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介莽夫

  唰唰三兩聲,尉遲南卿將長劍架在獄卒的脖子上,和莞眉黛一起離開了青檀林。


  前方的林子,看見手下綁系起來的幾匹馬,不時間,便有一個暗軍從身後躥了出來,那人跳到尉遲南卿身前跪下道,「回將軍,慕容子縞與西陵王正在王府飲酒作樂,壓根不知洛央公的大軍即將攻城,將軍看,這西陵王是留是殺?」


  那人是被派去跟蹤慕容子縞的暗軍,慕容子縞進入王府後,只看見西陵王抱著王妃,和府里的丫鬟奴才擺了酒桌,款待慕容子縞,說的,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話,這暗軍便把話原封不動陳述了一遍,哪裡會知道慕容子縞早就發現了暗軍的行蹤,進入王府後,配合西陵王的眼色,演了一齣戲。


  「等洛央公的大軍攻進來,我們再合力端了西陵王府!」眼看天色正值熾熱松濤,耳邊猶如看見了滾滾而來的波濤一樣,嘴角不住地笑著,想著洛央公,應該要入城了吧!

  只是那西陵王,死到臨頭,還在飲酒作樂,他便不屑地罵道,「都說西陵王乃紈絝子弟,終日與那沈扈一個德行,只知道飲酒作樂,不曾想,連終了,都是死在這荒誕二字上,我倒要看看,這北滁的江山,他沈扈能守多久!」心中的恨,源源不斷燃燒,想到沈扈在新婚夜,將趙卿嫣搶走,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把沈扈殺了,把趙卿嫣給奪過來。


  尉遲南卿當即大笑,「走,現在就去西陵王府喝酒去!」


  「是!」


  莞眉黛扶著洛央辛,兩個人都略顯疲憊不堪,聽到尉遲南卿說要去西陵王府,不轉彎的腦袋立馬糾結起來,木頭一樣地問道,「南卿,你什麼時候殺了西陵王,我也一起去吧!」


  他一躍跳上馬,沒有看一眼莞眉黛,現在對於他來說,西陵王和沈扈的事更重要,壓根不會想到莞眉黛突然出現插一腳,本來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心中料想,莞眉黛的孩子一定在青鸞城就沒了,沈扈發現了端倪,莞眉黛無路可走,只能回來找他。


  「南卿!」


  幾個人騎著馬一路穿過林子,莞眉黛看情況不對,立馬放下洛央辛,身後的一匹馬還留著,後面站著一個暗軍,估計是尉遲南卿留下給洛央辛的。


  莞眉黛走過去,對那暗軍吩咐,「你現在把洛央小姐帶回尉遲將軍府,我與尉遲將軍裡應外合!」


  「是!」


  洛央辛被帶走,莞眉黛順勢騎上了馬,暗中跟著尉遲南卿的方向,不久就被後面的暗軍發現在跟蹤。


  吁吁吁……


  暗軍的馬停下,攔住莞眉黛去路,十分冷淡地說道,「將軍說了,你不能跟去,快走吧!」


  「你敢攔我?你知道我和南卿什麼關係嗎?」莞眉黛面無表情地說道,鄭雲凡告訴她,要她在尉遲南卿面前演恩愛纏綿,暗中作梗,套出尉遲南卿的消息,與鄭雲凡和沈扈裡應外合。


  現在趙卿嫣和劉寄奴在西陵王府,若是被尉遲南卿發現,就不好了,她沖著前面尉遲南卿的方向大喊,「南卿,就讓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怕死!」


  「你這女人……」沒多久,莞眉黛就繞開了暗軍,跑到尉遲南卿的面前,深諳的目光里,他看到了來自莞眉黛神情上的陌生感,隱約和從前不一樣,「你怎麼?」


  「哦,南卿,我在王府外和你裡應外合,關鍵時刻,我會幫得上忙的!」以為尉遲南卿發現破綻,認出她是沈扈派來的姦細,莞眉黛當即機靈地笑道,「南卿,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你這女人冥頑不靈,我從沒把你放在心上,快走吧,念在你懷過我尉遲南卿骨肉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要是你跟去,露餡了,我的計劃,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很氣怒的目光,漸漸勾上心頭,連方才對莞眉黛的懷疑,也都煙消雲散,只要想到現在她的肚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在青鸞城時,這個女人壓根沒派上用場,心裡就高興不起來。


  偏偏洛央公覺得莞眉黛有用,心裡也就沒有那麼不平衡了,「要跟來也行,聽我吩咐,要是再敢攪亂我的計劃,我立刻砍了你的腦袋!」


  「知道了,放心吧,南卿,等洛央公進城,到時候,我們贏了,什麼都不用怕了!」刻意控制面癱的表情,本不想讓尉遲南卿起疑心,到似乎臉部肌肉根本不受控制,壓根動不了,連笑兩下,都覺得非常痛苦。


  還好尉遲南卿沒有發現,否則就對不起鄭雲凡的一番囑託了。


  駕!駕!駕!

