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眼萬年

  「陸凡，你怎麼啦？」


  何莎莎飛跑過來，丟下手裡的保溫盒，趕緊去扶陸凡。


  「不用你管！」


  陸凡冷冷的推開她，自己支撐著爬起來，伸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跡，轉身就走。


  「等等我，陸凡！」


  「不要跟著我！」


  陸凡嫌惡的瞪了何莎莎一眼，這幾天，如果不是這女人千方百計的阻攔，如果不是她以告訴老爸相威脅，他早就去找小希了，那麼小希一定不會受到那樣的傷害！


  想到這裡，陸凡心底一陣陣的抽疼，手上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偏偏何莎莎一點兒也不識趣，又像牛皮糖一樣的黏上來，嗲聲嗲氣的說道：「陸凡，我給伯父燉了湯，我們一塊兒上去看他吧。」


  「滾！」


  陸凡一掀手臂，何莎莎一個趔趄摔了出去，保溫盒被摔破了，油膩膩的湯灑了何莎莎一頭一臉。


  「陸凡，你太過分了！」


  何莎莎狼狽的爬起來，看到周圍異樣的目光，羞窘的跑掉了。


  陸凡轉身，往護士站走去。


  「誒，你知道嗎？剛剛我看見歐少爺了。」


  「是不是哦？」


  「騙你是小狗！幾天前送來的那個自殺的女孩你知道吧？今天醒了，聽說是被歐少爺那個醒的。」


  「哎呀，嘖嘖……」


  「不過，那歐少確實帥酷有型，比陸少還迷人呢。」


  「再迷人，被他弄成那樣你願意？」


  ……


  「不八卦你們會死嗎？」


  「陸、陸少……」


  小護士們看到陸凡黑沉如墨的俊臉，全都把頭低到了胸前，不敢說話了。


  陸凡拉住其中一個的胳膊，惡聲惡氣的問：「洛小希住在哪兒？」


  小護士滿眼淚花：「五、五零九。」


  陸凡丟開小護士，轉身就往VIP病房的另一邊跑。


  原來，他心心念念的小希，居然只跟他老爸的病房一牆之隔。


  只不過，一個面南，一個向北。


  這樣的高級VIP病房，為了充分的尊重客人，連樓梯都是獨立的，他若不從另外一邊上樓，哪怕只有一牆之隔，也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相見。


  一路上，陸凡挾著怒氣，像是一枚炮彈般只顧低頭往前沖。他發誓，總有一天，哪怕是拼上性命，他也要撕了歐辰！


  509病房靜悄悄的，透過玻璃窗，他看到了那個讓他思念得發狂，心痛得想死的女孩。


  小希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巴掌大的蒼白小臉，她就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紙片，隨時都會被風吹走，像是一隻白蝴蝶，隨時都會飛離他的視線。


  陸凡不禁放輕了腳步，屏住呼吸，走到窗邊。


  他望著她，眼裡有灼熱的液體奔湧出來。


  一眼，萬年。


  小五剛剛去了趟WC，一回來就發現了杵在窗前的陸凡，於是走到拐角處，急巴巴的給歐辰打電話。


  「少爺啊，那個，就是你搶的那個女孩……的男朋友……來了。」


  「你打不過他？」


  「啊？哪呢，還沒打呢，他現在就站在玻璃窗外面，眼巴巴的看著洛小希呢，要不，我這就去把他拎走？」


  「讓他看！」


  歐辰冷冰冰的丟下三個字，「啪」一聲掛了電話。


  小五盯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呆。


  少爺，這是幾個意思？

  陸凡站在窗外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見病房內沒有其他人，便想推門進去，然而他的手剛剛放到門把手上，旁邊忽然幽靈一般竄過來一個人，將他一爪子揮開了。


  小五打量著怒氣沖沖的陸凡，心底暗想：長得還不賴，可惜沒有我家少爺帥。少爺說讓他看，可是沒有說他可以進去對吧？


  想到此，小五伸手拍拍陸凡的肩膀：「親，你走錯門了。」


  陸凡冷眼睨著他：「你是誰？」


  小五肩膀一聳，鼻孔里輕輕哼了一聲。


  陸凡捏了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跳。


  小五一見就興奮了，眼睛一亮，向他招手：「想打架嗎？來呀，來呀！」


  陸凡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沉睡的洛小希，忍氣吞聲道：「我只是想進去看看她，還望大哥能行個方便。」


  小五抱肘堵在門口：「我家少爺吩咐過了，要看可以，進去不行！」


  陸凡憋著一團火，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洛小希一眼，無可奈何地走了。


  小五站在他身後，齜牙咧嘴的沖著他的背影比中指。


  十分鐘后，陸凡再次上樓，手裡多了一枝嬌艷欲滴的紅玫瑰。他將玫瑰花輕輕放在窗台上。小希，不管你能否原諒我，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愛你，一直！

  洛小希在床上幾乎沉睡了一天才悠悠醒來，她一動不動的仰望著天花板，從婚禮上歐辰出現到現在，所有的事情，像放電影似的，在她的腦海里放了一遍又一遍。


  從死神那裡走一遭回來后，她忽然就想通了。


  她發現，自己真的是幼稚得可憐。


  自殺神馬的最沒出息了。


  死了又怎樣？


  不過是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何況，她死了，陸凡可能會有新的生活，但是媽媽怎麼辦？她只是個植物人啊！

