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好,我馬上回去通知掌柜的!小的先告退了。」四兒彎腰行了一個禮,眸光掃了一眼站在唐曼身邊的蓮嫵,得到唐曼的首肯之後大步離去。
「還不去追?」唐曼笑著推了一下眸光直直的盯著四兒背影的蓮嫵,調侃道,「現在要不去追人可就走遠了。」
「少奶奶真討厭!」蓮嫵一向是靈巧的嘴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接到自己少奶奶的調侃,還有屋中姐妹們的羨慕的眼光,蓮嫵面容之上迅速飛上一抹紅霞,快步向外走去。
蓮嫵剛剛走到門外,四兒已經不見了人影,蓮嫵不由得大急,明明是自己剛剛追著四兒的身影出來的,可是怎麼能轉眼之間就不見了呢?這個獃子,難道就不能等等自己呢?難道他心中真的就沒有自己?蓮嫵不禁氣紅了眼眶,想到四兒每一次模稜兩可的樣子,就連少奶奶提起,也是一副不解釋也不否定的樣子,究竟是拿自己當做了什麼?難道以為自己就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隨隨便便的女子嗎?
淚水簌簌的在蓮嫵面容之上滑落,剛剛在屋中的紅暈被凜冽的寒風一吹,只剩下泛著青紫的蒼白。
驀地。
「你是在找我嗎?」一雙有力的臂膀將蓮嫵拉到一旁,蓮嫵一驚,顧不得哭泣,拼了命的反抗,可是當聽到熟悉的男性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蓮嫵忘記了反抗,怔怔的轉過頭去,一張剛毅的男性的面孔出現在蓮嫵的眸中。
「哼。」過了半響,蓮嫵反應過來,「你放開我,憑什麼拉著我不放,沒名沒分的讓別人看了去要我怎麼辦?還有誰家敢要我?」
蓮嫵賭氣的喊道,一把甩開了四兒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冷下臉,心中很是委屈,他這樣不明不白的,讓別人怎麼想?不承認也不否認也沒有向二少奶奶提親,也沒有給過她承諾,要她心中怎麼想?
「我們兩個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要嫁給誰?」四兒一聽蓮嫵的話著了急,狠狠地拉過蓮嫵的身子,氣得臉紅脖子粗。
蓮嫵心中暗笑,但是面子上仍舊擺出一副晚娘的面孔,小聲的捏捏的說道,「你也沒有向少奶奶提親。」
四兒悶不吭聲的轉身就要往院中走去,就被蓮嫵一把拉住,「你要做什麼?少奶奶已經累了一天,現在恐怕都休息了。」
「去提親。」四兒看著蓮嫵,一句一字的緩緩說道,語速不快,卻奇異般的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雖然從來就沒有說出來過,可是他對蓮嫵的心是沒有變的,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從此,或許再也放不下了,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他能給她的只有一生一世。
「好啦。」蓮嫵撲哧一笑,面上緋紅,「改時間再去吧,少奶奶已經休息了。」
現在就任由四兒這樣的衝過去,就算是笨的要命的人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更何況少奶奶怎樣的聰明絕頂呢?以後豈不是要笑死她了?她要的也不多,只不過是一個承諾罷了,總比不明不白的曖昧著讓人說閑話的好。
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刮著,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院子門口,傻站!倒也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唐曼和毓看著兩人出去的身影相視一笑,後天就是初三,按照管理來說正是唐曼回門的日子,可是因為唐緞也算是新婚也是要回門的,可是現在唐緞懷有身孕,唐曼不知道她是否要和自己一起回門去,剛要派人去問問,結果沒有等唐曼派人去,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被紅纓帶了進來,紅纓福了一福,「少奶奶,這個是唐姨娘院子中的。」
唐曼眸光一掃,不是上次跟著唐緞一起來的小喜,而是另外一個陌生的面孔,想必是萬姨娘給唐緞新分配的丫鬟吧!
