無反應。
而且，他每次看自己口型的時候，也是十分認真和專註，看起來，好像真的是靠這個才能辨認出自己到底說了句什麼。
可是，現在大夫居然說，宋問源根本就沒有病？
他這不是耍著自己玩嗎！
就算是不想和自己合作了，也不用想出這麼卑劣的辦法吧！
「不是，」那大夫輕聲嘆了一口氣，「宋先生是自己不想聽到聲音了。」
「自己不想聽到聲音？就不會聽到了？」衛念青一臉的疑惑，滿臉只寫著一句話——你他媽的不會是在逗我玩吧。
「照你這麼說，我要是不想呆在這青葉城裡，難道我就可以出去了？」大夫搖了搖頭，「您的不想，是一種抗爭，而先生的不想，卻只是一種逃避，逃避只需要自己同意，而抗爭卻需要打敗他人，有的時候，誰也說不好是逃避更容易還是抗爭更容易，但是……人體，總是如此
玄妙。」
衛念青沒聽懂大夫的話，但是也懂了大夫的意思。
無非就是說，宋問源的確是聽不見東西了，而自己也別想著現在就從青葉城裡離開。
真他娘的倒了八輩子大血霉，信了宋問源的邪。
「喂，我說，」宋問源近來不怎麼受烏和可俊重視，而先前他的勢力在抓捕慕容止和越如歌的時候也損傷大半，衛念青對他，也不如從前客氣，「王爺有沒有和你說外面的情況。」
宋問源盯著衛念青的嘴巴看，然後搖了搖頭。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你不是還說你要收復中原嗎？你說你要殺掉慕容止然後一路南下，結果就是這樣的嗎！」
衛念青說這話的時候，語速微微有幾分快，宋問源蹙眉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你說什麼，慢點再說一次。」
衛念青翻了個白眼，倒真的希望宋問源是啞巴而不是聾了。
哪怕是瞎了也比聾了好啊。
衛念青只好又重複了一遍，把所有的氣都悶了回去，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宋問源微微垂眸，「我也不知道。」
楚沉瑜一死，好像帶走了宋問源全部的驕傲和機智，連脾氣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從前全部的抱負，都想不起來了。
「那你讓我怎麼辦！」
衛念青直接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惡狠狠地盯著宋問源。
宋問源只是低頭看著那一地的碎片，一言不發。
外面有人拍了拍手。
「怎麼，被我哥哥責罵，心裡不舒服，就跑來對宋先生大吼大叫？」
「不管怎麼說宋先生也是我們月氏的人，是誰給的你這個膽子？」
衛念青抬頭去看，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若非寄人籬下，他何至於忍著淺緋公主的氣？
早就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了。
但是這四下都是月氏的人，他也實在是沒有這個膽子。
他很想罵一句，月氏的人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一群蠻子，還真以為自己能做到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他還是咽了回去。
宋問源並沒有聽到淺緋公主來到的聲音，但是看著衛念青的樣子，也知道門口大約是來了人，便也緩緩轉過頭去。
衛念青沒有久留。
淺緋公主緩緩走到宋問源跟前，仰起頭來看著他，「問源哥哥，你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嗎？」
淺緋公主得知，喬雲來已經離開，現下這種情況，烏和可俊絕對不會給她任何兵力去找喬雲來的。
但是已經在中原嘗過男人好處的淺緋公主，早就耐不住深閨寂寞。
可是現在的她，雖然覺得月氏男人比中原男人要粗狂有力許多，可是床笫之間，還是中原的男人更有情趣一些。
放眼四周，也唯有宋問源一個能入得了她的眼。
現下宋問源正處在為難時刻，自己要是美救英雄，一定會在他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的。
「是人都不會一生風光的。」
「可有的人卻會一生落魄，」淺緋公主慢慢挑起一個笑容，「比如說——楚沉瑜。」
這三個字像是一柄鎚子一樣砸在了宋問源的心頭。
這幾日，他著意不去想起楚沉瑜，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也好像她馬上就會回來。
「先生是個聰明人，本公主知道，先生從前和她有幾分交情，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先生心裡應該都是知道的。」
「本公主隨時等著先生迷途知返。」
淺緋公主說這話的時候，宋問源雖然一直在看著她的嘴巴，卻有幾分神遊天外，完全沒有看懂她到底說了句什麼。
「哥哥說讓先生去一趟，近來戰事頗多，先生也不能一味躲懶了。」
越如歌那邊將青葉城圍了個水泄不通，越厲升有意想要讓人送信進來，卻屢次被越如歌給攔截住。
好在昨天晚上，烏和可俊終於收到了一隻來自晉國方向的信鴿。
越厲升的意思是，兩方共同合作，一起夾擊越如歌。
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烏和可俊才會想起宋問源來。
不過這次，烏和可俊也是想著，要是宋問源還能用，就等這次的戰役打完了再說。
要是不能用了，乾脆也就不要養著這個閑人了。
宋問源一進門，烏和可俊就把越厲升送來的那封信扔到了他的身上。
宋問源仔細看了一遍。
「先生以為如何？」宋問源抿唇，只看著烏和可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