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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反擊(三)

  此時夜青失血過多昏迷,失去了意識,宗海清點了點頭,查看了一下夜青的傷勢,舒了一口氣,「還好,未傷及要害之處,應該沒事。」


  「此地不宜久留。」唐曼一臉凝重,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我們快回去吧。」


  宗海清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內疚、怒火,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點頭,抱起夜青,「快走吧。」


  一進國公府大門。


  宗海寧正站在門口,俊臉上儘是焦急之色,一見到唐曼,焦急的道,「你去哪裡了,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大哥。」宗海清輕咳了一聲,「快找大夫吧。」


  宗海寧這才注意到渾身是血的夜青,頓時驚得面色蒼白,一把拉住唐曼,急聲道,「你有沒有受傷?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呀。」


  「夜青為我擋了一刀,幸好海清路過救了我。」唐曼心中難受,內疚的低著頭,拉著宗海寧的袖子,「快點進屋給夜青處理傷口。


  幾人匆匆的進門。


  夜青的傷勢很快就被處理好了,大夫和宗海清說得差不多,未傷及要害之處,只是失血過多,多多調養即可。


  唐曼一直守在夜青的房間,聽到大夫的話,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看著床上夜青蒼白的面色,頓時難過不已,王嬤嬤快速為唐曼熬了一碗凝胎葯,端給唐曼,面色焦急,「少奶奶,趕緊喝下去吧,您也需要好好的休息。」


  唐曼沒有反駁的喝了下去,宗海寧的面色一直難堪的嚇人,陰沉的似乎能滴出水來,一言不發的將唐曼打橫抱起,轉身抱著唐曼回到他們的房間,將唐曼安置在床上,陰沉著臉,手中卻輕柔的為唐曼蓋上被子,拿來兩個湯婆子,一個放在唐曼凍得冰冷的腳下,一個放在她的手中。


  「海寧。」唐曼像是做錯了的孩子一般,就在宗海寧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拉住了他的袖子,小聲的開口,「海寧,這次是意外。」


  「意外?」宗海寧猛地回頭,忍不住提高聲線,直勾勾的看著唐曼,見她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頓時一臉挫敗,「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端一碗雞湯來。」


  「我不想喝雞湯。」唐曼見宗海寧面色依舊難看的嚇人,忍不住小聲道,「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肯定不會有下一次。」


  「我不是生氣。」宗海寧別過臉,紅了眼圈,身子僵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頭掀開被子的一角,尚了床榻,將唐曼緊緊的擁在懷中,啞著聲音,「我不是生氣,我是害怕你知不知道?我害怕你突然一身是血毫無意識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怕這麼失去了你,我怕這幸福只是上天短暫的施捨,我受不了,萬一你和孩子出了事情,我該怎麼辦?」


  宗海寧的聲音如受了傷的野獸一般,猩紅著眼睛,緊緊地抱著唐曼,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的存在,才能稍稍撫平他心中的恐慌。


  「曼兒,你究竟要我拿你怎麼辦?」宗海寧眼中已經見了淚光。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唐曼眼圈通紅,自責的將下巴倚在宗海寧的肩膀之上。


  「不是你。」宗海寧急急地說道,「是我一時疏忽,你不要自責。」


  半響之後。


  唐曼依靠在宗海寧的胸膛之上,聽著他依舊不規則的心跳,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腰間,天知道,在生死瞬間,她想到的就是能再見他一面多好。


  *****

  王嬤嬤面色難看的發了最急信號,不一會兒,一道黑衣大漢的身影出現在廚房中,低聲恭謹的跪在地上,「祭司。」


  「你挑四個暗影過來,不得耽誤。」王嬤嬤陰沉著臉,言簡意賅。


  該死的。


  是她失誤了,金鳳險些遇險。


  「暗影?」黑衣大漢震驚的看向王嬤嬤。


  暗影一直是皇室的秘密,寧天大人一手訓練,由暗掌控,負責保護特別人的安全,而且一旦暗影認了主子,一生不變,將不再受暗的控制和寧天大人的命令,將一生聽命於唯一的主子。