「見過二少奶奶!奴婢花枝,奉唐姨娘的命令而來!」那女子沒有等唐曼詢問,主動地上前福了一福,乖巧的說道,「姨娘說近日以來身子不適,怕耽誤了二少奶奶的行程,請二少奶奶不用等唐姨娘了。」
態度不卑不亢,讓人挑不出一點地那錯誤。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唐曼淡淡的揮了揮手,一看這丫鬟就是個懂事的,不愧是萬姨娘挑出來的人。
「是。」花枝躬身告退。
唐曼勾起一抹弧度,正合她的意思,這樣再好不過了,不過唐曼心中倒是有種驚奇,唐緞這次明明知道毓也會前往,竟然自己單獨而行,有點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想什麼呢?」毓拉著唐曼坐在梳妝台前,手一動,金步搖已經拿在手間,唐曼漆黑如墨的髮絲如瀑布般垂落,毓一邊輕輕用手指梳理著唐曼長發,一邊問道。
「沒有,不過就是在想,唐緞竟然放棄了與你同行的機會,難得啊!」唐曼撲哧一笑,轉過頭,看著毓邪魅的鳳眼,雙手捧著毓的面龐,一臉壞笑,「難道是我相公的魅力已經下降了?嘖嘖。」
毓眸中充滿了無奈,任由唐曼調侃著。
「怎麼可能呢?」唐曼一臉納悶,可惜的說道,「你的魅力值已經為負數了,不值錢了怎麼辦呢?你說呢?相公?」
毓再也忍不住,猛的上前將唐曼打橫抱起,唐曼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驀地對上毓邪魅地桃花眸中熟悉的火熱的光芒,聽到毓低沉沙啞又帶著幾分性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有魅力了又如何?不是還有娘子要我嗎?我還怕什麼?」
說完大步的向床榻走去。
笑笑當然明白那邪魅火熱眸光代表著什麼,身子與毓的身子緊緊相貼,感受著他身子熟悉的緊繃,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漆黑如深潭一般的眸中快速地閃過一抹狡黠之光。
毓的腳步更加快速,將唐曼輕輕放在床上,聲音中多了一抹隱忍,「娘子,我們妖精打架吧!」
「什麼?」唐曼面露驚恐,心中偷偷的揚起一抹壞笑,可是仍然正經八百的狀似苦思冥想的樣子,一副很是為難,「相公,聽婆子們說,祭祖期間、那個、那個夫妻是不能在一起的,否則就是對祖宗的不敬,你。」
毓驀地額際青筋暴漏,娘子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些長舌婦來著,竟交給她一些沒有道理的事情,可是。
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氣的起伏不定。
「要不,你先忍忍?」唐曼聲音中忍不住的笑意,嘴角大大的勾起一抹弧度,漆黑如深潭一般的黑眸中已經滿是笑意,都說男人在那個時候若是要停下來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樣子,唐曼心中很是好奇。
「你這小妖精,你是故意的。」毓驀地明白過來,鳳眼中一片瞭然,憤憤的起身,「你這小丫頭,看相公我怎麼修理你、」
說著就要撓唐曼的痒痒,唐曼大笑著躲開,可是還是被毓抓到,從小到大唐曼最是怕別人撓自己的痒痒,就是裝樣子也不成,現在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聲求饒,「我錯了,相公,我錯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毓看著唐曼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止動作,施恩的樣子,猿臂一伸就將唐曼攬在懷中,唐曼剛想要掙扎,就聽到毓在耳邊粗喘的聲音,「別動,就這樣就好!」
夫妻二人難得的享受著平靜幸福的光陰,唐曼心中劃過陣陣暖流,這不正是她心目中渴望的家庭生活嗎?平平靜靜的幸福,雖然不知道明天甚至未來還會有多少風雨在等著自己,可是最起碼現在的自己是平靜而幸福的,這就夠了,唐曼平靜的閉上雙眸,睡了。
毓聽到唐曼的呼吸逐漸平穩自然,心中漾著一抹奇異的感動著,靜靜地看著唐曼淡淡的峨眉,眼紅的唇瓣,睡著了她如一個迷失在凡間的仙子一般,是那樣的好看,毓深深地相信,好多事情是命中已經註定了的。
若是當初沒有因為一時興起配合了龍清明,自己也娶不到娘子,就不知道她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一面,聰慧的,溫婉的,博學的,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從前的他總是怨恨蒼天,沒有給他一個幸福的人生,讓他只能藏在陰暗的身體里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甚至只能在夜晚出來見人,怨恨那個給他痛苦的黑衣人,還有幕後主使的人,將他生生的逼成了一個傻子,一個見不得光的傻子,可是現在他明白了。
老天是公平的,拿走一分,必定以另外的一種形式彙報給他,若是沒有受到當初的苦難,怎麼會陰錯陽差的遇到唐曼,給了他光明,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給了他那麼多的愛;若是當初少受一份苦難,想必也不能得到她傾心的相護。這是老天給的多麼大的恩澤啊!
