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chapter83

  顧我坐在鄔童的床上回憶著昨天晚上下了計程車之後她倒底幹了什麼。好像回到家裡看著以前的病曆本和報告單說著自己的命怎麼這麼苦,然後去酒窖里拿了一杯酒,喝的七葷八素,不知天地為何物。最後居然還用高超的本事翻陽台去了鄔童房間抱著他狼嚎鬼叫的。


  好像就這些是事情了。


  顧我撓了撓自己的頭,旁邊的人還在睡覺。而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還外套都沒有脫。目光落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鏈。閃閃的,做工很精緻價格應該不菲,像是那種精緻的淑女或者是大門大戶的小姐比如邢姍姍比如李珍瑪才會買的手鏈,不像她的風格。


  恩……所以為什麼在她手上呢?


  難道她昨天晚上喝多了還跑到外面去搶劫了嗎?


  還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她把誰的手鏈帶回來了嗎?

  靠,完全想不起來了。用手推了推旁邊的鄔童,他似乎很困,他用喉嚨哼唧了兩聲又沒有動靜了,顧我就坐不住了,她不會真的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吧?趕緊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顧我指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鏈,哭喪著臉:「鄔童怎麼辦?我昨天晚上發酒瘋去路上搶劫行人了嗎?我特么這是把誰的手鏈給搶來了?」


  鄔童似乎是應該為她突然喊醒所以意識有點跟不上,他沉默了一會兒,拉過她的手看了看,又倒了下去:「我昨天買的,等你睡著了給你戴上的。」


  於是他剛睡下又是顧我的一巴掌下來了:「靠,你早點說啊,我就是年輕貌美還是有心臟的好嗎?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搶劫了呢。」


  「……」鄔童也不是很像質疑她為什麼用年輕貌美這個詞,也不想佩服她驚為天人的想象力,將被子扯了扯,翻了一個身又睡著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顧我已經穿著校服坐在他床邊,指著鬧鐘:「恭喜你,你遲到了。」


  也是,棒球比賽在周末,今天是周一了。


  顧我隨便在學校外面的超市買了一杯三明治和一杯咖啡,還饒有興緻的又去旁邊的餛飩店吃了一碗餛飩:「反正都遲到了,還不如吃好點。」


  早自習是陶西的,顧我掐指算了算,陶西今天遲到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因為他昨天晚上回去肯定激動的睡不著,或者和安謐待在一張床上蓋著棉蓋聊聊人生。總之以上兩種可能都會造成他今天起不來,所以顧我大膽放心的吃完一碗餛飩和保安了打了一個招呼大搖大擺的走進校門。


  就像是她猜測的那樣,陶西真的沒來。顧我從後門悄悄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焦耳在顧我旁邊,而鄔童回座位肯定要路過他,不被焦耳發現的概率是百分之一。左不過是被八卦了一下,然後焦耳就被鄔童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尹柯幫她把作業傳給課代表,轉頭小聲的問她關於知識競賽的一寸照片準備好了嗎?


  顧我早就忘了還有這件事情了,說道要一寸照片,還有身份證。那麼鄔童什麼時候才能知道自己父親已經拿著戶口本登記再婚了呢,那麼他到時候是不是就要知道其實她也騙了他很久很久呢。


  尹柯見顧我一直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以為她沒有聽見也沒有打算在問,轉頭回去的時候看見班小松扶著額頭表情不是很好,可能是昨天被顧我灌了一杯酒的原因吧。


  一上午顧我都在想如果被鄔童知道了這些事會怎麼樣,走了一上午的神,安謐的語文課點了她來回答幾個問題,還好都答了出來,安謐收起課本準備下課:「都不給我一個批評你的機會,下課吧。下節語文課我們小測驗。」


  「走神發獃?」班小松準備去吃飯看見顧我還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常發揮。」


  「……」顧我心煩懶得理睬他,放在課桌里的手機正好在拿起來的時候響了,是杜沢。


  【一個大帥哥和另一個小帥哥在醫院等你來拿葯。】


  然後配了一張他和杜棠的合照,杜棠面無表情的玩著手機,似乎並不想理會自己腦神出錯的哥哥,還有桌上擺著的幾瓶葯。


  顧我覺得實在是噁心人:【滾?】


  【小小年紀出口怎麼這麼沒素質?】


  【快滾?】


  顧我拿著手機正在回信息,也沒有等鄔童他們自己下意識的走出了教室。


  班小松指了指顧我:「她這是打算拋下等她的三個人自己去吃飯嗎?聊天聊這麼入神?有你當年和刑姍姍她爸聊天的認真態度。」說完還朝著鄔童束了一個大拇指,遭到嫌棄之後又默默的把手縮了回來。


