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深夜過後,顧憶深一個人站在venseter前樓的樓梯口,雙手插在褲腰帶上望著前方。
高處的樓台正在往樓下滲水,水滴石穿,擊打在桐微大廈大樓底檐上,江淼淼離開公司大門后,不久就從venseter 出來,看見顧憶深的背影,似乎在等誰的樣子,想繞道先行離開,誰知顧憶深突然調過視線,很平靜地往他身上一定,江淼淼這才意識到顧憶深一直在等的是他,急忙走了過去與他碰上了面。
「憶深少爺。」江淼淼垂下手中黑色商務包,禮貌地喚了一聲。
顧憶深卻沒有多餘的表情,「宋淺淺是你父親公司的雜誌總編吧,平日里盯緊一點,別讓她再接近陸子芽,她背後在操縱一切的人暫時還沒有查清楚,否則她不敢這麼放肆。」
沒有了韓慕天和喬子承這兩個得力幹將在的公司,員工們似乎已經失去了往上爬相互砥礪的動力,即使仍然有那麼一些堅守崗位的人在努力奮鬥,可是那種疏離的感覺,又怎麼能用一言兩語說得清楚。
至少顧憶深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陸子芽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做出了怎樣的努力,這樣脆弱的身體,讓南夷公司在強大的T市苟延殘喘,比任何一個部門付出的心血都還要多,如果他能早一點知道接任喬子承權利棒的是陸子芽,就不會國外國內兩頭跑地拓寬商業化模式、國際洽談了。
江淼淼點了點頭,「是,憶深少爺,淺淺這個人最容易被人蠱惑,我會好好教育她的。」
因為竊取商業機密而被驅逐出宋氏企業,跳槽到顧氏集團的他,還成為顧憶深的私人助理,這本身就是行業秘話,因為顧家的人寬宏大度,那是站在高處的人獨孤的靈魂無謂到不會為底下的人物產生一絲一毫的動容的現實狀況,所以江淼淼一直很敬畏的人,除了顧氏集團的三少爺顧憶深,就是現如今即將捲土重來在T市紮根的帝斯卡集團中國分區總裁——顧家的二公子顧奕珩,這兩人同樣的高深冷峻、神秘莫測,卻一個讓人心疼,一個讓人覺得親和。
江淼淼看了看周圍,寂寥落寞的噴泉池上飛濺著白花花的水珠,就像顧憶深所肩負的顧氏集團一樣在混亂的背後,是井然有序的公司運營模式,跟在顧憶深身邊六七年,每當他放眼望向四周時,都是內心的一次洗禮。
而這次,點燃導火索的依然是陸子芽。
「憶深少爺,你是不是在想陸子芽的事,這麼多年了,您一直不肯跟喬羽淑成婚,不就是因為挂念著她嗎,既然陸子芽出現了,以前的憎恨,是不是該收斂一些了,畢竟那個時候大家都還年輕。」這些話,是作為陸子芽在南夷公司的偵查員的身份來說的,他們兩個的感情糾紛,作為局外人的他,多多少少知道一點。
「開車,去Sekaper。」顧憶深突然說道。
他的雙手插在褲腰帶上,迎合著幽若懸河的夜晚,那樣深不可測的身影,站在玻璃大門望著四處漂泊的LED 燈時,總是讓人覺得那樣深沉有力。
「可是……」江淼淼不時間已經怔住。
顧憶深卻是沒有多做回應,獨自一人上了車,習慣性和從前一樣,永遠坐在車後座左邊的位置,因為那個位置,六年前在桐微學院,是唯一能看到陸子芽的位置。
Sekaper皇娛會所。
酒庄的葡萄酒總是那麼濃香醇厚,顧憶深品嘗著義大利西施佳雅的味道,彷彿將陸子芽品嘗進了心窩裡,第一次見面,陸子芽在酒吧打工,給她倒了第一杯西施佳雅,從此,顧憶深只喝Sekaper 的酒,無論再烈的雞尾酒、伏特加、烈度茅台都要加上一點濃香的葡萄原味,與咖啡濃香。
這樣混雜亂燉的味道,是當初陸子芽故意捉弄他時,給的一個警醒,即使味道怪異,卻還是覺得入口即化。
今晚VIP專區的調酒師是二戰時期就與顧家有生死之交的反戰線聯盟組織的老戰友宮瀨家族的長孫宮瀨寺燈,從小在中國長大,受到中國的傳統文化熏陶,所以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後來被引薦去了拉斯維加斯,成為了一名高檔高爾夫會館擔任酒會經理。
顧憶深回來之前的一個月,宮瀨寺燈被高於拉斯維加斯雙倍的年薪請回來擔任總經理一職,卻在外人眼裡,他只是一個模樣爽朗的調酒師。
「憶深君,我真是感到誠惶誠恐呢,義大利的葡萄酒似乎還是沒有喝膩您的胃口嗎?」
「呵,給我來一杯軒尼詩李察。」顧憶深抿口余醉,長長吸了一口氣。
「憶深少爺……」江淼淼擔心地嗔了嗔嘴巴,這種法國干邑顧憶深向來不碰的,突然這樣大肆地說要來一杯,肯是和陸子芽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些年,顧憶深向來冷靜地沒有一絲表情,只要陸子芽在,任憑他再淡定漠然,都可能會突然歇斯底里。
