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咱們順著這條路找。」齊大率先跑在前面,「要快,天要黑了,再找不到公子要發火了。」

  一行人順著毓寧的馬蹄印找去,跑了大約一刻鐘,終於遇上了謝如清。

  謝如清看到火把的時候狂喜不已,沒看清人便在馬背上招手,「救命!」

  「是小姐!」如環聽出了她的聲音。

  「夫人在那!」齊大也看見了謝如清,揮著火把招呼:「夫人是我,你快停下!」

  謝如清聽出了齊大的聲音,但是這馬根本不受她控制,不是她想停就能停的。幸而這馬靈性十足,遇上了人自己慢慢停下來,她長舒一口氣,有些虛脫。

  「小姐!」如環從馬背上跳下來,急忙跑到謝如清的馬前,「小姐你怎麼了,你們快來幫忙呀,小姐好像不大好!」

  還不等齊大齊二過來搭把手,謝如清就一頭栽下了馬,她吹了一路的冷風,一下停下來,又因為見了熟人放鬆了心神,方才緊張害怕又挨凍的後遺症就出來了,腦袋昏昏沉沉,手腳麻木冰涼,整個人彷彿踩在了棉花上。

  「嗚嗚小姐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如環哭的稀里嘩啦,不知道的以為她家小姐怎麼著了似的。

  「你別哭喪似的嚎了!」齊二腦瓜子疼,「夫人沒事都讓你哭有事了,快脫披風給她裹上啊,就知道哭!」

  急壞了的如環也顧不上跟齊二爭辯,忙脫下自己的披風給謝如清裹上,這一路還要騎馬回去,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挺得住。

  齊大道:「我跟著這馬去找人,你們帶夫人快回去!」

  齊二不放心他哥,「你小心點啊!我這就去叫人來!」

  「走吧別啰嗦,夫人要緊!」齊大騎上馬就跑了。

  謝如清一路也沒遭罪,因為她是暈回去的,完全沒有意識,一直到清暉園暖和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醒來,不見如環,只有齊晏之在旁守著。

  「你……」謝如清想起身,無奈腦子發暈,一下又暈了回去。

  「別動。」齊晏之握著她的手,「你發熱了,在被子里捂一會兒汗。」

  謝如清是有些冷,雖然屋子裡有暖爐,被子也厚,但還是一陣陣的冷意從骨子裡冒,好像方才凍透了還沒緩過來似的。

  「九皇子呢,他……」

  「沒事,已經救回來了。」齊晏之語調溫和,卻隱隱帶著點酸味,雖然九皇子救了如清他挺感激的,可就是沒來由的酸。他想她遇上危險的時候他能守在身邊,哪怕自受傷也認了,他想看她為自己著急又奮不顧身的樣子,而不是為了別人。

  一想到她沾滿血,渾身冰涼的狼狽樣,還有毓寧被救回來時死死抱著的披風,齊晏之就心緒難平。

  「哦。」謝如清現在才真正鬆了口氣,繼而又想到自己滿身血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誰幫我換的,是如環嗎?」

  齊晏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握著她的手指摩挲,「如環把衣服給了你,自己也凍壞了,我叫她回去歇著了。」

  謝如清昏沉的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半晌才聽明白他話裡有話——他這意思不就是說衣裳是他換的嗎?

  !!!

  謝如清震驚地瞪著他,想問又問不出口,確切的說並不想面對這件事,她愣怔地看著齊晏之,而對方只是笑。

  對視中謝如清敗下陣來,她把臉蒙在被子里,不想見到這人。

  齊晏之戳戳被子:「哎,別悶壞了,悶汗也不是這麼悶的。」

  個登徒子不要臉!謝如清心中腹誹,饒是她活了兩世臉皮厚,一想到對方給她換衣服有可能還擦了身她就不怎麼想活了,哪怕叫青山來也沒這樣不自在,齊晏之他……啊啊啊——討厭!

  「跟我還害羞?」齊晏之挺沒眼色,明知道人家不想見他,還賴著不走。

  「那我要跟誰害羞!」謝如清掀起被子反駁一句,隨後意識到這話有點不打自招的意思,臉倏地就紅了,「你煩死了就不能離我遠點嗎!」

  衣裳都換了看也看了,還賴著不走!

  齊晏之哈哈笑起來,「夫人,這裡可就一個房間,大晚上的你叫我去哪,難不成叫我去外頭挨凍?你要忍心我就去。」

  這哪裡是忍心不忍心的事,這是草菅人命啊,謝如清當然不能叫他出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前後左右的道都堵死了,越發鬱悶的不得了。

  齊晏之見她臉都通紅了,再氣下去傷身,便不逗她了,「沒有,我哪裡有本事給你換衣裳,是劉嬤嬤換的。」

  謝如清一愣,意識到他故意騙她然後她還上當了的時候,更是羞的不行,簡直腸子都悔青了——她剛剛說的那都是什麼呀!

  啊啊啊該死的齊晏之,怎麼那麼壞呢!

  朋友之間該是坦蕩的,換個衣裳怎麼了,跟青山有什麼區別么,應該比青山還近一些才是,怎麼會這樣忐忑呢,就像你特別在意一個人,就越發不想在這個人面前出醜一樣。

  「嗯?」齊晏之忽然靠近,在她耳邊道,「不是我換的好像挺失望?」

  謝如清氣得把被子套他頭上,使勁揉搓了一頓,揉了一會兒見又忽然停下來,後知後覺這個距離有些曖昧。她抱著齊晏之的頭,而對方就窩在她心口,雖然隔著一層被子,但是……

  兩個人靜止了片刻,謝如清不知道怎樣收場,猶豫著要不要揭開被子當作什麼事沒發生,又想著抱就抱了唄有什麼大不了,心裡天人交戰好長時間也沒動。可她沒動齊晏之也沒動,她忽然有些沒底——他不會悶暈過去了吧?

  「齊晏之?」謝如清忙把被子掀開,慌亂的看著他,結果對上了一張笑臉,這臉近在咫尺,呼吸也近在咫尺。

  「……」謝如清口乾舌燥,不知道是不是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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