毓輕輕地撫著唐曼的髮絲,心中滿是愛意,緊緊地將她擁進懷中,好像是擁有了一塊稀世珍寶一般,捨不得放開。
日落日升,時間很快的過去了,隨著漆黑的天幕漸漸染白,銀色的月盤靜靜地隱去,就連天邊閃爍的星光也漸漸暗淡無光,明亮的陽光終於衝破了地平線,從東方冉冉升起。
這日。
唐曼起來的很早,龍老爺一早就打發人來,告訴唐曼夫妻分給他們的鋪子,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龍清明和毓要各自經營一家商鋪,直到一個月之後見分曉,唐曼自然是馬虎不得,雖然一間鋪子並不算什麼,可是戲弄萬姨娘讓她很是開心,從她的手中一點點把她已經裝進囊中的東西搶出來唐曼心中更是痛快,無論是誰都應該為自己作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更何況。
唐曼心中根本就不擔心,自己可是帶著五千年的智慧呢,經營商鋪對自己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等唐曼和毓收拾妥當,兩人和龍老爺龍夫人報備一聲就去分給他們的商鋪了,而那一邊商鋪龍老爺已經打過招呼了,所以並不擔心,沒有過多的囑咐兩人,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曼,然後就讓兩人走了。
唐曼心中納悶著,龍老爺瞭然的目光總是讓她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篤定了她能幫到毓似的,可是她並沒有說過,如意火鍋城自己並沒有出面過,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幕後老闆,龍老爺也並不例外啊!難道是因為曾經在唐家的那次?
還是不可能啊!
唐曼心中暗忖,不過無論是因為什麼,之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不是嗎?
沒有容著唐曼多想,馬車已經停下了,毓率先跳下馬車,將唐曼扶了下來,兩人相攜走進了一家店鋪,一個四十左右歲的長著倒八字眉的中年男子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見過二少爺,二少奶奶,小的王貴是這家布店的掌柜的,老爺已經打過招呼了。」
唐曼淡淡的點了一點頭,輕輕地看了一眼王貴,倒八字的眉毛,一雙老鼠似的小眼睛,嘴角涎著諂媚的笑容,讓唐曼很不舒服,可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慢慢踱到櫃檯上擺著的一排布架子上面,手緩緩地摩挲著上面的布,「王貴,這家店有多久了?」
話雖然不多,可是毓聽懂了,王貴也聽懂了,一挺腰板,「已經十幾年了,從老爺掌家的時候就開始營業了。」
王貴有些看不上眼眼前的二少奶奶,一個女娃娃不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出來拋頭露面做什麼,還裝作一副很懂的樣子,王貴忍不住打量眼前的二少爺,聽說是傻了十幾年,突然間就好了,竟然還要和大少爺爭奪家主的位置,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娃,也不知道老爺是怎麼想的,糊塗了不成?大少爺沉穩聰慧,有大將之風,可是偏偏看重這個除了有個身份,什麼都不懂的二少爺,王貴眸中不禁劃過一陣不屑,想到昨夜連夜收到的書信,王貴心中有了想法。
還是個元老級的人物啊!