  歐辰她是鬥不過的，但誰又能保證以後的某一天，她不會翻身把他踩到腳下？

  他太惡趣味，他是那麼津津有味的欣賞著她的痛苦掙扎。


  那麼，她就偏偏不讓他如意。


  歐辰，你掠奪了我的幸福，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那天以後，洛小希彷彿是變了一個人，她開始積極的配合醫生的治療，一日三餐都大口而努力的吃飯，輸完液以後，她甚至在床上做仰卧起坐，搬起病房的椅子練臂力什麼的。


  小五在一邊看得驚悚，趕緊給自家少爺打電話。


  「少爺，您快過來看看吧！」


  「怎麼？那蠢女人又鬧自殺？」


  「不是的不是的，洛小希她……她像是被魔鬼附體了。」


  小五結結巴巴的將這幾天洛小希乾的事情報告了一遍。


  歐辰聽完彎起了唇角。


  「二缺，你守著她，只要做好兩件事情就可以了。一、不讓她自殺。二、不讓她給爺戴綠帽。」


  想想不妥，他們倆什麼關係，怎麼就叫戴綠帽呢？


  「總之，就是不許她跟別的男人鬼混！」


  「明白了，少爺，可是……」


  「行了，爺忙著呢，以後，不要再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煩我！」


  那頭已經啪一聲掛了電話，小五還捧著手機發愣，那張蠢萌蠢萌的臉，皺得像是一條苦瓜。


  忙什麼忙？他明明都聽到了極樂天堂奢靡的背景音樂了好不好？

  歐大少爺倒是好，每天夜夜笙歌。從那天洛小希醒了后，他就沒再來看過一眼，可是悲催的小五哥卻要天天在這兒守著。他好歹是少爺的貼身保鏢，現在整天的在醫院守著一個女人，這叫什麼事兒啊？


  正糾結呢，病房裡的小希又開始了每天的強身健體必修課，小五撇撇嘴。


  這個抽風的女人！


  不過，使勁兒折騰吧，趕緊把那小身板折騰好了，我小五哥丟了這破差事，也好重新回去跟著爺吃香喝辣的。


  想到這兒，小五又笑了起來，他看向遠方，前路一片光明。


  陸凡仍舊會每天來看小希。他總是會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的過來，獃獃的在窗外站一會兒，輕輕放下一枝紅紅的玫瑰花。


  一般這個時候，小五就抱肘杵在幾步遠的地方。陸凡不進門，他是絕不會出言干涉的。少爺交代的嘛，他可以看，那就讓他看好了。反正也沒有違背少爺規定的那兩條。


  陸凡摸准了他的脾氣，直接把他當空氣，來得更勤了。


  有時候，小希並沒有睡覺，他便斜倚在牆邊，做賊似的偷偷而眷戀的看著。


  他沒有臉見小希，更怕歐辰對小希的報復，偷偷看上一眼，小希安好，他便知足。


  對於陸凡的到來，洛小希其實並不是全無感覺。只不過，有些東西，既然決定要放手，那就乾脆果斷一些，有些人，既然註定無緣，那就不要牽扯不清。


  直到一天清晨，洛小希站在窗邊，望見外面窗台上的一堆玫瑰花。那些花兒有的已經蔫了，有的還紅艷艷的滴著晨露。


  洛小希忽然淚如雨下。


  既然深愛，當初又何必放手？


  何莎莎這幾天的心情簡直好到了極點。


  陸凡再也不吵嚷著去找小希，並且每天來醫院看父親，一天好幾趟。何莎莎便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早早的來醫院陪陸媽，跟著她一起照顧陸爸，陸媽當著陸凡的面誇她會是個賢良的好兒媳，簡直是說到她的心坎兒里去了。


  何莎莎屁顛屁顛的，往醫院跑得更勤了。


  這天，她剛走進醫院大廳，瞥見樓下的小花店裡有個熟悉的身影。


  陸凡？他在買花？

  何莎莎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麼沒有想到要給陸爸每天送束鮮花呢？

  何莎莎剛要張口叫陸凡，發現他手裡拿了一支紅玫瑰走出來。


  紅玫瑰！送我的嗎？


  陸凡終於發現他身邊的真愛啦！

  何莎莎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陸凡卻已經付錢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何莎莎趕緊跑進那家花店，將一疊百元大鈔塞進店主手中。


  「給我配最美的鮮花，送501病房，每天一束，記住，卡片上一定要署名：何、莎、莎！」


  說完，不待店主反應過來，何莎莎便急匆匆的追了出去。終於，在上VIP病房的樓梯口，她追上了陸凡。


  何莎莎望著陸凡手裡的那枝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喜不自禁。她想要開口叫他，卻又覺得自己不夠矜持。就在她糾結的這麼一小會兒，陸凡已經一轉身，跨進了左邊樓道電梯。


  不是該走右邊的嗎？陸凡怎麼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