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看人的眼光
許天被羅斯劈頭蓋臉這麽一句話給整蒙了。
怎麽有種惡魔在引誘勇者簽訂契約的感覺？難不成羅斯大叔其實是隱藏的惡魔實習生，快到年底了要衝業績了？
想了片刻，許天深吸一口氣回答：“什麽是強大？”
“用問題回答問題，很不錯的交流技巧。”羅斯大叔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而後重新嚴肅了起來。
“強大就是當你麵對任何問題的時候都遊刃有餘，不會讓關心你的人為你擔心，可以擁有保護你所珍視的人和事物的能力。”
許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羅斯大叔，眼神淩厲、神情莊重，讓人完全忽視了他有些禿頂的頭發和開始滄桑的臉上的那些皺紋。
從穿越過來之後，徐天一直租住大叔的閣樓上。
三年來大叔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脾氣隨和的中年人，每天靠著政府的補助金和自己的租金，過著平淡的日子。
別說跟強大沾邊了，大叔就連自己的小精靈都沒有，每次娜塔莉和許天問起來，大叔總是說小時候家裏窮，沒錢領精靈，後來長大了也就沒工夫照料小精靈了，還信誓旦旦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小精靈的人也大有人在。
就是這麽一個喝半杯酒要吃兩盤花生米、醉了啥話不說倒頭就睡的大叔，卻在小鎮上很有威望。
大叔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發過脾氣，甚至連嚴肅地說話都沒有過，但小鎮上每個人卻出奇的尊敬他。
許天從前一直以為，那是因為羅斯大叔年輕時候可能是什麽有威望的公務員，或者是出色的公司員工之類，在小鎮裏有一定的地位，也為小鎮的建設做過貢獻。
像大奶罐產業的老板休姆，就深受小鎮人民的愛戴，畢竟幾乎最新一代的青少年們都是喝他的牛奶長大的，大奶罐的牛奶香甜可口，對於長身體的孩子來說絕對是最佳的飲品。
更何況休姆十多年來一次都沒有漲過價，他開牧場好像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將這份祖傳的產業繼承下去，讓這片牧場能為真新鎮的孩子們保駕護航。
但很顯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小鎮的人們尊敬羅斯大叔和尊敬休姆叔叔並不是同一個原因。
此時此刻正襟危坐在小板凳上的羅斯大叔，還是那個身材發福的中年人模樣，但他身上的氣質卻變了！
那是隻有踏足過山巔的人才能展現出的從容不迫和對世界的坦然！
許天思考了很久很久，他從自己前世想到了今世。
從三年前剛到達小精靈世界時的懵懂憧憬，想到為了生活的艱辛而拚命工作。
從攢夠領養第一隻精靈的錢時候那種喜悅，想到憑借本能救下比爾的後怕。
從真新鎮郊區出發冒險時的豪情壯誌，想到了最近好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明白一旦踏上了路途，就沒有回頭路了，這是一條單向道，隻能一路走到黑，走到最強。
現在讓他拋棄比爾和肖恩，回小鎮去當個碌碌無為的普通市民，別說比爾它們不答應了，就是許天自己也絕對不會那樣幹。
拋棄小精靈的人都是混蛋，如果不是什麽特殊原因而拋棄自己的同伴，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人渣！
而且，他答應過比爾，要幫它找族群的；他答應過肖恩，要帶它去冒險的！
所以，想要繼續冒險，就必須變得比現在更強！
看著許天慢慢變得堅定的眼神，不用他說話，羅斯大叔就明白了許天心裏是怎麽想的了。
“果然每一個踏上冒險的少年都不曾後悔，”羅斯大叔語氣輕緩了下來，“但我不會祝你什麽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那不就等於說沒成長過嗎？我寧可祝你曆經人生風霜，能處世不驚。”
