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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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幫女兒盡心儘力的遮掩著,還不惜因此趕紅蓮出府。想她從來未做過這種事情, 為了孩子算是破了例。那丫頭倒好,自己把紅蓮給弄了回來。
女兒不省心罷了,兒子也是個讓人操心的。偏偏一個個的都不體諒她,反倒是歪理一套套來質疑!
高氏惱極, 低聲呵斥閔書鈺:「她是自己要找死的, 怪得了誰?大清早的別人都睡著, 偏她多事要往池子里走, 能怪誰?」
閔書鈺悲痛萬分, 「娘你……我不過是想知道, 她究竟是怎麼出的事。」
「我哪裡知道她?即便我曾答應你,若你好好讀書就考慮你和她的事情。但我也沒說一定會讓她進門!」
說罷, 高氏不在這兒多待,轉身走了。
閔書鈺牙關緊咬,心裡的苦楚無法言說。他頹然倚靠到樹邊, 久久不語。
*
紅蓮被打板子時那些婆子下手非常狠,所打之處俱是血痕累累,君蘭去到關押的屋子裡看她時, 她側躺在地上已然站不起來了, 嘴唇開闔一直倒抽涼氣,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君蘭讓人把紅蓮抬回了屋子裡,又給了藥膏讓她好好養傷。
看看到了該去閔書鉑那兒的時辰,君蘭叮囑紅蓮幾句讓她好好養傷, 這就出了屋子。
剛來到外頭,門邊兒守著的紅梅悄聲道:「姑娘,顧媽媽來了,正在院外等您呢。」
「快讓她進來。」君蘭面露喜色,朝著屋子走去。
從顧媽媽手中接過荷包的剎那,君蘭的忽地體會到了一種十分心安的感覺。輕撫著荷包上的竹葉綉紋,君蘭心裡百感交集。
這是她所熟悉的東西、熟悉的技藝。
這才是真正的她。
……可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往後她需得適應現在所有的一切,好好地繼續生活下去。
紅梅想要接過荷包幫姑娘拿著,君蘭笑著搖頭拒了,「不用,我拿著就好。」
親自把荷包收起來后,君蘭與顧媽媽道:「表姑娘幫我大忙,只可惜我無法感謝她。我知道她一直最牽挂的人就是你和玉簾,不如這樣,你和玉簾往後就來我這兒伺候罷。」
這個消息意外至極,顧媽媽低頭看著地面,頓了一頓方才道:「婢子不敢。婢子守著姑娘那裡就好。伺候八姑娘的重責,婢子承擔不起。」
君蘭思量著是不是紅蓮的事情讓她緊張了,「我這兒沒甚難的,你不用害怕。」
「不是的。」顧媽媽道:「婢子和玉簾都想好好守著姑娘,為她看著那個院子。那樣姑娘如果想要回來看看的話,也能找到地方。」
說到最後,顧媽媽已然哽咽。
君蘭靜默了會兒,喟嘆道:「多謝你們。」
也不再為難顧媽媽,遣了丫鬟送她回去。暗自思量著,等表姑娘的事情過去一段時日後再想辦法把她倆調來身邊。
*
閔書鉑住的跨院並不大,只三間屋子。院子收拾得很整潔,院中邊邊角角種了些花草。已經是秋末快要入冬了,這兒卻依然能夠瞧見點滴綠意。
君蘭走進院子后,章姨娘聽了丫鬟的通稟聲急忙迎了出來。
「姑娘來了?快請進。」她局促地看著四周,「我們這兒也沒甚好玩的。不如姑娘進屋吃些點心吧?」說著低下了頭,「就怕不合您的口味。」
君蘭笑道:「不必這樣多禮。我不過是來找鉑哥兒來的。」又把準備好的荷包給了章姨娘:「我這趟過來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給他帶了個小東西來。」
章姨娘歡喜地接過,「謝姑娘!」
君蘭知道章姨娘平日里沒甚空閑。
章姨娘識字,每天都得幫高氏抄寫佛經,然後由高氏送給老夫人搏老夫人高興。所以她沒讓章姨娘給引路,問過閔書鉑正在屋子裡看書後,就自己往那邊行去。
剛走到屋子門口,君蘭意外地聽到裡頭不只是有閔書鉑的聲音,還有閔書鈺的。
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閔書鈺很有才華,閔書鉑一直很崇拜他,覺得哥哥很厲害。
可據她所知,以前閔書鈺很少搭理這個庶弟。緣何今日一反常態來了閔書鉑這兒?
