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落和空蕩
第三章失落和空蕩
當一個小不點用楚楚可憐，不容拒絕的眼神懇求童麥她不要帶走他爸爸時，那一刻，童麥從來沒有比那個時候更無地自容，慚愧自責，彷彿瞬間她成了一個萬人唾棄，沒有良德的人……
「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厲賢寧注意到童麥今天似乎是心神不寧，眉宇之間滿是愁容，猜不透她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成功的喚回了童麥的意識，「哪有。」童麥驚慌的答覆，目光低了下來，不敢與厲賢寧平視。
洛洛的話令她愧疚叢生，心亂如麻！莫名的心煩，且他凄凄楚楚的模樣不斷在她腦海中徘徊……
「有什麼心事告訴我，不要放在心裡，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我很想替你分擔你的苦。」厲賢寧的眼神里是絕對的認真，且發現他和童麥似乎已經漸行漸遠，以往的默契度已經早早不存在了。甚至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份契合和了解就這麼消失殆盡了？
思及此，厲賢寧不由自主的心慌，即使回國之後童麥確實沒有再和霍亦澤有來往，但她的心真的空出來了嗎？
「小A，幹嘛老是和我說一些感傷的話？感覺怪怪的！其實，我沒事，只是想起了我爸……」在和厲賢寧談話中，「爸」這個稱呼還是脫口而出了，雖然嘴上還是有點不願意承認，實際心裡算是原諒他了。
就算是有再多的怨恨，對一個即將要離開人世的人……不是應該給予寬容嗎？
尹父回國之後，厲賢寧也知道了他的病情，可是他的病已經到了無葯可治，只能聽天由命，活一天就算一天了……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看望叔叔。」他想要撮合他們父女倆和好。
而童麥則是拒絕的搖頭，「不了，改天吧。」現在不光是害怕見到尹父，更害怕在病房裡再次見到洛洛，畏懼那樣真摯無暇，純澈見底的雙眸……
可矛盾的是，竟然又有那麼一點想要見到洛洛這個孩子？這種心理……好不可思議！尹雨琪的孩子，她竟然是那麼的眷戀，喜歡？
「那我們繼續挑禮服吧！過幾天我父母親回國，他們想和你見一面。」厲賢寧邊替她挑選禮服，邊說。
聞言，童麥拽住衣服的手，情不自禁的顫抖，頓生畏懼了，「小A……」她可不可以不要見啊？即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她這一會自卑心理又開始瘋狂的作祟了！見到了小A的父母親，他們會不會像霍父霍母那般種種刁難和嫌棄？
小A讀懂了她的心思，「傻丫頭，別害怕！放鬆點，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何況你又不醜！你是我的標準大美女。」
他對童麥的喜歡依然不減當初，注視著她的眼神里透著濃濃的愛意，體貼的替她整理身上穿戴好的白色禮服，仍舊是當初清純中透著魅惑的韻致……
「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緊張的要命，要是你父母親不喜歡我怎麼辦？」
假若厲賢寧的父母親不喜歡她，她不會有任何的驚訝，她配不上小A是事實，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想要找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
「如果我父母親不喜歡你，讓你離開我，你會怎麼做？真的聽話離開嗎？」厲賢寧雙臂置於她的腰間，親昵的摟住她。
童麥睜了睜眼眸，她答不出來……
她的反應很明顯令厲賢寧失望了，「你好令我失望！對我們的感情，你就這麼的不堅定，不信任我？」
多麼的希望童麥給他的回答是：無論如何，她會和他一起面對，一起進退。
「我信任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這不是信任的問題，我們不般配是事實，與信任無關。」就是因為相信他，她才會到最後選擇他，並不是因為山窮水盡無路可走了，才挑上他。
聽到她說信任自己，小A的心瞬間暖意綿綿，唇角牽扯出一道淺淺的笑，明顯的放鬆。
「虧你還有心情笑呢？我現在心亂糟糟的，甚至馬上就開始發愁見你父母了。」腦海中想象著富裕家庭出生的長輩，個個頤指氣使，百般刁難的模樣，童麥忍不住渾身打顫！
「傻瓜，放鬆！我父母親很好相處，不會為難你一點點！他們一直就盼著我結婚生子，現在終於有了喜歡的人帶給他們看了，他們喜歡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刁難你？你想多了！況且有我在，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你的，包括我父母。」小A扼住她纖腰的手又再次緊了一分，他依然還是如從前一般，總是給人以溫暖和安心。
