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追隨而去
第198章：追隨而去
秦夫人神情凄涼，言辭悲傷，所有人聽到她傷心欲絕的話，無不心中動容，紅了眼眶，與秦慧燕生前有來往的幾位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孟昭和憐星更是捂嘴低低哭泣！
榮千鈺和阮郡賢目光同時掃了眼眾人，二人的目光深沉難測，最後落在了謝侍郎和謝昀的臉上，犀利中帶著直透人心冷厲！
沒救下小慧，是榮千鈺和阮郡賢心中最深的遺憾，所以在他們心裡，對謝府一家子並沒有什麼好印象，當然，從當年得知謝侍郎府主張犧牲姐兒救下晨哥兒的事情，他們也是不齒的！
謝侍郎幾人站在那兒，嘴皮子動了動，卻最終也沒說什麼話來！
秦夫人抱著棺木不肯離去，蒼白瘦弱的手一遍遍的撫摸著棺木，就好像在撫摸秦慧燕的臉龐似的：「小慧……我的小慧……你走了要娘怎麼活下去啊……」
白韶華在一旁看著，心頭莫名的一震，隨即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五味雜陳！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母親是真心疼愛的自己的孩子，孩子若是病了，母親會感同身受，日夜守在她床邊，若是……死了，更會哭幹了眼淚，痛不欲生！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秦夫人的悲坳，包括白韶華在內，白韶華眼圈泛紅，望著秦夫人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
小慧啊小慧，你就這麼走了，你倒是解脫了，不用再看謝府令人噁心的嘴臉，可是在你跳下懸崖的那一刻，你就沒有想過那些關心你的人，愛護你的人嗎？你就沒想想你的母親嗎？你現在走了，徒留她一個人，她該是怎樣的傷心斷腸啊！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將白韶華的思緒拉了回來，見秦夫人身子不停地在顫抖，心下微微一驚，快步走過去伸手扶住了她，離著很近，白韶華不由得又看了眼秦夫人的臉色，頓時擰了擰眉頭！
秦夫人的臉色，蒼白得很恐怖，沒有一丁點的血色，而且那蒼白如紙的臉色下還隱隱透著青灰，她咳嗽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劇烈的咳嗽讓她不得不弓著身子，那一聲聲厚重的咳嗽聲，似乎要將她的五臟六腑給震碎！
不知道為何，白韶華見秦夫人咳得如此嚴重，心裡頓時被緊緊的揪住了，白韶華下意識的伸出手替她輕拍後背，試圖緩解秦夫人的咳嗽，為她減輕痛苦！
鼻腔里竄進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秦夫人抬眸望去，便見她面前站著一妙齡女子，身著素白裙衫，正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秦夫人定睛望去，見她站在榮千鈺身邊，依稀猜到了幾分：「瑾王妃？」
白韶華點點頭，神色沉痛不已：「夫人，小慧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們找到小慧卻沒能救下她……」
秦慧燕回過幾次娘家，也談到了白韶華，是以，秦夫人對她有影響：「這件事不怪你們，是小慧自己想不開啊，小慧回了幾次娘家來探望我的病情，她說你很好，對她也很好。」
白韶華壓住心底的哀傷，語氣沉沉：「小慧是王爺的表妹，我對她好是應該的。」
說著說著，秦夫人的眼淚又滑了下來，她摸了摸棺木，哭聲里，帶著能撕裂人心的悲嗆：「你看你們都對她好，王爺，王妃，賢郡王，還有孟昭，這麼多人都關心她，可是……」
「我的小慧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
雙手扶著棺木，秦夫人整個人顫抖不已，陷入了極度悲傷，久病纏身的秦夫人遭此橫禍，一瞬間蒼老了很多，眼底的光彩正在慢慢的消失，她的聲音以及很虛弱了，但是語氣卻很堅定的一聲聲喚著秦慧燕！
眾人聽見秦夫人帶著悲嗆的呼喚，所有人心裡頓時充滿了酸澀，紛紛別過頭不忍看到這悲傷的一幕！
白韶華扶著秦夫人，見她的指甲用力的扣進棺木，指甲頓時斷了好幾截，甚至有鮮血從指甲縫裡流了出來，但她卻沒感覺到痛意似的，白韶華在一旁看著，心裡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秦夫人，該如何去撫平她心裏面的創傷，只得一遍遍的勸道：「夫人，您別這樣，您要保重身子，若是小慧見到你這樣，怕也是會傷心難過的！」
其他人也是不忍再看到秦夫人這般，也加入進來輕聲寬慰著。
「秦夫人，節哀順變，莫要傷了身子……」