  並肩的馬蹄,隨著響烈的風盡頭,在空氣中噼啪作響,馬在西陵王府門口停下。


  「去通報一聲,尉遲南卿回城,拜訪西陵王!」


  暗軍吩咐門口侍衛,侍衛早已做好準備,答了句,「是!」


  大廳里,與慕容子縞商議大勢所趨的西陵王,在看到侍衛進來時,眉頭已經擰成了一片。


  沒等他開口,西陵王便說了句,「請尉遲將軍進來!」


  侍衛瞠目不已,他還沒稟報尉遲南卿求見,西陵王就知道了,看得侍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轉身出去。


  屏風后,西陵王向躲在暗處的蘇婥了一個眼色,攜帶的是蘇婥的點頭映襯,蘇婥小心叮囑了一句,「千萬別衝動,盡量聊不相干的東西,別讓他懷疑!」知道西陵王性子急躁,怕沒說兩句,西陵王就因為對尉遲南卿叛變的恨意帶到情緒里,到時候場面失控,引起尉遲南卿的懷疑。


  「知道了,就你多嘴!本王知道怎麼應付,你躲好,他們快進來了!」


  兩人口舌之爭的時候,蘇婥配合著點頭,躲了起來,這時,侍衛把尉遲南卿請了進來,一起帶來的三四個暗軍跟隨在後,尉遲南卿料定西陵王府里沒有安插什麼殺手,竟大張旗鼓地走了進去。


  「末將參見西陵王!」假裝沒有看到慕容子縞,等西陵王讓他平身時,才笑著走到慕容子縞面前,小聲道,「慕容大人看來與西陵王打得火熱啊!」


  說這話,便是要慕容子縞誤認為他尉遲南卿在暗指慕容子縞和西陵王的親近關係,在西陵王面前讒言,想要得到重用。


  「哪裡哪裡,尉遲將軍回北冥城,微臣真是怠慢了,不曾遠迎,還望尉遲將軍海涵才是!」


  「都是一家人,慕容大人就不必跟本將軍客套了吧!」尉遲南卿笑笑,一臉奸逆的表情,壓根不把慕容子縞當一回事,沒等西陵王讓他坐下,他一個人就轉身坐到了西陵王旁邊。


  「呵呵……」


  西陵王暗中看蘇婥鐵青的臉,原本想發火的表情,立馬壓了下去,強忍住憤怒,笑著與尉遲南卿寒暄起來,「聽說尉遲將軍去了青鸞城,可是有神侯千金趙卿嫣的消息了?那女人也真是個花蝴蝶,聽說新婚夜和別的男人跑了?」


  他故意這麼問,就是想氣氣屏風后的趙卿嫣,想來他本就是個急躁的人,在尉遲南卿面前還得忍著,趙卿嫣一個可怕的眼神,就叫他沒了分寸,不說幾句整整她,他這西陵王以後別當好了,讓給趙卿嫣,哦,不對,北冥城就快拱手相讓了,以後哪來的什麼西陵王,心裡想想,就覺得解氣。


  但西陵王沒想到蘇婥竟然露出得意的笑臉,看到尉遲南卿難看的臉上竟是吃了啞巴虧的反應,他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敢情沒讓趙卿嫣生氣,反倒讓尉遲南卿覺得難堪了。


  新婚夜新娘就跟別的男人跑了,尉遲南卿的面子哪裡掛得住,特別是,和他門戶旗鼓相當的慕容世家的嫡長子慕容子縞還在場,西陵王意識到說錯話,當即賠禮道歉,「尉遲將軍莫怪,本王也是關心將軍,新娘的事,還請將軍莫要放在心上。」


  心頭的怒火在冰封中,可尉遲南卿還是忍住了,「西陵王見笑了,這本是皇上開的小玩笑,這新娘是皇上看中的人,末將哪裡敢僭越!如今想來,早知道趙卿嫣是皇上看中的女人,當初不該答應皇上這樁婚事,想是皇上與嫣侍御鬧了什麼矛盾,皇上脾氣一上來,就把嫣侍御賞賜給末將,末將真是有罪,怎麼沒想到,皇上也是個尋常人家,也好,聽說嫣侍御被皇上獨寵,末將心裡的結也算是放下了!」每一個字,都是對沈扈橫刀奪愛的恨意,想搶他的女人,沈扈還不夠資格,這麼想著,看到西陵王點頭恍然大悟時,才減輕了怒氣。


  從未聽尉遲南卿說這樣客套到掉渣,起雞皮疙瘩的話,倒是讓慕容子縞對尉遲南卿有了新看法,「都說尉遲將軍勇猛憨厚,乃一介武夫而已,沒成想,為了女人,說出此等話語,也足以見尉遲將軍是個心思仔細的人啊!」


  「慕容大人說笑了,我尉遲南卿就一個莽夫,哪裡懂什麼男女之情,讓慕容大人誤會,真是罪過!」雙拳抱緊,十分粗狂的聲線,立馬竄進慕容子縞的耳朵里,「尉遲行事魯莽,向來不記後果,知道慕容大人學富五車,實在不敢在慕容大人面前說些見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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