宮瀨寺燈卻笑笑說,「Sekaper的幕後老闆,一直是憶深君你吧,聽說你久久沒有露過面,反而總是能看到你的二哥奕珩君的身影呢。」
「是這樣的,宮瀨先生,憶深少爺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離開國內避嫌一陣子,所以把Sekaper的事情轉交給了奕珩少爺。」江淼淼如是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啊,對了,最近我在Sekaper 又交了一個中國的朋友,夏乾生你認識吧,和憶深君以前就讀一個學校呢,乾生君我很敬重他呢,為了喜歡的女孩子可以十年不間斷地默默奉獻,我在離開中國前往拉斯維加斯的那天,有幸見識到了那個女孩子的真容,果然不同凡響,非常漂亮隱忍,不過,聽說那個女孩子經常會到Sekaper 和乾生見面,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在一起,那個女孩子的話憶深君似乎也認識呢!」
「陸子芽是嗎?」顧憶深低低一聲苦笑。
「嗯嗯,是這個名字沒錯,能不能跟我說說他們的事情呢,我真是對這種事沒有抵抗力啊,真抱歉,一時興起就多打聽了一些事。原本上面決定下個月破格提拔乾生君為Sekaper的公關經理,可惜被他請辭了這份工作,後來一打聽,說是乾生君住院了,那家醫院不是憶深君投資建立的嗎?」宮瀨寺燈調著高腳杯上五顏六色的酒品,看著眼前冒泡的沸騰烈酒,對顧憶深的不知情,甚至帶著惋惜。
顧憶深點了點頭,「沒錯。」
「聽說他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那個陸小姐,一個人默默愛了陸小姐十年,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可惜陸小姐從小就把乾生君當成哥哥來看待,兩個人從來都沒做過什麼越軌的事,就是在一起走路,也怕因為挨得近了被人誤會,聽乾生君說,陸小姐是不想讓她喜歡的男人誤會,可惜那個男的好像最後還跟她反目成仇,突然消失在了T市,前幾天聽乾生君說那個男人回來了,也不知道陸小姐會怎麼做,憶深君如果知道什麼消息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要是把這個告訴杏衫小姐,對她的故事創作一定有幫助。」
「宮瀨先生,抱歉,憶深少爺長年在義大利工作都很繁忙的樣子,對於這種無關痛癢的事不太感冒的,夏乾生這個人,我們憶深少爺不太清楚,應該幫不上宮瀨先生的忙了。」江淼淼看出顧憶深的難看臉色,急忙將話頭給糊弄了過去。
顧憶深抬起手掌,示意性地一定,道了一句,「無妨。」
江淼淼立刻明白過來,躬身很禮貌地跟宮瀨寺燈解釋道:「不過,唯一清楚的就是,陸小姐和夏乾生已經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對於這樣的答覆,顧憶深沒有覺得不妥,只是回頭想想的話,原來那個時候,陸子芽會去Sekaper 打工,完全是因為夏乾生一直就在那兒,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認識,所以才會從一開始就背著他,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是這樣的嗎?
不過,至少現在至少一切都結束了,她和夏乾生什麼事都沒有,那就是最好的答案。
宮瀨寺燈聽著便用雙手撐在了下巴上面,一臉求知慾很不滿足的狀態,卻不知道此刻的顧憶深在聽到宮瀨寺燈說『不想讓他喜歡的男人誤會』這句話時,心裡是覺得有多麼激動和興奮。
「憶深少爺。」江淼淼有些擔心,憂心忡忡地看著顧憶深,宮瀨寺燈不知情況還可以理解,但對於顧憶深來說是個沉重的難題吧。
大口大口地吞食白蘭地的他,那樣突然拋卻自身強烈高尚的道德禮儀、儀錶姿態的他,腦子裡究竟在為陸子芽神傷著什麼?
所以說,是顧憶深誤會了什麼?
那個顧憶深認為背叛過他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夏乾生的事而恨他的話,究竟是為了什麼?能讓那樣高傲冷漠的女人恨他的原因,不是因為喬羽淑和夏乾生,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些年,年少輕狂的他們,究竟在恨些什麼。
這種情形,估計顧憶深也回想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