感歎一句後，大叔看著許天說道：“你想要變強的話，等你出院了，我會帶你離開常青市一段時間，去找能讓你變強的方法，別的不說，大叔在這方麵還是能打包票的。”
許天聞言一愣，回答：“可我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要進行都市聯賽了，我和常青大學的校董們說好了，會以校職工的身份參加比賽。”
“那幾個老狐狸嗎……”羅斯大叔知道這件事，因為當初讓校董們改變主意的兩封信，其中一封就是他寫的。
羅斯大叔說道：“時間足夠了，兩個月的時間我相信你完全能做到。我的話說完了，等你能動了我來接你，待會小莉進來……不要吵架。”
羅斯本來想拍一下許天的肩膀，但許天的肩膀在跟多龍巴魯托的戰鬥中受傷太嚴重了，現在正嚴嚴實實的包紮著。
於是大叔隻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許天笑了笑，目送著羅斯大叔走出了病房。
在他的眼裏，羅斯大叔的背影仿佛是一個曆經兩個朝代的老將軍，身孱體弱，已經垂垂老矣，但他身上留下的，全部都是時間的沉澱。
娜塔莉在門外候著，羅斯大叔笑了笑擁抱著自己的女兒，讓她進去找許天了。
大叔站在門口，側著身子聽了好久，確保兩個孩子不會因為許天的傷勢而吵架的時候，才欣慰地笑著，轉身離開。
初冬的清晨陽光雖然明媚卻帶不來溫暖，這種反差讓人心中不免有幾分蕭條。
羅斯大叔坐在醫院大樓外的長椅上，呼出的熱氣已經肉眼可見。
“沒想到你居然會過來，我以為你會在真新鎮養老，一直到老死。”
蒼老的聲音讓羅斯大叔不用抬頭去看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他挪了挪屁股給常青大學的副校長讓出位置。
老人穿著大風衣，纖瘦的身材明顯撐不起來這種加長版的衣服，顯得有些不協調。
“那是我的女兒，我很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你不是也有孩子麽？做父親的應該能互相理解。”
羅斯大叔搓著自己的手，常青市的冬天還是有些冷了。
老人戴著昂貴的毛皮手套，脖子上圍著圍巾，戴著一頂小氈帽。
老年人在冬天尤其要注意防寒，有多少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挨不過冬天，何況這老人真的太老了。
他還能走動已經出乎了羅斯的意料。
老人走到羅斯大叔身邊坐下，他掏出小精靈球放出一隻暖暖豬，暖暖豬“呼哧呼哧”叫著，跳到羅斯大叔懷裏。
“謝謝！”羅斯大叔抱著暖暖豬取暖，他現在什麽小精靈都沒有，要禦寒隻能憑借衣物。
但從真新鎮走的太急了，什麽都沒帶。
“娜塔莉是個好女孩，她繼承了你的天賦，那出眾的指揮能力和你當年很像。”
老人長呼一口熱氣說道：“可是，那個叫許天的孩子並不是你的兒子，自從知道娜塔莉沒事之後，很顯然他的傷勢更牽動了你的心。”
羅斯大叔翻了個白眼，他總不能告訴老人那有可能是他的姑爺吧？
“哦？你想說那個孩子和娜塔莉是青梅竹馬嗎？”老人臉上一笑，來了興趣。
羅斯歎了口氣：“能不能不要把常磐之力用在奇怪的地方？再說了常磐之力不是隻能和小精靈交流麽？七八十年的鍛煉已經讓你能夠讀心了？”
“我是猜的。”老人狡黠一笑，繼續說道：“不要岔開話題，那個孩子確實很出色，但我總覺得你對他有特殊的感情。”
“他很像我當年，”羅斯大叔眼神中有些許希冀，“不僅是我這麽感覺，小鎮上的人都這樣說，說我撿了個兒子回來，一個能代替我取得無上榮耀的少年。”
老人微微詫異：“你從他身上感知到了神跡？你是說，他也擁有阿爾宙斯的恩澤，有希望掌握所有的……能力？”
“我不知道，”羅斯搖了搖頭，“現在的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甚至連小精靈都沒有。”
“不過……”羅斯笑了笑，“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