他的話語如沐春風，令童麥確實放鬆不少。她此刻下定決心要和小A的父母親好好相處，爭取做一個好媳婦……
「童小姐，您看這一套禮服您喜歡嗎？」禮服店的老闆繼續找來一條符合童麥氣質的晚禮服，供她參考。
惹火紅艷的抹胸長裙，看起來大氣逼人，滲透著富貴的光暈……童麥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林美麗，在拉斯維加斯的見面，對她印象極深，想到林美麗自然會不由自主的牽扯到霍亦澤，她的思緒再次泛濫，停留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幕……
「小麥，去試試吧。」
「我就要這一條吧！」白色還是比較適合她，童麥的雙眸掃了一眼店面周圍，透過晚禮服的櫥窗，雙眸竟然在這一會眼尖的捕捉到了一個身影……
他就在對面！那個人不是其他人，就是霍亦澤。
說好了不會再糾纏她，這算什麼意思？是跟蹤她么？童麥的心跳開始變得紊亂，「咚咚」的跳躍聲越來越大……
她直覺不想厲賢寧見到對面的霍亦澤，立馬親密的挽住厲賢寧的手，背對著櫥窗，佯裝輕鬆的道，「不如我試試吧，如果合適，你就負責買單。」
「別說是一兩條晚禮服，就算你要更多，我都可以滿足你。」只要是他的女人想要的，他勢必是想方設法也要替她滿足心愿。
「謝謝了，我的大款。」
何其幸運呢？生命中能夠遇到可以為你不手軟買單的男人，她是絕對幸福的。
童麥進去試衣間時，眼眸再次偷偷的注意到了對面的櫥窗……那輛耀眼的黑色賓利已經消失不見了。倏地，有點點的失落在胸膛處凝聚，還有縷縷的酸澀。
她進去之後，厲賢寧的手機響徹，童麥再出來時，他的神情顯然有了變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小麥，你能一個人回去嗎？公司出了點問題，我需要急著趕回去。」
「出了什麼問題，嚴不嚴重？那你趕快去，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不能回去呢？快去吧。」她是一個識大體的人，不會嬌嬌氣的纏著男人不放，非要陪她逛街不可。
厲賢寧頓了頓，沒有回答嚴重與否，只是交代著，「你自己回去小心點，我回頭再聯繫你。」語畢，沒有多做停留，略顯匆忙的離開了，離開時的腳步顯得異常的倉促。
童麥蹙了蹙眉梢，原來小A也會有為公司的事慌張，急切的時候，看來這件事一定不小。她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安心，讓他少分一份心。
「麻煩您幫我包起來吧，這件我不要了。」紅色的禮服穿在身上，本身就不適合。
而不適合自己的東西，就不要勉強……
童麥也萬萬沒有想到一直信任的小A，其實現在是在對她撒了一個謊，打來的電話不是公司有問題，而是裴若雪發生了事……
提著禮服袋走出商店時，她再次忍不住的望了望霍亦澤剛才停車的地方，那裡已經是空空蕩蕩。
她甩了甩頭，彷彿在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不該想的人！冬日的暖陽折射在她白皙的面龐上，泛著絲絲的紅暈，只是再怎麼暖的陽光也驅散不走她心底的陰霾，她的世界在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之後，似乎變得暗淡無光了……
以前六年的時間裡，也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失落，孤寂過！如果一直處於絕望中，久了就會變成習慣，可是騰起了一絲希望之後，又被再次打落回絕望中，這種痛……令童麥頓覺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空蕩感，宛如這個世界突然之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無依無靠。而諷刺的是，現在她身邊有很多人，有愛她疼她的厲賢寧，有可愛驅走寂寞的小莎，有芬姐……
親情，友情，愛情……她現在都有了，她居然在這裡無病呻吟。
「你剛才是在找我嗎？」低沉柔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聲音……她聽得出，即使她不回頭也能猜得出是霍亦澤的聲音……
隱藏在心底的酸澀霍然之間決堤了，洶湧澎湃而來！童麥佇立在原處，雙腳猶如生根似的，沒有回頭，也沒有前進。
霍亦澤躍至她的跟前，遮擋住了她的陽光，童麥才在這時雙腿有了力氣，什麼也沒有說，徹底的漠視他，從他身邊穿過，霍亦澤卻適時的扼住了她的手，「談談。」兩個字眼凸顯出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