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就此別過
葉輕塵愣住，顧長欽已然在暴怒的最後邊緣，卻仍舊惦念著她，還有她肚子里剛剛成形的寶寶。
葉輕塵疼，心中撕裂一般的疼，這樣的顧長欽，葉輕塵不忍，不忍顧長欽再為了她以身犯險，為了她自毀前途。
「呵！」葉輕塵輕笑出聲，再明顯不過的嘲諷，葉輕塵用了十足的力氣。
顧長欽髮絲剮蹭過葉輕塵的臉頰，緩緩的抬起，眉間緊蹙絲毫未舒展，不明就裡的看著葉輕塵美麗卻蒼白的臉。
「看什麼？我就是笑你。」葉輕塵扭過臉，看著透亮著的車玻璃，嘴上的話依舊滿是嘲諷。
「我就是笑話你，還關心孩子，呵！看來這頂帽子你還是很喜歡的啊！」
葉輕塵開口惡毒，這是她能想到最傷害人的話了，只要能讓顧長欽討厭她，遠離她，恨就恨吧！只要顧長欽以後平平安安就好。
顧長欽顫抖的手指鬆開冰冷的金屬扣子，身上的肌肉僵硬機械，轉過身子，手指幾乎楔進真皮的方形盤裡。
「你沒猜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說了孩子不是你的，你還不信，真是可笑。」葉輕塵繼續著，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車前的玻璃，不肯觸及顧長欽。
手指在方向盤深陷，顧長欽另一手指尖拉扯手工針織的領帶，菱格針織的細線在力的作用下逐漸不再嚴絲合縫，平展的針織面開始扭曲變形，白襯衣映襯下，顧長欽耳後爆起的青筋，異常凸顯。
車子勻遞的行駛在馬路，街邊的小販不時三五人群路過，豪車抵不過人群，顧長欽眼中紅了一半，手中不停的按著喇叭催促。
車子在人群中挪動，腳上輕點帶著渦輪增壓依舊不算慢，川流熱鬧的集市終於穿過，顧長欽的臉色卻也依舊難看。
「哎，我說，你放我下去啊！全天下女人都死完了么？你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跟著我，真是討厭。」
葉輕塵尖銳的開口，心中的已然是痛的不能再痛，眼角的餘光觸及顧長欽，刺目的不敢多看一眼。
「哎……」
車前一隻黑色的物體閃過，葉輕塵一眼看出是剛剛成年的狗狗，心中大驚，出聲提醒。
顧長欽失神驚醒，腳上猛然用力一個急剎車，方向盤左轉打死，車身失重半周，最終停在馬路中央。
「呼……」葉輕塵長長的出口氣，探著身子看車窗外的物體。
不過片刻，一隻毛絨的黑色小東西從車身下緩緩的走出來，葉輕塵這才算是徹底放了心。
「我要下車。」葉輕塵開口。
葉輕塵知道，顧長欽剛才的失神是因為她的話激怒了他，如果沒有葉輕塵那樣的刺激，顧長欽絕不會開車走神。
顧長欽收回落在葉輕塵身上的目光，額頭上一滴晶瑩落在眼角，微微刺激眼球，辛辣痛感。
車子啟動，方向盤幾個調整將車身重新駛向正常的行駛道，顧長欽如若未聞葉輕塵的話。
「我說了，你讓我下去。」葉輕塵繼續開口。
葉輕塵看著顧長欽一副難以撼動的樣子，心中越發的酸楚，她已經說盡惡毒的話，甚至是咒罵，可是，這個男人只是承受，把痛苦埋在心裡。
「長欽，我不愛你，你只是我的玩物，我的跳板，現在你沒用了。」葉輕塵說的和緩，語氣一如往日的平靜，只是說出的話，字字帶刺。
車子猛然提速，車窗外的樹木建築物一時模糊不清，流水一般劃過車窗玻璃外，猶如電影一般。
「顧長欽，你有沒有點男人的尊嚴，是不是非要我跳車你才肯停下。」葉輕塵說著決絕，背過身子就要去開門。
不遠街角一個轉彎，車身飄逸半周帶走重力，葉輕塵重心失落，身子砸在顧長欽肩膀。
顧長欽面色陰冷，脖頸爆起的青筋凸現鮮紅皮膚外，猙獰恐怖，眸子如寒冰下的深潭，不見底的陰鷙，喉結顫動帶著隱忍牙關緊咬。
車子停在道牙旁，半人高的美人竹生長的旺盛，斑斑點點的如淚痕，顧長欽的停車，葉輕塵如釋重負。
車門打開，葉輕塵跨出去一隻腳，腳掌落在地面，洒水車剛過，低緩的道牙旁還有些積水，沒過了葉輕塵的鞋底，腳掌心有些水濕。
「……」
葉輕塵本打算說些什麼，咽喉中刺痛，宛若魚刺橫過，葉輕塵知道，這一別大概就是天長地久，可笑的天長地久。
沒過一半的腳面，葉輕塵不在意，另一腳踏出，落在水中，帶著泥土的水沒過米白色的平地些，留下沙石泥土的污漬。
粉白的嘴唇勾起一抹苦笑，葉輕塵微側過臉頰，卻始終沒有勇氣再看一眼顧長欽。
他們之間，葉輕塵的那些話就如沒過鞋面的沙泥，即使幹了，也是無法抹平消失。
車門合上，帶動空氣流動，屬於葉輕塵的味道掃過顧長欽的鼻尖，暗沉的眼眸落在方向盤，心卻是無時無刻牽絆著身旁的人。
「哎……等等我！」
一輛公交車路過，十幾歲學生模樣的孩子們追著公交奔跑，到了車前卻一一排著隊。
葉輕塵抬頭看著，隊尾白衣的少年，乾淨靈動，身姿挺拔一副淡雅的模樣，葉輕塵不免想起，那是她和葉輕塵初見的模樣。
以後，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要難過，葉輕塵對著身後逐漸遠離的人許下期盼。葉輕塵想象著顧長欽以後的生活，他會定時有人給送來做好的西裝，不會再被她弄亂了搭配，以後也會有專門的廚子最好不同口味的飯菜，各個國家的美食，還有喜歡的紅酒，他再也不會因為她不喜歡就
不再點那些菜。
「呵，真好，沒了我，大概你會很好吧！」
葉輕塵不由的笑出聲，嗓子有些沙啞，嘴角揚起咯咯的笑著，手掌心狠狠的捂著嘴巴，不讓聲音宣洩。
「真好，以後再也不用去救我，不用去冒險，不會因為我……」笑聲沙啞依舊低沉，臉上的笑還在凝固，葉輕塵扯了扯臉上肌肉，大概是笑的太久，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