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非走不可

  隨著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響，洛小希緊閉的眼瞼下，慢慢浸出兩顆淚水，順著蒼白的小臉滑落到頸窩裡。


  「他已經走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洛小希慢慢睜開迷濛的淚眼，有些難為情的看了一眼龍之躍，輕聲問：「你怎麼知道我已經醒了？」


  龍之躍幫她把床位搖高了一點，清冷的眼眸裡帶了一絲淡淡的柔和。


  「因為我是一名出色的心外科醫生啊！」


  見向來冷清的龍之躍居然也會說笑話，洛小希微微抿唇，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是在逗我開心嗎？」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聰明！」


  洛小希轉臉，眼角瞟向緊閉的病房門，唇邊的淡笑慢慢僵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澀。


  龍之躍看到她這副模樣，心底瞭然，不禁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女孩子的心思啊，就是複雜。明明放不下吧，偏偏又不理他。現在，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呢？」


  被抓包，洛小希面上一窘，張口便反駁道：「誰說我放不下他了？」


  「你若是毫不在乎，就不會明明醒了還要裝睡著，你連睜開眼睛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還敢說自己放得下？」


  「我……」


  「好了，你如果想要選擇原諒他的話，就不要把自己逼得太苦了。畢竟這幾天，我看他也過得很痛苦。昨天他找了你一整個晚上，還差點出了車禍。」


  洛小希面上一緊，繼而又垂下眼帘。


  從歐辰失手將她推倒的瞬間，直到現在，她幾乎沒有跟歐辰講過話。歐辰的自責、痛苦，懺悔、討好，她都看在眼裡。但是，她對歐辰依舊相當冷漠，甚至是拒絕跟他見面。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在怨恨歐辰。當然，說不怨恨那是假的。但是只有她自己心裡知道，她這樣一副淡漠的表情，與其說是在跟歐辰過不去，其實更多的，是她恨極了自己。因為，看到歐辰鬍子拉碴，眼眶深陷的憔悴模樣，哪怕是不看他，不理他，可她的心，還是會疼。


  這一點小心思，竟然被龍之躍看穿了。


  洛小希忽然抬頭，由衷的道了一句謝謝。


  龍之躍輕輕勾了勾唇角，語氣依舊淡淡的：「我記得你說過，把我當朋友的。」


  大概是朋友這樣的定義讓洛小希感到滿意和安心，恬淡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她望著龍之躍，眼底一派純真。


  「雖然大家都叫你冰山男神，你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的第一眼，潛意識裡我就覺得，你讓人感覺像哥哥一樣親近和信賴。」


  龍之躍清冷的眸色里，浮現出一層極淡極淡的寵溺。


  「這樣的感覺，大概只有你才有吧！」


  「當然，因為其他的花痴女都被你清俊的外貌迷的七葷八素，全是腦殘。」


  龍之躍白皙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惱怒的羞紅。


  洛小希忽然不笑了，神情轉為落寞。


  「我這一住院，又要耽誤不少的課程。這學期，大概拿不到特等獎學金了。」


  「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要是你的身體垮了，拿多少獎學金都是白搭。」


  「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要住院多久才能夠康復？」


  「至少一個月。」


  「不行，太久了。」


  「你也是學醫的，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可是……如果我能夠連續兩學期拿到特等獎學金的話，就能夠得到醫學院的公費留學名額。」


  「想要拿個公費留學名額還不簡單？我可以幫你。」


  「不，我想要靠自己的實力去爭取。」


  「你決定要離開他了？」


  「我……還沒有想好。」


  「捨不得？」


  「不是，我只是……你知道的，我還有個植物人的母親，我擔心……」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你能夠下定決心離開他，其餘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


  長久的沉默。


  最後，洛小希終於點點頭：「好。」


  她和歐辰兩個人之間，涉及兩輩人的恩怨，不是愛與不愛那麼簡單。如果任由自己的心這樣沉淪下去，定然會陷入萬劫不復。


  所以，不關乎原不原諒，舍不捨得，而是——


  非走不可！


  看到洛小希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不屈不撓的堅強，龍之躍心底暗暗點了個贊。潛意識裡，他便把洛小希和自己家裡的那個被寵壞的妹妹比較了一番。


  要是龍妮妮的話，早就哭鼻子了，那兒像半點龍家人的樣子？倒是洛小希，遇到困難的時候，處事的風格和態度，許多時候，都跟他的看法驚人的相似。這大概也是他想要不遺餘力的幫她的一個理由吧。


