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不堪的身世

  「你怎麼知道這些？你聽誰說的？」


  歐辰把一個泛黃的信封摔到歐夫人面前，「這是王伯的親筆字跡，你自己看吧！」


  歐夫人抓起信封，打開一看，手立刻顫抖起來。


  「不，兒子，你聽我說，當時我真的只是失手。老王這個可惡的老頭兒，當初一定是受了洛雅那個賤女人的蠱惑！」


  「媽！」歐辰提高了音量，「事到如今，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竟然連兩個已經作古的人都不放過！你還想污衊他們！王伯已經離世多年，只是，當初因為你的威逼利誘，他沒有勇氣告訴父親真相，對於那件事情，他一直都心懷忐忑和愧疚，所以才會在病重的時候寫下這封信，臨死之前交待兒子，如果有歐家的人找來，就把這封信交出去。你說，這樣的一封信，會不會有半句謊言？」


  歐夫人無可辯駁，嘴巴張了張，忽然發狠：「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洛雅她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女傭，敢跟我爭男人，她就該死！」


  歐辰搖頭，「你真的瘋了！看來，你只適合在這裡度過餘生。」


  歐夫人愕然，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嘲諷的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果然是我的好兒子！四年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來，就是為了聽你宣讀我的罪行？我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卻為那個女人打抱不平！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歐辰眯眼，「媽，在你的心中，你把我當過你的兒子嗎？小時候，你總是冷著一張美麗高貴的臉，我想求您抱抱都是一種奢望。然後，你告訴我，洛阿姨是拆散你和我爸的第三者，你教我恨她，報復她的女兒。我的童年到青年，一直都在仇恨中度過，從來沒有過快樂，你確信，我是你的兒子，而不是你報復的工具？」


  「既然我生了你，作為報答，你不該為我做點事情嗎？」


  「嘩啦——」


  一桶冰水兜頭而下，瞬間將歐辰澆了個透心涼，連心都冷得徹底。


  「如果我是他的孩子，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你是不是就會把我捧在手心裡寵愛？」


  歐夫人一震，「你、你說什麼？」


  「我想知道，我的父親究竟是誰？」


  「不……」


  歐夫人瘋狂的搖頭，趔趄著後退了好幾步，瞬間彷彿又蒼老了十歲。


  忽然，她撲過來抓住歐辰的衣袖，「你怎麼知道的？你爸爸知道不？」


  「既然害怕他知道，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那麼愛他，怎麼捨得背叛？」


  「你懂什麼？」歐夫人那張憔悴的臉忽然扭曲至極，「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被他們給迫使的，是被那對狗男女給迫使的！」


  說完，歐夫人忽然伸手捂臉，嚎啕大哭。


  「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愛歐謙益那個混蛋！從見到的第一眼起，我便告訴自己，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於是，我千方百計，甚至不惜犧牲掉白家的利益去接近他，幫助他，終於得到了兩家的聯姻。但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他居然愛上了身邊的一個小女傭！」


  「我堂堂的白家大小姐，居然輸給了一個小女傭，我不甘心！我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卻不惜犧牲掉自己的自尊，甚至把白家的事務都交給你爸來打理，乖乖的在家，做一個他喜歡的小女人。」


  「可是你的父親呢？他是怎麼對我的？他看不到我對他的好，一直都對那個女傭念念不忘。明明是洛雅自己要走的，他卻一口咬定是我把她逐出歐家的，他告訴我說他後悔了，他發瘋一般的到處去找，他完全忘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恨洛雅，哪怕是食肉喝血也解不了的恨她！我想，等歐謙益把她找到了，我一定要殺了她！」


  「你父親是歐家的長子，當時的歐家人丁單薄，我一進門，一家老少都緊緊的盯著我的肚皮，然而，一年過去了，我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歐家上下開始議論紛紛，有一次我甚至聽到了他們說要給謙益討二夫人。就連老太太也覺得，謙益喜歡那個小女傭，把她找回來留在身邊生個孩子也行。當時，我簡直氣的肺都炸了，但是卻無法開口辯駁。結婚整整一年，你那個混蛋父親，根本就沒有碰過我，怎麼可能有孩子？我上哪去弄個孩子？」