而且,閔書鈺這趟回來得著實有些不太尋常。
君蘭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屋裡閔書鈺問道:「鉑哥兒,你可知道茗表姐出事的時候,府里有哪些不尋常的事情嗎?」
閔書鉑說道:「不知道!哥哥,這個字怎麼寫?你能給我寫一個看嗎?啊!你寫得真好看!」
閔書鈺道:「茗表姐出事後,府里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沒有多少啊。就聽說紅蓮被罰了,母親被老夫人叫去了。」
「還有呢?」閔書鈺問:「關於茗表姐的事情,老夫人怎麼安排的?」
後面的話,君蘭沒再聽下去。
她已經沒法回到以往的生活中了。每每聽人提起她的事情她的名字,心裡那種難受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君蘭腳步一轉折返回去,與章姨娘說了聲后出了跨院。
心中煩悶得很,偏偏以她現在的身份又不方便到青草院。
君蘭摸著袖袋裡的那個荷包,心裡有了主意,面帶微笑地抄了小路朝著那個熟悉的地方走去。
*
閔府的兩處宅子差不多大。不過,兩邊的情形卻不甚相同。
荷花巷一共有六房人,每房兒女都不少。加上大老太爺健在,所以那裡一直都很熱鬧。
至於梨花巷這邊,則是人丁不旺,家裡主子少。許多院子都空著,偏僻的地方也多。
君蘭最喜歡去的地方,便是府中最偏僻的一個院落,落英院。
落英院的位置在府里眾多空院子的最角落處。裡面僅僅有兩間屋子,還不如芙蓉院的一個跨院大。
別的空院子平日里也基本上沒什麼人會進去,只逢年過節偶爾有婆子過去清掃一下。
而這個地方最小又最偏,就更沒人來了。即便遇到清掃空屋子的時候,這裡也沒人肯進來打掃。
她知道這個地方沒人來除了位置外還有一個原因。
這兒原本是表姑太太、她母親住過的地方。
對府里其他人來說,院子里死過人,而且是個外人,晦氣。
可對她來說,母親在這裡時懷著她,感受著她一點點長大,而後拼著一死艱難地生下了她。
在此處,母親留下了生活過的痕迹,也留下了對她的疼愛。她對這裡有著很不一樣的情感。
以往的時候,一有空閑,她就悄悄溜進落英院里,拿出荷包里的工具,一點點地練習著篆刻。累了就在院子里走走。
即便只是看看這兒的一磚一瓦,她的心裡也是極其高興的,總覺得與母親更近了些。
她對母親的這種思念和想念,沒有人知道。她也沒對任何人提過。
即便是顧媽媽和玉簾,也都沒發現。
君蘭腳步匆匆地往落英院行去。走至半途,冷不丁瞧見了個人影出現。對方身姿英武身佩長劍,抬眸看向她這邊時眼帶殺氣。
君蘭腳步滯了下。
她沒料到會在這附近見到長燈。要知道,這裡平時是沒什麼人來的。
她還記得九爺待她的好,還有長燈他們時常幫助她的情形。雖她如今換了身份,但是這種感激一直存在她的心裡。
縱然決定了往後與他們保持距離,可是既然碰到了,禮數還是要有的。
君蘭不卑不亢地朝長燈福身施禮,「見過大人。」
以前的時候她對長燈施禮,長燈都是趕緊側身避開,連連搖手說姑娘客氣了。
這次長燈只朝她略一點頭,連個字句都欠奉就目不斜視地從旁而過。
君蘭啞然失笑。
長燈性子開朗又是個話癆,有時候還會和她抱怨幾句九爺太凶。她還是頭一次曉得這個人也能有這樣面無表情的時候。
待到長燈走遠后,君蘭方才繼續小心地往前走。
一路想著他那有趣的古板模樣,她腳步輕盈地來到了落英院,而後輕車熟路地推開門,去到了她最常練習篆刻的那個窗下。
院中梧桐落葉悠然飄下,為這孤單寂寥的地面增添了一些枯黃的色彩。
當少女的身影從院中消失出現在窗口后,院角梧桐樹后卻轉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功夫很好,所以能夠把腳步放得很輕而不被人發現。
此時他劍眉緊擰靜立在樹的側旁,鳳眸微微半眯,視線緊盯在窗邊身影上,眸光愈發清冷。