「是啊，秦夫人，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令愛走得也不安心啊……」
只是秦夫人的目光一直望著棺木，她整個人沉浸在失去秦慧燕的悲痛里，根本就沒聽到別人在說些什麼，或者說是她不願意去聽，低下頭，秦夫人用手捂住嘴，一聲聲的咳嗽著，伴隨咳嗽聲響起的是秦夫人不停的呼喚：「小慧……我的小慧……」
腳下突然一軟，秦夫人身子踉蹌幾步，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白韶華眼疾手快，連忙將秦夫人抱在懷裡，只是秦夫人似乎沒了站起來的力量，白韶華一個人很難抱起她，沒辦法，她只能隨著秦夫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夫人小心！」白韶華將秦夫人抱在懷裡，急聲呼喚！
孟昭憐星見狀，趕忙上前幫著白韶華夫妻秦夫人，秦夫人的貼身丫鬟一左一右的將她扶起來！
秦夫人半個身子倚靠在丫鬟身上，臉色較之前又白了幾分，她用力的閉上眼，想到謝府這些年是如何對待小慧的，想到小慧是如何決絕的走上這條路，心中的憤怒和痛苦瞬間洶湧而來，那痛苦的感覺讓秦夫人渾身不停的顫抖！
她怒極！恨極！
急火攻心，嘴裡瞬間嘗到了甜腥的味道，喉間一口鮮血控制不住，頓時疾沖而上，猛的噴洒在靈前的白幡上！
白幡上，映著血色猩紅，點點滴滴像極了人世間最凄慘的絕筆！
「啊———小慧———」
秦夫人仰天怒叫，發出凄厲的慘叫，陡然劃破了寧靜的空氣，幾乎將所有人的新娘狠狠的震顫著！
布滿皺紋的一雙手重重的捶打著棺木，秦夫人老淚縱橫，她和秦大人只育有秦慧燕一個孩子，自然對她百般疼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每天都擔心她磕著碰著，他們老倆口精心呵護的女兒最後竟然用這麼慘烈的方式離開他們，離開這個人世間！
這讓他們做父母的情何以堪啊！
秦慧燕的死對秦夫人而言，無疑是毀天滅地的打擊，她身子骨本就很差，終日靠著湯藥維持，如今，秦慧燕的離去令原本就快要油盡燈枯的母親猝然倒下！
「秦夫人！」
眾人瞬間大驚，抑制不住的發出驚呼聲！
白韶華心頭大駭，忙連同丫鬟抱住秦夫人，卻發現她早已沒了力氣，身子軟得像一灘泥，白韶華力量不夠，只能護著秦夫人一同跌坐在棺木邊！
「秦夫人！秦夫人！」白韶華一遍遍的喊著，榮千鈺見狀，忙一把扯過阮郡賢：「阮郡賢，快去看看姨母！」
阮郡賢點點頭，撩袍蹲下身，剛想探出手替秦夫人把脈時，卻被秦夫人拒絕了：「賢郡王……不用……不用把脈了，我的身子骨我很清楚……」
秦夫人張張嘴，說完這句話時，加快了喘息聲，如今她連完整的一句話都說得很費力！
眾人紛紛圍上前，關心的望著秦夫人，秦夫人費力的睜開眼，卻是將目光落在了榮千鈺身上！
「王……王爺……」秦夫人幾度張嘴，很是艱難的喊了一聲，而後便是大口大口的喘氣，白韶華臉色微變，忙將她身子扶起來，手掌輕輕的在她後背拍打替她順氣，可是不管怎麼樣順氣，秦夫人依舊是張大了嘴，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榮千鈺蹲下身，掌心凝聚內力，往秦夫人身上輸送了少許的真氣，秦夫人猛咳嗽一聲，總算是將那口氣給順過來，榮千鈺握住秦夫人的手，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姨母，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本王一定會為姨母辦到的！」
孟昭跟著白韶華一起跌坐在地上，此時早哭成了淚人，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原本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說沒就沒了，想著秦慧燕的容貌，孟昭心裡的悲傷抑制不住，面色又痛苦了幾分！
沉重壓抑的氣息瞬間在靈堂里充斥，秦夫人即將油盡燈枯，眾人看著，心中不免又是一陣陣的惋惜，女兒剛剛才離世，如今母親又……唉……
秦夫人知道自己熬不過去了，但她還有最後一樁事沒完成，不說出來，她死不瞑目啊！
「王……王爺……一定要……找……找到……」秦夫人眼底光彩正在急速的流失，她幾次艱難的張嘴，卻難以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秦夫人拼著最後一口氣，有氣無力道：「找到小慧，把她送回……送回秦府……我想……她應該希望回到我……我的身邊……」
榮千鈺緊緊的握住秦夫人的手，重重點頭：「好，我一定會找到小慧，送她回家！」
「記……記得……葬在我……我旁邊……」
白韶華撇過頭，眼角淚光閃動！
榮千鈺紅了眼眶，喉頭哽咽：「……好。」
秦夫人虛弱的笑了笑：「謝……謝王爺……」
完成了心中的牽挂，秦夫人頭一歪，倒在了白韶華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