  而這個主子.……

  黑衣大漢震驚的看向王嬤嬤。


  「金鳳遇襲。」王嬤嬤沉著聲音緩緩道,「你速去速回。」


  黑衣大漢身子一震,眸中閃過一抹焦急,沒有一點遲疑,迅速的低聲道,「屬下立刻去辦,請祭司保護好金鳳。」


  王嬤嬤點了點頭,再抬起頭時,廚房中已經見不到黑衣人的身影了。


  大少奶奶出門遇襲險些受傷的事,迅速的傳遍了整個國公府,各人反應不一。


  老太太第一時間去探望了唐曼,確認她沒有什麼事、又問明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震怒的拍了桌子,「一群黑了心的。」


  「老太太您莫要生氣。」趙嬤嬤只能小心翼翼的安慰著老太太。


  「我怎能不生氣?」老太太一臉痛心之色,咬著牙,「先是將主意打到了曼兒身上,連我都敢害了,這次若不狠得下心清理後院,只怕不知什麼時候,不但我的孫子丟了性命,就連我這把老骨頭都保住,對了。」


  老太太陰沉著臉,頓了一頓,「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有了一些頭緒。」趙嬤嬤面有難色,困難的開口道,「奴婢讓下面的人調查,夫人院子里的有幾個人最是鬼鬼祟祟。」


  「我就知道是她。」老太太眼中劃過一抹陰狠。


  「老太太您這次……」趙嬤嬤小心的揣測著老太太的想法,詢問的看向老太太。


  跟隨著老太太多年,趙嬤嬤知道這回老太太是真的下了狠心的,只是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


  「腐肉終究是留不得的。」老太太意味深長的開口。


  趙嬤嬤瞭然。


  *****

  馮鑲兒細聲細氣的跟宗海藍道,「聽說大嫂出門受到了襲擊,她貼身的丫鬟為她擋了一刀呢,真是好險哪!」


  馮鑲兒小心翼翼的看著宗海藍的臉色。


  「哦?」宗海藍先是一愣,隨即冷冷的哼了一聲,「是嗎?還真是命大啊!」


  宗海藍微微皺眉,卻被馮鑲兒捕捉到了,心中頓時閃過一抹瞭然,暗自欣喜,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爺,今兒我去了白姨娘的院子。」


  「踐人一個,沒事不要總去她那裡。」宗海寧一聽頓時眉頭緊緊皺起,不耐煩的說道。


  「爺,您生氣了嗎?」馮鑲兒頓時委屈的哭了起來,楚楚可憐的道,「人家還不是為了您?鑲兒回娘家聽父親說,聖上下旨,各家的世子之位就要定了,鑲兒還不是想讓白姨娘多給您美言幾句,爭取爭取?」


  馮鑲兒別過臉,用帕子掩著口嗚嗚哭泣,「鑲兒這是為了誰?您不但不理解鑲兒,還凶人家。」


  「好鑲兒。」宗海藍連忙哄著道,「不哭了鑲兒,我這不是一時心情不好嗎?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好不好?我就知道鑲兒一定是為了爺好的,不生氣了好不好?」


  提到白蝶,宗海寧眼中快速的一抹陰霾。


  「哎。」馮鑲兒嘆了一口氣,想到卿玉齋那人,袖中的指甲不禁重重的刺進了肉中,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挑撥,「國公爺現在立場很堅定,似乎認定了姐夫。」


  宗海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就知道老頭子偏心著他,老頭子現在眼中哪裡還有我的存在?全是那個孽種。」


  馮鑲兒迅速的垂下頭,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


  什麼東西啊?


  就他這副死德性哪裡比得上姐夫?


  馮鑲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為難之色,「還好我給白姨娘送的東西尚佳,白姨娘也算是露出了口風。」


  「她說了什麼?」宗海藍眼睛亮了起來。


  「國公爺現在偏心姐夫,還不是因為嫂子懷著身孕?」馮鑲兒輕輕揉著宗海藍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說道,「要是她肚子里沒了那塊肉……爺您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宗海寧眼中迅速的閃過陰狠。


  馮鑲兒清晰地看到,然後善良的開口道,「嫂子的孩子懷的好好地,怎麼可能就沒了呢?爺,要怪只能怪我們時運不好,也是我的肚子不爭氣。」


  馮鑲兒自責的低垂著頭。


  「不怪你。」宗海藍柔聲拉著馮鑲兒的手,冷笑道,「懷的好好地也能發生意外啊,你呀,還是太過於善良,以後就明白了。」


  「鑲兒為了爺什麼都願意做的。」馮鑲兒急急地開口。


  「乖,我們也趕緊生一個孩子好不好?」宗海藍的手頓時不規矩起來。


  「三哥。」宗海清憤憤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進門就見到宗海藍馮鑲兒膩在一起,頓時面色通紅轉過頭,口中卻依舊忍不住怒氣,「三哥,我有事找你談談。」