  【你不覺得我弟弟很好?】


  顧我看著今天難得食堂菜單嘆了一口氣,繼續回杜沢信息:【自個家的蒼蠅總是覺得比別人家的反應快。】


  【你這個比喻太傷人了。】


  【實話不愛聽?】


  再一次抬頭髮現前面的人變了,顧我看著插隊的鄔童,咋舌:「幹嘛呢?插隊啊。」


  「你呢?在和誰聊天這麼認真?」


  顧我將手機放回口袋裡,打算無視他這個問題,班小鬆手里拿著飯卡,看著前面的菜單:「我突然想高歌一曲小幸運。」


  尹柯:「嗯?」


  班小松裝模作樣咳嗽了幾聲:「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方劈腿鐘聲響起。」


  尹柯直接笑了出來,朝著旁邊隊伍的鄔童打量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今天進校門覺得我們學校噴泉的水有點綠,老實說是不是鄔童你洗了頭?」


  後來放學的時候,顧我聽焦耳說,班小松被留下來訓練了。


  「為什麼?不是比賽結束了可以休息休息的嗎?」


  焦耳手裡拿著零食,搖了搖頭:「我聽說是鄔童要對班小松進行一對一訓練。」


  **

  晚上吃糖醋排骨,顧我吃完了坐在座位上,顧爸爸拿著她的歷史書看的很起勁,顧我倒了一杯牛奶送走了來蹭飯的鄔童,自己坐在客廳在顧爸爸的監視下寫作業。一家三口聊著顧我放寒假要不要出去旅遊。


  杜沢又發來了簡訊,不過這次是一本正經關於她病情的簡訊,顧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就打算回房間睡覺了,喝了一口牛奶慢慢的爬樓梯,當腳踩在最後一階上,她看著手裡的玻璃杯從手中滑落,手指卻沒有收到任何控制,她的人還在下意識的前進,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腿有沒有邁出去。


  「我覺得三亞比較好…冬天去。」


  「去北方吧,看看冰雕?北方過年氣氛足…」話音剛落伴隨著杯子落地的聲音和摔跤的聲音。


  顧爸爸的話還沒有說完想,夫妻兩個默契的安靜了下來:「顧我…寶貝…囡囡…」


  沒有回應,顧媽媽趕緊跑上樓。


  樓梯口,顧我趴在地上,牛奶已經打翻了,不過杯子的質量很好沒有碎。


  「怎麼了怎麼了?」


  顧我搖了搖頭,讓自己爸媽將自己從地上扶起來,顧媽媽幫她將頭髮捋好:「有沒有摔疼?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就是腿抽筋,一下子沒站住。」顧我搖了搖頭,咧著嘴角輕輕掙脫了自己爸媽的手:「沒事的,我回房間睡覺了。」


  「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爸媽說,杜醫生說下周末要去檢查,你別忘記了。葯也要按時吃,我打電話給你外婆讓她給你燒點紙,念點經…」顧媽媽把她扶回房間,後面的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了。


  顧我捏了捏自己的腿,腿的肢體感覺已經慢慢恢復了,左胳膊整條還是麻著的,側身從床頭櫃翻出放血針,對著自己手指按下去的那一刻就算手臂麻了可是還是好疼。


  她看著五根手指上的小血珠,抬頭看向對面已經暗下來的房間。她想活下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鄔童媽媽決定離開前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不願離開,卻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看見自己痛苦的樣子,獨自躺在病床上看著鄔童照片的時候是不是又開心又難過?


  ——「都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我請問你你不好好看病有命來給你朝朝暮暮去和你家小男友度過久長時嗎?」


  ——「吶,你要是不想讓鄔童知道,就乾脆讓他去美國得了。要麼就趁著還活著好好在一起。你選擇哪個選項?」


  杜沢的話在耳邊響起了,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發了很久很久你的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到了凌晨。顧我輕輕拉開自己房間的移門,手撐著陽台直接就翻了過去。他陽台的移門沒有上鎖,他似乎已經熟睡了。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里,模糊了他的眉目,卻溫柔了他側臉。顧我看著他放在桌上的書包,在隔層里找到了他的錢包,將放在裡面的身份證拿了出來。再回頭,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直熟睡著。


  目光落在他放在書桌最顯眼位置的那塊手帕,是她後來還給他的那塊,拿起桌上的水筆,將手帕攤開。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將手帕重新折好,一點也看不出她寫在手帕上的字。她站在移門前,看著那張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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