  商定好之後，龍之躍很快離開。


  住院的日子很無聊，但是，重新有了生活目標之後的洛小希，過得卻很充實。她很積極的配合醫生的治療，除了按時吃飯，用藥，鍛煉，其餘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龍之躍每天都會把康復理療科的課程實錄和相關資料帶給她，甚至是在她的病房旁邊，專門開闢了一間相關的實驗室，親自指導她做實踐課程。


  歐辰再也沒有來過，只是把小五派過來，做了洛小希的貼身保鏢。雖然說是為了保護洛小希，但也不乏有點防著龍之躍的意思。


  看不到歐辰的身影，洛小希的心底有著淡淡的失落。但是，她把這種情緒掩藏得很深，很深。每天，她的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做著每一件自己該做的事。


  洛小希並不知道，小五呆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用隱形攝像機把她每天的生活起居，事無巨細地拍下來，然後把VCR實時的傳給歐辰。歐辰便是靠著這些視頻短片，捱過一天又一天。


  轉眼，一個月到了。


  出院那天，站在醫院的大門口，望著外面車水馬龍的大街，洛小希竟然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龍之躍開了車過來，剛好歐辰也開車來了，兩輛車在大門口不期而遇，都停到了洛小希的面前。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同時搖下車窗，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洛小希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目光落到了歐辰的臉上。一個月不見，他瘦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五官顯得更為立體，像是更增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氣息，很man的感覺。


  洛小希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起來，像是小鹿亂撞似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紅了，感覺滾燙滾燙的，還以為是被太陽給曬的。


  歐辰隔著搖下玻璃的車窗，也在凝眸望著洛小希。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小妞兒胖了一點點，瓷白的肌膚顯得更加水嫩，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湊上去咬一口。


  「妞兒……」


  不假思索的，他張口便喊了出來，就像是有無數次在夢中喊的一樣。


  觸及歐辰那滿含期待而帶點膽怯的目光，洛小希的腳不由自主的就往他那邊邁了過去。


  「小希，你不打算現在回學校嗎？」


  聽到龍之躍清冷的聲音，洛小希才忽然回過神來，有些歉意地看向他。見他眼裡有淡淡的擔憂，趕緊報以淺笑。


  「你先幫我回學校問問，女生宿舍還有沒有空位吧，我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馬上就回來。」


  龍之躍淡淡的點頭，看著洛小希上了歐辰的車，然後默默地目送他們遠去。


  洛小希，不管歐辰怎樣傷害了你，你的心，終究還是向著他的，對不對？

  一路無話，洛小希跟隨歐辰回到湖邊別墅后，便上樓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其實，說是行李，也不過是當初她搬進來的時候，從自己的小出租屋裡帶過來的幾件換洗衣物而已。


  歐辰站在洛小希的身後，默默的看著她熟練地收衣服，疊衣服，裝衣服。不大的行李箱，還空了一大截。他給她買的那些限量版的裙子，那些精美的首飾，那些高檔的化妝品，她一件也沒有帶走。甚至是那款印著「OC」logo的情侶手機，她也拿出來，默默的放到了床頭柜上。


  歐辰知道，洛小希從來都不是一個追求物質的女孩子。即便當初她為了得到那十億才跟了自己，可是那筆巨款，她卻沒有用上半毛錢。


  洛小希要帶走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她拖了自己的行李箱，硬著心腸不去看歐辰一眼，轉身就往樓下走。


  歐辰又默默的跟了上去。


  大門口，洛小希問小五：「你可以送我去學校一趟嗎？」


  小五不做聲，一個勁的拿眼睛瞟向洛小希身後的歐辰。


  「我正好在東郊那邊有個項目要談，不如就順帶捎上你一段吧！」


  歐辰的謊言漏洞百出，洛小希卻沒有戳穿他，而是默默的上了車。


  汽車在安靜的林蔭道上平穩地行駛著，往常酷愛飆車的歐辰，今天卻開得比蝸牛還龜速。洛小希還是裝作不知道，默默的扭臉看向窗外，假裝欣賞風景。


  兩人還是一路無話，但是空氣里卻有一些情意綿綿的東西在流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濃郁，像是不舍，像是眷戀……


  只要是有終點的路程，再龜速也有走完的時候。歐辰看著醫學院宏偉的大門，臉上閃過一絲沮喪。


  「妞兒，這裡到你們的女生宿舍樓還有很遠，要不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行李箱很輕的，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