  馮鑲兒連忙拉緊衣襟,滿臉羞澀的躲在宗海藍身後。


  「你回去吧,我和你嫂子在忙。」宗海藍被打斷了興緻,聲音有些不悅,安慰的拍了拍馮鑲兒的後背,見宗海清轉身走到門外,卻依舊沒有走,不禁來了火氣,這老三向來知書達理,從未做過這麼沒有禮貌的事。


  如今——


  「我找你,有事,現在就要說。」宗海清執拗的說道。


  「鑲兒我去去就回。」宗海藍低聲說道,然後走出房門,兄弟倆找了一間房子,宗海清一轉身,拳頭就狠狠的砸向宗海藍的鼻子,怒氣沖沖,「大嫂的事,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

  宗海藍躲閃不及,一下子被打個正著。


  心中無名火起,狠狠地推開了宗海清,聳了聳肩膀,「你做什麼?沒事瘋的向我發火?」


  「你還敢說?」宗海清不敢置信的瞪著宗海藍,氣的紅了眼睛,「為首的那個是不是常英?從小和你鬼混在一起的常英?不要否認,我認得他,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麼啊?三哥?」


  「是。」宗海藍憤怒的大吼,「是我做的又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她是怎麼害娘的?要不是她肚子里那塊肉,宗家的爵位就是我的,要不是有她在,爹怎麼可能處處偏心這那個孽種?」


  「那是咱們的大哥。」宗海清皺著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宗海藍,「你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謬論?自古嫡長子承襲爵位,這難道還有什麼說的嗎?同是兄弟,父親不可能會虧待我們的。」


  「那是你的想法。」宗海藍冷笑,「難道你還沒有看明白嗎?在這個家,不爭不奪你什麼都不會有,你說不是讀書讀傻了?你是我親弟弟,我做兄長的會害了你不成嗎?」


  「以後不許再對大嫂出手。」宗海清深情複雜難辨,低聲說道。


  「我看你才是真的瘋了宗海清。」宗海藍猛地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宗海藍一進房門,馮鑲兒便驚呼的迎了上去,「爺,您這是怎麼了?」


  馮鑲兒淚光閃閃的指著宗海藍鼻子上的淤青,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擦拭著。


  「嘶。」宗海藍氣的摔杯子,「也不知道海清是抽了什麼風,不過是對付一個下賤又有心機的女人,他竟跑來和我打架。」


  宗海藍皺著眉,「你輕點兒。」


  馮鑲兒皺眉,「什麼?竟有這等事。」


  馮鑲兒心中暗暗吃驚,這宗海清竟然會維護那個女人,有些棘手了,馮鑲兒想著想著,手中不禁放柔了動作,給宗海藍處理傷口。


  「嗯。」宗海藍十分火大的低罵,「好好地事竟然被海清給破壞掉了。」


  「爺。」馮鑲兒軟軟的開口,小心翼翼的瞥著宗海藍的臉色,嘆道,「本來鑲兒也不想說的,也怕說了之後會讓您覺得鑲兒小氣,如今卻是不得不說了。」


  「究竟是什麼事啊?鑲兒,和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宗海藍依然生著氣。


  「之前老太太祝壽的時候,鑲兒來過,當時只是和姐夫說了幾句話,就被……」馮鑲兒緊緊咬著嘴唇,滿臉的委屈,困難的開口,「卻被嫂子不分青紅皂白的大罵了一頓,說什麼鑲兒想要勾引姐夫之類的話,鑲兒……」


  馮鑲兒委屈的嗚嗚哭道,「鑲兒怎麼會有那種想法?當時只有我們兩人在場,鑲兒只得忍氣吞聲,後來嫂子如何對姐夫說的,鑲兒很想姐姐的孩子,就再次上門想看看振兒,不但振兒對鑲兒一臉敵意,就連姐夫也是冷言冷語的將鑲兒趕出來了,才遇到了爺。」