「王貴,你把歷年以來的賬本拿出來我看一下。」唐曼聲音平淡,卻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王貴一驚,沒想到這個女娃娃剛一來就想要店中的賬本,心中很是不願意,磨磨蹭蹭的不想往出交,慢悠悠的東說西說,就是沒有去找賬本的意思。
「怎麼?少奶奶的話你沒有聽到?」毓邪魅的桃花眼中滿是冰霜,本來對於這等事情並沒有什麼興趣,即使知道是萬姨娘下的毒手,自己也沒有了當初那種報仇的心思,可是既然娘子首肯,自己當然要滿足的,不過從進店開始到現在,雖然毓沒有打理過店鋪,也是看得出來,王貴東拖西拖,分明就是故意的拖延時間的不配合,肯定有問題。
唐曼心中暗笑,果然,冰山的氣場就是強大。
王貴嚇得渾身一抖,甚至不敢看向毓的雙眸,只覺得周圍低低的氣壓讓自己透不過氣來,偷偷地揮著額際冒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小的、小的馬上就去。」
唐曼心中冷笑,和毓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明白了對方的想法,這個王貴有問題,雖然一臉笑意,可是態度之間的強硬唐曼兩人都是感覺得出來的,不過唐曼還有個擔心,那日在萬姨娘處看到一個店鋪的掌柜的,且匆匆的就被萬姨娘支走了,萬姨娘一介女流並不參與商場之事,家中定製衣衫的時候都是自己負責的,還有那不見了的幾十萬兩銀子,若是真的如自己心中猜想的那樣,恐怕就要費自己一番力氣了。
沒過一會兒,王貴拿著一摞厚厚的賬本搬到唐曼的面前,放在桌上,靜靜地站在唐曼的身後,唐曼和毓已經坐在椅子上了,兩人有說有笑的,好像已經忘了屋中還有個王貴,也忘了面前的一摞摞厚厚的賬本。
「二少爺,二少奶奶,這就是歷年的賬本,都已經放在桌上了,請您翻閱。」王貴涎著笑容,眼中堆砌笑意,可是看著旁若無人的談笑,心中一陣不屑,姨娘也太過於小題大作了,眼前的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娃娃,能有什麼威脅?以大少爺的能力,就算是姨娘不交代自己,贏過他們都是一定的。
二少爺和大少爺之爭在龍家已經傳遍了,知情的人都在猜測著誰會獲勝,可是現在,王貴閉著眼睛都可以肯定,當然是大少爺勝了啊。
「哦。」唐曼一拍頭,停止了和毓的說笑,看了看站在身後的王貴,又看了看眼前的賬本,一副絕對是剛剛想起來的樣子,「我倒是忘了這事情了。」
王貴的不耐煩幾乎直接表現在臉上了,要看就看,耽誤自己喝茶的時間,不懂裝什麼大瓣蒜?真是可笑。
這個王貴倒是和曾經的吳掌柜的對自己的態度是一摸一樣,只不過,唐曼漆黑的眸中快速閃過一抹光芒,若是這人是萬姨娘的人,那就絕對留不得,唐曼隨手翻了翻靠近手邊的賬本,漫不經心的問道,「庚寅年十月二十日,佘出去的貨款怎麼還沒有收回來?」
王貴冷汗直流,心中暗暗揮了一把汗,幸好自己藏了一個心眼,沒有把原始賬目拿出來,這些當然是已經做過手腳了的賬目,此時此刻王貴心中明白了萬姨娘對眼前這個少奶奶的顧忌,要知道這些賬目每年都給老爺看一遍的,就是連老爺都沒有發現的問題,這個小奶娃娃竟然一眼就看了出來,還是漫不經心的指出,王貴下意識已經將唐曼列為大敵了,此人若是不除,將來必定是大少爺在龍家成主的阻礙,王貴心中暗暗下決心,王貴唐曼的老鼠眼中光芒一閃而過。
「可是。」王貴有些遲疑,嘴角揚起笑容,點頭哈腰的站到唐曼的身邊,苦著臉道,「少奶奶,您是有所不知啊,這裡面有些賬目我不是沒有去催過,可是基本上已經是陳年的爛帳了,根本就是收不上來啊!」
王貴小心翼翼的看著唐曼的面色,心想著就算是稍稍有些不對自己也能馬上反應過來,想了想,王貴又加了一句話,「這些也都是老爺同意了的。」
進屋這麼久,說話的只有唐曼,而曾經傻過現在的二少爺只是冷冷的不說話,只有和少奶奶的能說上幾句話,王貴心中已經明白,二少爺或許好對付,可是眼前這個女娃很是棘手,腦中不僅飛速旋轉,一邊打量著唐曼。
王貴的言下之意唐曼自然明白,這個王貴仗著自己的龍家的老員工,老掌柜的,言語之間隱隱約約透漏出自己和毓只不過是暫時掌管的鋪子,處處拿龍老爺來壓自己,唐曼原本還沒有覺得怎樣,可是現在一聽王貴的話,不禁怒由心生遂,可是面上卻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王掌柜的也是跟著爹爹很多年了,想必爹爹的心意王掌柜的也是明白的,我和羽天也是初來乍到,剛剛多有得罪,以後還希望王掌柜的多多提攜才好!」