為免阿茗雕刻的時候被刀子傷到了他卻不知,他時常悄悄來看她。若他不得閑,就會讓手下暗中守在這個地方。
若非她不願讓旁人曉得她在學習篆刻,他不只是會讓人備下傷葯,就連她的一應護具他也會給準備完全。只可惜……
望著窗邊嬌俏身影,閔清則眉心輕蹙薄唇緊抿。
他不知道怎麼會有人來到這個地方。
這裡太過偏僻,且閔府人對此處有些不好的看法,平時根本沒有人靠近。
據他所知,從阿茗來這兒開始,此處只她、他還有他的手下來過。
再無別人。
閔書鉑是跟在高氏的轎子旁走的,聽到君蘭幫忙,他仰起頭側過臉朝她嘿嘿一笑。
高氏說道:「看你這傻樣兒!」倒也沒了別的話。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君蘭思索著今日種種事情,忍不住一聲嘆息。
*
回到梨花巷,孩子們先見過了老夫人方才各自散去。
等閔菱和閔萱跟著陸氏離開后,閔老夫人讓劉媽媽叫住了君蘭,讓她折回來多叮囑了她幾句。
「今日在壽宴,你做的很好。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切莫和小時候一樣任性。往後說話做事前先想一想,莫要如以往一般衝動。」
君蘭躬身應是。
閔老夫人這才讓她離開。
劉媽媽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待屋裡只剩下她們主僕二人了,她趁著老夫人喝茶的時候輕聲道:「老夫人,恕婢子直言,婢子怎麼瞧著侯夫人很中意六姑娘?」
「玉容?」閔老夫人將茶盞慢慢擱下,「我也留意到了。不妨事。玉容的爹救了侯爺,夫人待她不同也是自然。但,再無其他。」
六姑娘閔玉容是大房唯一的孩子。其父當年戰場上為救遠寧侯而亡,因此侯夫人素來待她與不同。
這次也是。旁的姑娘們都沒能單獨得侯夫人的禮,唯獨她,得了侯夫人一方絹帕。
不過,閔老夫人心裡有數。
大夫人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侯府二少爺,而以閔玉容的品貌身份,根本配不上洛世子。侯夫人也不可能讓洛世子娶她。
「你只管幫我顧好君蘭。」閔老夫人與劉媽媽道:「我看她經了事兒之後倒是乖巧了許多。一會兒我讓賬房給你撥些銀子,你帶她去錦繡閣選幾件好點的衣裳,再去翡翠樓買些首飾,好好捯飭下。順便你記得勸她幾句,最近莫要太招搖,賞花宴有她出風頭的時候。」
劉媽媽一一應下,想到一事,有些緊張地問閔老夫人:「九爺為何明明尋到了事情是和八姑娘有關,為何最後還是沒有追究?」
對此閔老夫人早有定論,「如果追究起來,受傷害最大的是閔家。到時候梨花巷這邊名聲有損,對故去的老太爺也不好。」
說到這兒,老夫人輕輕一嘆,「即便茗姐兒母親幫過他,但那些事兒都是十幾年前的了,想必記都記不起來。警告過八姐兒就算了,何必鬧得滿城風雨,讓大家都不得安寧。」
劉媽媽道:「看來九爺在閔家那麼多年,對老太爺和閔家的感情更深。」
閔老夫人「嗯」了聲,把君蘭的事情又吩咐了一遍,叮囑劉媽媽最近務必小心,一定要讓八姑娘安安穩穩地參加賞花宴。
末了閔老夫人有些惋惜地道:「若是那天能請了洛二少爺前來就最好不過了。」
憑著君蘭的出眾相貌,洛二少爺一定能夠看中。
閔九爺權勢再盛,他的出身終究是閔老夫人心裡頭的一根刺。而且他小時候她對他做過的事情,他也未必能夠忘光。
若是能夠和侯府結親,那麼沒了閔九爺的支持,梨花巷這邊的盛況也能穩定住。
*
壽宴后又過了幾日,便是表姑娘下葬的日子。
因表姑娘尚未及笄也未婚嫁,葬禮不可大辦,不設靈堂不立碑,選個好些的棺木和墓地便可。
荷花巷那邊的九姑娘兒時夭折,彼時是用了柏木棺材葬在閔家墓地。如今表姑娘不是閔家人,且家中沒了旁人在,所以高氏打算把她葬在一個不錯的公墓中,也用柏木棺材。