  「可是那日?」宗海藍皺著眉,一臉心疼的扶著馮鑲兒的肩膀,「那日你一臉淚水.……」


  「嗚嗚嗚。」馮鑲兒伏在宗海藍的背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從剛開始的假哭,漸漸想到她滿腔的痴情被姐夫踐踏,姐夫全心全意都是那個女人,甚至自己嫁給了宗海藍這個紈絝,漸漸,淚水竟然真的止不住。


  眼圈紅紅的,淚水簌簌滑落。


  看起來異常委屈,宗海藍心疼的將馮鑲兒抱在懷中,滿臉的憤怒,「竟然還有這等事情,果然是個心機深沉的賤女人,我的鑲兒這麼善良她竟然忍得下心去欺負,鑲兒你放心,只要有爺在,一定為你出了這口氣。」


  「不要。」馮鑲兒連忙用手指撫著宗海藍的嘴唇,咬著最近痴痴的看著宗海藍,「鑲兒不想讓爺因此和大房關係緊張,兄弟反目,家和萬事興啊,鑲兒不值得爺如此的。」


  「誰敢說不值得?」宗海藍橫眉冷目,「爺先打斷他的腿。」


  「爺。」馮鑲兒感動的看著宗海藍,哀哀的嘆了一口氣,「鑲兒受點委屈算得了什麼呢?只是.……」


  馮鑲兒頓了一頓,看向宗海藍,一字一頓,「鑲兒猜想,四弟只怕也被嫂子迷了心智了,不然怎麼會不幫著爺反而因為一個外人和您.……您想,鑲兒可是振兒的親姨娘,而嫂子只是一個繼母,可是振兒卻被嫂子教的不但不親近自己的親姨母,反而一臉敵意,甚至……教給振兒的話粗俗不堪入耳啊。」


  馮鑲兒嘆了一口氣。


  馮鑲兒這麼一說,宗海藍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想想剛剛海清他口口聲聲讓自己不許再對那個賤女人下手了,他憤怒的樣子,海清向來一身書卷氣,也是他們兩兄弟之間最喜讀書的一個,很少動手,卻因為一個下賤的女人。


  宗海藍心中瞬間警惕起來了。


  *****

  暗夜。


  書房中的燭光依舊明亮,紙質的窗子上映出了一個英俊的剪影。


  宗海寧坐在窗邊沉思,曼兒今兒受了不小的驚嚇,他親眼看著她熟睡過去才悄悄的出來,宗海寧眼神幽深,心中思緒紛紛擾擾的不停。


  一直以來,他一直知道後院不安寧,曼兒卻很少告訴他,只是獨自的承擔著,如今,曼兒懷著身孕,本就已經辛苦至極,卻依舊躲不過來自後院的明槍暗箭,宗海寧的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很絕之意。


  趙安輕輕地推開門,輕聲的喚了一句,「爺。」


  「嗯。」宗海寧轉過身,眼神微微眯起,沉聲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為首的是常大人的獨子常英。」趙安輕聲說道,驀地感受到一股陰森寒冷的殺氣,趙安心驚的看向宗海寧,彷彿如從地獄歸來的煞神一般,口中困難的說道,「其餘幾個也是京城中幾位大人家的公子。」


  趙安頓了一頓,咬牙道,「幾位公子經常與……海藍少爺廝混在一起。」


  碰的一聲。


  宗海寧表情兇狠的一拍桌子,「好個宗海藍。」


  趙安沒有出聲,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宗海寧的指令,心中不停的祈禱,爺可千萬不要大開殺戒啊,這種敏感的時候,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可再樹敵啊,上天似乎聽到了趙安的祈禱。


  下一刻。


  「每人打斷一條腿。」宗海寧忍了又忍咬著牙道,「做得乾淨漂亮點。」


  「屬下明白。」趙安低聲回答,突然想到王嬤嬤和夜青最近的異常,便將事情和宗海寧說了一遍,「奴才斗膽猜測,這事可能是少奶奶授意的,對著那位……」


  「何不做的更絕一點?」宗海寧陰冷的一笑,直直的看先趙安,「你知道該怎麼辦的。」


  他的曼兒。


  宗海寧突然心疼起來。


  趙安身子一抖,「奴才這就去辦。」


  寒風凜冽的夜晚。


  一道黑衣人影,快速的掠進周氏的房中,手中一股青煙灑向周氏,周氏原本因為異響而微微動著的身子徒然沉沉的睡去,黑衣人影居高臨下的憐憫的看了周氏一眼,隨即嘴角掀起嘲諷的冷笑,從懷中拿出幾個布娃娃,放在屋中不知名的角落中。