若是了解唐曼的人此時此刻恐怕已經躲出好遠去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若是唐曼遇到不如意的事情發一頓脾氣或者直接釋放冷氣,那麼這件事情很快就過去,當然這也是親近之人才有的待遇,若是怒極反笑,這才是危險的時刻,恐怕才是唐曼真正玩死人不償命的時刻。
一句話說的王貴心中這個愜意,舒暢極了,再仔細看看面前的小女娃,不過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就算心眼再多還能玩得過他?有那麼一句話說得好,姜還是老的辣啊!王貴一臉笑眯眯的樣子,「提攜不敢當,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是主子,王貴會盡心協助的。」
唐曼低頭翻著手中的賬本,「那就好。」
翻開布店的賬本,唐曼發現,或許這家店曾經是老字號,可是早就已經只剩個空殼子了,尤其是最近幾個月,本來臨近新年,每個月的營業額都會暴漲,可是上面的賬目卻顯示勉勉強強的持平,讓唐曼百思不得其解,再看今天三四月份的賬目幾乎是入不敷出,唐曼看著面前冷冷清清的店鋪,雖說是正月初二,也是很少進來買東西的。
唐曼悄悄地看了毓一眼,毓接到唐曼眸中的光芒,瞬間明白地唐曼的意圖,馬上轉身出去了,看的一旁的王貴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兩個人究竟是在打什麼啞謎。
唐曼放下桌上的賬本,慢慢踱步到布架前面,隨手翻看手中的布,淡掃的峨眉不禁緊緊地蹙起,但是沒有馬上詢問,而是繼續的翻看,可是一連翻看了十幾匹布都是一樣的程度,唐曼峨眉一挑,「店中賣的就是這樣的布?」
這些布匹唐曼沒有一點誇張的肯定,絕對不是新染出來的,像是陳年舊貨,不少地方已經脫了顏色,而且,布匹的質量也不是很好,入手粗糙沒有光滑感,就這樣的商品賣給誰去?
「當然。」王貴一挺胸膛,眉飛色舞的驕傲的道,「我們布店可是百年老字號,有著信譽的,曾經要買我們布匹的人從門口排到對面的街上去,那還有價無市呢!」
「這些布多久沒有更新了?」唐曼心中暗罵,不過是個夜郎自大的人罷了,本著老思想,沒有一點點更新換代的意識,店鋪荒落也不足為奇,不自覺的搖搖頭,「這些東西不定期的更新怎麼能行?」
「什麼更新?」王貴奇怪的問道,提起自己經營的店曾經的輝煌,王貴現在還很激動,聽到唐曼口中不時的冒出的自己不懂的話,王貴有些氣惱,這叫什麼?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嘛,聽到唐曼口中的不贊同之意王貴頓時惱在心中。
「更新就是過一段時間就要換一些新的布匹上去,這樣才能吸引顧客。」唐曼不厭其煩的解釋道,也是有意在王貴面前表現一點,若是他能真心的跟著自己,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請,畢竟自己初來乍到,不懂的事情還有很多,王貴也算是跟著龍老爺的元老,換掉他也得顧慮到龍老爺的想法,至於萬姨娘那一邊。
唐曼心中暗忖,只要沒有使什麼幺蛾子就好,因為龍清明在,自己也不想用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
「二少奶奶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王貴已經是心生不滿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娃竟然對自己指手畫腳的說著說那,自己風光輝煌的那時候還沒有她呢,就算是吃鹽都比她吃過的米飯多,王貴的小老鼠眼睛中精光一閃,倒八字眉僅僅簇到一起,說不出的怪異感,「什麼定期換了布匹?二少奶奶難道沒有一點生意常識嗎?選貨要快很准,低買高賣正是說的這個道理,你看看這些布。」
王貴一指架子上的布,得意洋洋的說道,「這些都是我去年在最低的價格的時候進回來的,若是這些都賣出去,就能狠狠地轉上一筆,你年紀還小,什麼都得學著點知道嗎?不過二少奶奶您也不需要多學什麼,女子還是相夫教子的好!」
說到這裡,王貴已經趾高氣揚的表情了,像是對唐曼的說教,就這種程度還妄想掌控龍家,自己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二少爺恐怕是沒有什麼爭奪之心,事事都得聽著這個二少奶奶的,不過這個小姑娘胃口也真是大了一些,平那點程度就想和大少爺爭奪嗎?
