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你也顧及一下孩子
救援還未趕到，可已經爆燃的車子炎炎燃燒，噼里啪啦赫然作響，隨意的一陣風，一個意外的火星隨時能讓正在汩汩漏油的車子爆炸。
「跟我走。」
不知何時，熱心的路人貼近葉輕塵，一手扯著葉輕塵手臂使勁往外拉。
外力的拉扯，葉輕塵身子歪斜，顧長欽已經模糊的面孔陡然失去支撐狠狠砸向方向盤，葉輕塵一個激靈，身子猛然用力重新抱回顧長欽。
「走……」
微弱的聲音虛弱至極仿若幽魂一般，葉輕塵卻聽得異常清晰，那是顧長欽的聲音。
「長欽，我在，長欽，我在。」
葉輕塵重複著，低頭看著懷的人，已經凝固的血塊包裹烏黑的髮絲，顫動的睫毛帶著不可抓握的生氣。
顧長欽用儘力氣，眼前是無盡的黑暗，黑暗中不著盡頭的無助，顧長欽掙扎強迫最後的意志力讓他打起精神，卻始終無法睜開，重新跌回黑暗。
「長欽，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
葉輕塵眼眸聚焦，她不會聽錯，那就是顧長欽的聲音，她知道顧長欽不會拋下葉輕塵。
「我是騙你的，都是騙你的，我以為只要你離開了就能好好的生活，不會再有痛苦，可是，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救我。」
葉輕塵掙扎著哭喊著，撕裂一般的心痛讓她遏制不住的哭泣。
「我錯了，我後悔了，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髮絲粘膩著顧長欽的鮮血，葉輕塵慌亂的搖著頭，像是極力否認一般，對著已然無知覺的顧長欽否認。
「看，警車來了，快快大家讓出一條路來。」
路人後退，警笛劃破長空，井然有序一字排列在路上，人員有秩快速的分散開，跟著時間做最後的爭搶。
「小姐，請讓開。」
警察帶出葉輕塵，很快成隊的警察圍上顧長欽的車，葉輕塵踮著腳尖，用力的挺著身子急切探望。
「小姐，我說了，請讓開，你這樣做只會耽擱救援時間。」
葉輕塵很快被警察拉出機密開外 ，細心的醫護給她披上毯子。
她心裡忽然死寂，墳墓萬年深埋一般，無生氣。
「轟！」
「爆炸啦！」
陡然一聲巨響，黑色的車子火光衝天，汽車的碎片被炸的四濺，叮叮咣咣的一塊透明的玻璃落在葉輕塵腳邊。
葉輕塵腦中空白，霎時間，眾人抱著滅火器從快速圍起火焰的中心，白色的粉末帶著焦灼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長欽，終究，是我害了你。」
葉輕塵開口，天色微微暗下，天邊的夕陽燃著火光一般的顏色燒灼著半個天空，溫熱的氣浪一陣一陣打在葉輕塵臉上，葉輕塵血肉模糊的指尖摩挲腹部。
她的心，她的生意，她最後的抓住的稻草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自此，如果她的年華，仿若一瞬間凋謝。
「救人，快救人。」
凄厲的叫喊震動在場所有人的思緒，顧長欽在火光中被一塊銀色的物體裹著，幾個人抬著走出火海。
「不幸中的萬幸，車底加固了一塊鋼板，不然就真的沒命了。」
葉輕塵沒看著滿臉黑色煙灰的男人，大火灼傷的手指，身上已經破爛的警服，葉輕塵眼中混沌，只看到男人烏黑的唇，開開合合。
「嘿！你是家屬么？」
警察看著獃滯的葉輕塵，帶著防火手套的手掌在眼前晃動，一臉儘是詢問的神情，剛才看就她救人救的急切，還以為是家屬呢！
「啊？真的么？」
葉輕塵驚醒開口，腦中依舊回蕩著「萬幸」「鋼板」，那麼就是說顧長欽還活著？
警笛長鳴開路，葉輕塵的手死死的挽著不醒人事的顧長欽，隨行的護士做了簡單的處理，顧長欽呼吸依舊微弱，臉上血色褪盡。
「是我不好，是我總是給你帶來麻煩，總是讓你為了我冒險，以前是，現在也是。」葉輕塵低聲說著。
「那時候的黑龍幫，你也是為了我，傷口那麼深，一定很疼。」
葉輕塵說著，眼神不自覺的看向顧長欽滿是鮮血的身體，英俊的輪廓被殷紅已經凝固的血塊遮蔽，白色襯衣殷紅透徹，身上的西服有些燒焦的痕迹，變形的車身刮破的地方，血肉模糊。
車身穩住，救護車的大門被打開，一行人手腳利索把顧長欽推了出去，葉輕塵執意追去卻被護士強行拉過去包紮傷口。
葉輕塵無奈，遠遠的看著顧長欽被推走送進搶救室，知道白色大門緩緩的合上，顧長欽消失在門后，葉輕塵的身體任由護士指引帶去包紮。
深夜涼風徐徐，醫院的走廊里冷清不似白日，葉輕塵慘白的臉上冷汗如注，頭皮粘著髮絲順著脖頸滑下脊背。
「我說你不休息一下么？剛清理完。」
葉輕塵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手掌按著桌子想要起身，心裡的挂念還在顧長欽的身上，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護士帶著口罩，眉頭皺起，抬眼和醫生換了眼色，開口道：「休息一下吧！沒有麻藥割開肉取碎片，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我勸你還是休息一下。」
弓起的身子垂著頭，一滴冷汗滴落在手背，激起葉輕塵一陣顫慄，她肚子里還有孩子，不能用麻藥，口腔里還殘存著腥甜，那是忍耐是咬破的嘴唇。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你就是不顧你自己，你也顧及一下孩子。」護士說的無奈，看著葉輕塵的強撐，於心不忍。
葉輕塵頓住，眼神落在小腹，孩子還在她的肚子里，身體的氣力已經幾近乾涸，護士的話，讓葉輕塵有些猶豫。
「謝謝。」葉輕塵開口。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護士送了溫熱的牛奶，葉輕塵咽下一口，心中的焦急讓她口中苦澀。
顧長欽怎麼樣了？
有沒有危險？
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現在醒了沒有？搶救的是不是順利？這些問題不斷的葉輕塵的心中一一浮現，焦急隨著每一個問題不斷重疊累計，終於葉輕塵放下手上的牛奶，吃力的起身，手掌貼著冰涼的牆壁緩緩的走向腦海中的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