  月光下。


  每個娃娃的胸口赫然插著一根鋼針,映著月光,透著絲絲寒光。


  周氏依舊沉沉的睡著。


  黑衣人原路返回,悄悄地掩飾了有人進入的痕迹,退出房間,室內,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靜。


  日升日落。


  太陽並沒有如往常一般映著金色的光輝,而是被沉沉的烏雲遮蔽住,西北寒風颳起,格外寒冷。


  紅梅早早的起床,準備了熱水和早點,卻見周氏仍沒有醒轉的跡象,進了房門,輕輕叫醒周氏,「夫人,洗漱吃飯了。」


  周氏紋絲不動,睡得依舊很沉。


  「夫人?」紅梅又是輕聲叫了一聲,輕輕地推著周氏的身子。


  直到叫了第五聲,周氏才困難的睜開雙眼,「唔,已經兩天了嗎?唔,這一覺睡得好沉,一夜無夢啊。」


  「夫人您最近是累了呢!」紅梅微微一笑,給周氏擰了一個溫熱的帕子,遞給周氏,「您先凈臉吧。」


  「嗯。」周氏結果帕子,擦拭著面部,「這一覺睡得身子好沉啊。」


  主僕二人正在屋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卻聽見外面喧囂聲起,周氏皺了皺眉,「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還沒有等紅梅開門,門已經從外面打開了,趙嬤嬤往日笑眯眯的臉變得嚴肅陰沉,面無表情的說道,「奉老太太之命,搜查後院。」


  「這可是夫人的房間。」紅梅忍不住出聲道,「趙嬤嬤,您是不是搜錯了房間?夫人身為一府的主母,也要搜查?」


  「奉老太太之命,搜查後院的每一個房間,每個人都要搜查,當然也包括夫人的房間。」趙嬤嬤公式化的表情和聲音,看在紅梅眼中似乎總有那麼一點不對勁兒。


  紅梅心中琢磨這老太太這是想做什麼?

  紅梅與周氏對視一眼,周氏微微一笑,「那就麻煩趙嬤嬤了。」


  周氏轉過頭對著院中的小丫頭說道,「你們讓開,讓趙嬤嬤搜查。」


  紅梅心中不停地盤算著,最近是否有什麼把柄,似乎她和夫人出來之後一直安安靜靜的,上次陷害卿玉齋的事情有了羅小玉頂替,事情已經過去了好些天了,老太太不可能再拿來做文章,心中也就微微放下了。


  不過是一個例行的搜查而已。


  紅梅已經有了預感,這次老太太似乎是動了怒氣的,只怕有人要倒了霉了。


  趙嬤嬤二話沒說,帶著下面的丫鬟娘子們就開始仔細地搜查。


  周氏見一行人將院子里的每一間屋子翻個底朝天,面上有些不悅,強忍著沒有做聲。


  片刻之後。


  陸續有著丫鬟娘子手中拿著從各處搜來的布娃娃,紛紛道,「趙嬤嬤,已經找到了。」


  那些布娃娃,有的從房間搜出來的,甚至還有的從地下翻出來的,無一例外,每個布娃娃胸口都插個一根鋼針。


  周氏震驚的後退了幾步,不敢置信的看向趙嬤嬤,嘴角顫抖,「趙嬤嬤,這是不是搞錯了?」


  紅梅連忙扶著周氏,面如菜色。


  「我也希望是搞錯了。」趙嬤嬤冷笑,眸光冰冷的看向周氏,「隨奴婢走一趟吧,夫人。」


  趙嬤嬤嘲諷的加重『夫人』二字。


  趙嬤嬤心中的怒火強忍著,自從老太太做了那個夢之後,就一直心有餘悸,若不是大少奶奶提醒,她自己恐怕都想不到這一層,竟然有人這麼大的膽子要害了老太太,她細心調查之下,竟然真的發現了幾個可疑的,仔細盤查之下,竟然發現了這個黑了心的。


  趙嬤嬤冷冷的看著周氏,若不是老太太幾次看在周家和兩位少爺的份上,護著這個毒婦,她早就被趕出門了。


  如今貪心不足坐下這等惡事。


  周氏心中冤枉,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被帶走。


  竟然到了祠堂!!!