簡直是痴人說夢!
王貴心中冷冷笑著,一雙唐曼的老鼠眼睛不時的掃著一旁的唐曼,不可置否,世人都知道,男子為天,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可是眼前的少奶奶竟然想學著人家男子做生意?難怪萬姨娘說她身份低賤,一看就是個沒有規矩的,不安分,自古以來不安分的女人多了去了,沒見過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唐曼不用看也知道王貴是什麼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是啊,王掌柜的說的倒也正確,唐曼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若是這些布能賣出去肯定能大賺一筆的。」
「那是自然。」王貴一臉你才看出來的表情啊,不過已經晚了,對著這種只會附和的人他王貴看得可是多了,不多她那一個。
「可是。」唐曼口氣一頓,峨眉輕輕的上揚,聲音中有著淡淡的嘲諷,「那麼王掌柜的賣了兩年不知道賣出去多少?什麼時候能把投進去的銀兩賺回來?」
「你。」王貴被唐曼的話噎的一窒,氣的差點沒有背過氣去,胸膛劇烈的起伏不定,還沒有人敢對自己這樣說話呢!她以為她是誰?就是龍老爺在他的面前不也是笑呵呵的?王貴冷冷哼道,「總有一天會賣完的,錢不是一次性賺的。」
「是的,我同意王掌柜的說法,錢不是一次性賺的,可是這兩年以來,貨賣出去多少呢?很少吧?」唐曼輕輕勾起嘴角,「這布匹顏色已經褪了,而且質量並非上乘,生意不好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兩年期間,偌大的店鋪之間的費用呢?都是入不敷出的吧!或者說。」
唐曼漆黑如深潭一般的黑眸緊緊地盯著王貴,「你沒有為龍家賺到錢,可是卻是在每天的花著龍家的錢,其中的細節還用我多說嗎?」
「你。」王貴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怒極反笑,「二少奶奶憑什麼說我進的布匹質量不好?我們的店可是百年老字號。」
「百年老字號也有衰退的一天,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難道王掌柜的不知道這個道理嗎?」唐曼沒有等王貴說完,冷冷的打斷道,剛好毓抱著兩匹布走了進門,唐曼接了過去,啪的仍在王貴面前,「是好是壞,王掌柜的也是聰明人,更是行家,我相信王掌柜的自然能看得出來兩種布匹的不同!」
唐曼冷冷的睨著王貴,當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呢啊?以為幾句話就能將她唬住,那就錯了,唐曼在現代或者很平凡,但是在這個落後的古代就是明白的人,那種不明白的人非要挑戰她這種明白的人,他明白的地方她也明白,他不明白的地方她也明白,敢在她面前裝大爺,就讓他明白也變得不明白。
這種還真的見識多了,以為自己資歷老就可以肆無忌憚,可是他們終究是忘了,就算是再得尊重,也不過是主人給的,總是看錯了自己的身份早晚要出事情。
毓冷冷地站在唐曼的身邊,邪魅的桃花眼中流轉著剔透的光芒,一雙大手將唐曼攬在懷中,才冷冷的看向一旁已經獃滯的王貴,「怎麼?王掌柜的看不出來其中的不同?還是老眼昏花看不明白?那你這個掌柜的乾脆就不要做了,退位讓賢好了。」
以毓的聰明一進門就發現其中的不對勁,不用多想就明白了,一定是娘子提出了一些建議,王貴這個老匹夫一個不服兩個不憤的,以為曾經跟在爹爹身邊就能傲視一切了,還早了點,自家的娘子,毓是知道的,或許自己在武功方面勝過一籌,可是若是論生意頭腦,自己可是差了遠去了,當即沒有好臉色的看著王貴。
「你。」王貴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我什麼?」毓似笑非笑,直直的盯著王貴,「你信不信我直接將你打出去,再向爹爹稟報?」
聽得王貴心中一顫,龍家誰人不知道二少爺痴傻卻性情霸道,可是卻偏偏被老爺捧在掌心中疼愛,在龍家幾乎可以算是橫著走都沒有人管的,一個不高興就是連萬姨娘也敢打,自己怎麼就忘了這個霸王呢?雖然已經好了,可是誰又能保證傻病不再犯?到時候就算是打了也白打。
王貴搖搖頭,「老奴已經看出來了,二少爺帶回來的布匹顏色和質量上均屬於上乘。」
自己可不敢挑戰這個小霸王啊!