誰知道這事兒盤算到一半后受了阻。只因長寧前來與閔老夫人和高氏說,閔九爺要負責表姑娘的安葬事宜。
高氏訝然。
閔老夫人只要閔九爺不多追究君蘭的責任就好,這事兒就氣定神閑地應了下來。
誰知閔九爺不出手則罷,一動作就驚到了閔家所有人。
他先是把上好的柏木棺材給換成了金絲楠木,而後又把下葬地點選在了一個風水極佳之處。
金絲楠木就罷了。
閔九爺有的是銀子,他愛花多少,旁人管不著。
可那地方……
閔老夫人看著不太合適。
那處地方靠近皇家陵墓。雖然閔九爺位高權重,但做出這樣逾矩的事情來,怕是陛下會怪罪。
不過,閔九爺堅持如此的話,她也沒甚可說的。
左右她說再多,他也不會聽進去一個字。
*
下葬的細節,君蘭無法得知得太過清楚。
她和閔萱、閔菱這幾天每日里都跟著劉媽媽出門去,選衣裳,選首飾。看過後不一定立刻買,她們只要告訴劉媽媽自己喜歡哪些就好。而後劉媽媽再去把東西買回來。
君蘭發現,每次劉媽媽給她買回來的東西都不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個,都更為精緻、更為貴重。
問過劉媽媽是怎麼回事,劉媽媽只說是老夫人疼惜她,再沒旁的話。
君蘭就也不好多問。
隨著下葬的日子過去,賞花宴的日子就也一天天臨近。
原本閔家的宴席打算著只請親朋好友前來,並不打算大辦。現下邀了侯府母女,自然不能等閑對待。家中現有物品不太夠用,這日高氏與陸氏商議過後決定一起出門挑選購買。
閔書鈺回了書院,閔書鉑也去跟著先生讀書。君蘭便獨自出了芙蓉院去給閔老夫人請安。
誰知行至半途后,卻巧遇閔九爺。
初時君蘭並未看到他,還是身後紅梅輕聲說了句:「姑娘,九爺就在旁邊。」她這才朝那邊看過去。
如今是初冬,臘梅已初冒花芽。牆邊傲然孤立的梅樹旁,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君蘭有些猶豫要不要去給九爺請安。去的話,或許會打擾到他。不去的話,好似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他為了下葬一事費了不少心思。
其實君蘭疑惑過為什麼閔九爺會把葬禮之事攬過去。
她曾想過,是不是閔九爺因在壽宴上「誣陷」過她心懷愧疚而如此。後來越想越不可能,就趁著去給祖母請安時問了閔老夫人一句。
君蘭特意挑了個沒有旁人在的時候開口詢問,閔老夫人便簡單和她說了句:「表姑娘的母親在世時對九爺不錯。想必他是感恩而為之。」
這種話君蘭在以前也聽人提過幾句。
她隱約記得,有府里年紀大的僕從說起過,她娘在世的時候對閔九爺不錯。只是這種話誰也不會多說,而且那些老人現很多都不在府里了,因此她只有個兒時的模糊印象。
如今想想,九爺肯讓她一個外人喚他「九叔」,還偶爾肯與她說一兩句話,想必和母親當年的照拂有關係。
也因為母親的緣故,他會留意她的身後事。
就在君蘭猶豫的這會兒功夫,閔清則已然舉步朝她走來。
君蘭發現后趕忙迎過去,在兩人距離五六尺遠的時候駐足,福身問安:「見過九爺。」
閔清則眉心輕蹙,「不必多禮。」
君蘭站好后道:「應該的。」
閔清則薄唇緊抿,久久不語。
君蘭看他好似沒話要說了,就打算告辭離去。哪知道剛剛下定決心還沒來得及說,面前的高大男人倒是先開了口。
「你覺得那樣安排如何?茗姑娘的事情。」閔清則說著,斟酌了下,又道:「畢竟你們兩人相熟,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君蘭真心實意道:「九爺安排得很好,謝謝您。」
閔清則道:「我說過,你與我不必如此客氣。」
君蘭猶記得他發怒時的可怕樣子,聞言只訕訕笑了下,道:「我還要去老夫人那裡。若九爺沒有旁的事情的話,我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