  周氏驚恐的瞪大眼睛。


  ****

  老太太、老爺子面色不怒而威的坐在祠堂主位。


  臨時被叫回來的宗志勇面色難看的站在老太太的下首,宗海寧和唐曼、宗海藍與馮鑲兒兩對夫妻分側而站。


  馮鑲兒低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宗海清聽到消息之後趕了過來,眸光焦急。


  宗海微則是跟著王氏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祠堂中央的堂桌上擺著被找出的各種布娃娃,無一例外,胸口上都插著一根鋼針,祠堂中一片靜寂。


  周氏被帶進祠堂,眼睛恐懼的看著那些布娃娃,嘴唇顫抖,趙嬤嬤陰沉著臉走進祠堂,寒聲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奉您之命,各個院落搜查,在夫人的房中,院子的地下等地發現了這些布娃娃。」


  趙嬤嬤用力的拿過一個布娃娃扯開,露出裡面的字跡,送到老太太面前,沉聲道,「老太太您看,上面正是您的生辰八字。」


  舉證據在,一目了然。


  祠堂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氏。


  碰的一聲。


  老爺子滿臉怒色,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痛心,顫巍巍的站起身,走到宗志勇身前,反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不孝子,這就是你當初非要娶進門的妾,非要抬上來的妻,現在嫌棄我和你娘一把老骨頭了,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家門不幸啊,出了你們這種不孝子孫……」


  老爺子氣的渾身直顫,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老頭子。」老太太急忙扶住宗老爺子,急聲道,「你坐一會兒,緩一緩。」


  「不孝子啊。」宗老爺子用手捂著臉,另一隻手狠狠地打著自己的面頰,「出了這等事,我都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爹,娘。」宗志勇眼睛通紅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孩兒不孝,都是孩兒的錯,今天我一定要休了這等毒婦。」


  宗志勇轉過頭對身邊的小廝說道,「去請周將軍和周老爺子過府,有要事商議。」


  小廝登時領命而去。


  「國公爺。」周氏慌了手腳,跪著抓住宗志勇的袖子,「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就是再壞也不可能去害老太太啊,求求您相信我。」


  宗志勇一把摔在周氏,滿眼痛恨和怒火,一字一頓,「你知道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是什麼嗎?就是娶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進門。」


  「老太太。老爺子。」周氏面色蒼白,痛哭流涕,「您就是捉賊也得見臟啊,不能因為這幾個布娃娃就冤枉了我,我根本就沒見過這些布娃娃的。」


  「奶奶。」宗海清也是慌了,「爺爺奶奶,是不是這件事情弄錯了?」


  「海清少爺。」趙嬤嬤安慰似的拍了拍老太太的後背,恨恨的開口,「那日,老太太做了一夜噩夢,心神不寧,夢裡全是這些害人的東西,後來奴婢及時想到前朝就有過這等害人的妖術,老太太讓奴婢去查,結果當真的查到幾個可疑的奴才,都是夫人院中的,今兒搜院,搜出了這麼多害人的東西,為什麼別人的院子沒有,而全部都在夫人的院中?」


  趙嬤嬤不著痕迹的瞥了一眼唐曼,直接隱瞞了唐曼提醒的事,冷冷笑道,「海清少爺還以為這是巧合嗎?若您還不相信,來人.……」


  趙嬤嬤揚聲喊道,「帶賈嬤嬤。」


  幾個丫鬟嬤嬤聞聲快速的押著幾個丫鬟嬤嬤上來,賈嬤嬤聲淚俱下的跪在地上,一見到周氏頓時大喊,「夫人,救命啊,奴婢都是聽了您的命令,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賈嬤嬤?」周氏驚愣當場,見到押上來的竟然是她小廚房的管事賈嬤嬤,另外還有兩個是給她打掃房間和清掃院落的丫鬟,驚怒交加,憤怒的大喊,「荒唐,我何時讓你做過這些害人的事?」


  周氏急急忙忙的看向老爺子和老太太,哀聲道,「老爺子、老太太,您要明查啊,媳婦兒好不容易得了老太太的恩典,才能重新出來,心中對老太太感激還來不及呢,根本不可能去害老太太啊,一定是有人陷害。」


  周氏狠狠地瞪著賈嬤嬤和幾個下人,「是不是你們收了誰的指使?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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