「那你該怎麼辦?」毓夠唇一笑,笑容中的冷意絕對十足。
「老奴一切聽從二少爺和少奶奶的吩咐,少奶奶見解高明,老奴自愧不如。」王貴低下頭,看不清楚眸中的情緒。
唐曼很是滿意,繼續看著上面的布匹,驀地。
一匹素凈的乳白色上面帶著精緻暗紋的料子撞進唐曼的眸中,唐曼漆黑的眸子驀地發亮,聲音也有著一絲波動,「這樣的布你進了多少?」
這種材料看起來素氣淡雅,高貴又不張揚,若是能按照她的心意做成好看的樣式,恐怕就會將店中的生意扭虧為盈啊!唐曼心中有些激動。
王貴一看唐曼指著的樣式,心中一沉,結結巴巴的苦著臉說道,「是有不少,可是當初在運送的過程中,正好趕上大雨,大部分都已經有了污損,根本就沒有辦法賣出去啊!」
污損?
唐曼心中一動,若是污損就大大的打了折扣了的,畢竟白色的素凈也是自己中意的原因,換了其他人恐怕也是這樣的,唐曼腦中飛速的旋轉起來想著對策。
毓上前靠近唐曼,也皺了皺眉,畢竟這種貨比不得其他的東西,即使有一點污損恐怕也就賣不出去了。
咦。
唐曼腦中靈光一閃,有了!
一個想法在唐曼的腦中漸漸的形成,若是這樣的話,這些已經退了顏色或者是被污損的布匹就有銷路了,唐曼急聲道,「王掌柜的,帶我去倉庫看看可以嗎?」
若是可以的話,唐曼面上一喜,還真的就怕手上沒有多餘的布料呢,自己把款式設計出來,找幾十個女工日夜趕工,定然能在正月十五元宵會上趕製出來,那樣的話。
唐曼充滿喜色的看著毓,漆黑的眸中亮晶晶的的,長長地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彎彎的看的毓呼吸一緊,但是馬上就被唐曼著急的扯走,雖然毓不知道唐曼有什麼點子,可是一定是已經想出了辦法的,這一點毓是深信不疑的。
王貴自然是不敢怠慢,快不領著唐曼和毓向倉庫走去,等到倉庫吱呀一聲打開了,之間一摞摞的布匹堆滿了整個倉庫,沒有一點縫隙,王貴面上免不了尷尬,剛剛還是義正言辭的說自己的生意經呢,現在。
王貴不由得老臉一紅,還沒有說什麼,就見唐曼已經快步走了進去了,一點點的檢查起來,經過粗略的翻看一遍唐曼欣喜地發現,果然是和她預想的一樣,雖然這些布已經有的嚴重掉色,質量也是很粗糙,沒有那麼太好,但是一定都沒有腐爛,還有那一批白色的絹布,也是沒有腐爛的,那就更好了。
「王掌柜的,你現在能不能找出十幾個手工活好的女工?」唐曼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現在店中這樣子,找那麼多女工做什麼啊?」王貴有些不贊同,現在店中的情況也沒有那麼太好了,找那麼多女工分明就是浪費銀兩,王貴眉心一皺,「現在已經是過年期間,招工很是困難,就算是願意的,也是平時的兩三倍的工錢不可啊!再說我們沒有必要啊!」
「絕對有必要。」唐曼的聲音鏗鏘有力,沒有一點遲疑,「去找一間大大的房間,然後把火爐之類的東西安排好,屋中的溫度盡量要正常知道嗎?溫度不要太高,然後找過來十幾個女工我有事情要安排。」
王貴在毓的眼神威脅之下,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口中應著,」好的。」
「等等。」唐曼看著王貴要轉身離去,連忙叫住他,「店中有夥計嗎?若是沒有的話在招過來幾個!」
從剛剛自己和毓進入店中就沒有看見一個夥計,唐曼心思一轉介面道。
「原來有的。」王貴沒有好氣的說道,「都過年了,誰不回家過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