  「我開始天天去酒吧喝酒，一次醉了之後便……有了你。為了不讓你父親起疑，我設計灌醉了他，讓他跟我一起住了一晚。你生下來之後，是個兒子，皆大歡喜，哪知道一次生病發現竟然是熊貓血，我就讓王醫生想辦法隱瞞下來了。」


  「那麼，我真正的父親……」


  歐夫人搖搖頭，有些歉意的看向歐辰，「兒子，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誰。當時，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


  原來，自己的身世，竟然這麼不堪！


  歐辰的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許久之後，歐辰開口：「媽媽，再見！」然後，他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阿辰！你等等！」


  歐夫人連忙追過去，但是很快被門口的守衛攔住了去路。她抓著大門口的鐵欄杆，哭喊著：「兒子！兒子……」


  然而，任憑她如何哭喊，歐辰的背影卻是越來越遠，漸漸的消失在一片綠蔭之後。


  他，再也不會回頭了。


  或許，這將是他們母子倆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


  出了療養院之後，歐辰回了一趟湖邊別墅。那是他和洛小希開始的地方，到處都有他們兩人的回憶，或甜蜜，或辛酸，如今想來，都像陳年美酒一般醇厚。


  陳媽和大廚王伯留守，把湖邊別墅打理得乾乾淨淨的。見歐辰回來，兩人喜出望外，陳媽激動地差點兒抹眼淚了。


  歐辰只在他和洛小希的房間里呆了半個小時，便又匆匆忙忙往老宅趕。


  前去龍家打探的小一他們已經送來消息，龍家，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防守嚴密，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一個人能夠靠近龍家莊園，也沒有打探到一絲有用的消息。


  歐辰陰沉著一張俊臉，他必須趁著自己養傷的這些天，把歐家的這些陳年舊事都處理乾淨然後親自出馬，救出洛小希。


  只是，小希，當你了解了當年的真相后，你會不會怨？

  那個人再不堪，她終究是我的母親。


  而我，根本不是什麼歐家大少爺，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孩子，這樣的我，你是否還能接受？


  歐辰連夜奔波，於第二天上午回到歐家老宅。剛進大門，便見博特送老爺子的專用律師陳斌出來。


  陳律師一手拿著文件袋，一手推推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見到歐辰，恭敬地點頭問好，叫了一聲：「少爺！」然後彎腰離開。


  歐辰蹙眉看著他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思索。自從自己接手歐氏后，公司法律方面的大小事務，都是交給小二來打理。因為這個傢伙特別擅長打官司，有金牌鐵嘴之稱，偏偏還長得一副溫柔無害的樣子，整個就是一隻狐狸。


  現在，老爺子叫了陳律師來，是因為小二不在，還是因為他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呢？

  正思索著，博特已經走到了歐辰的面前，九十度的一鞠躬，「少爺，老爺吩咐說，如果您回來了，就請您去他那裡一趟。」


  歐辰還是擰著眉頭，「陳律師來幹什麼？」


  博特一愣，「呃，我、我不知道，他一來，就跟老爺子一起關進書房裡了。」


  見博特支支吾吾的不想說，歐辰也不計較，大步往歐老爺子住的古堡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暗暗的思量：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會不會是叫陳律師來立遺囑？這遺囑早不立晚不立，偏偏在王醫生「出事」后的幾天立，老爺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歐辰並不害怕老爺子知道事情真相，少分自己家產甚至是把自己掃地出門，但是眼下，他不想公開這件事情，不想多生事端，他要歐家平平靜靜，穩穩噹噹的，好讓他全力以赴的去營救洛小希。


  穿過草坪，到了主宅，博特躬身立在門口，送歐辰一個人走了進去。


  「阿辰，你來了？坐吧！」


  緩慢的語調，帶著上了年紀的人才有的垂暮氣息。


  歐辰抬眼看看輪椅上的歐謙益，只覺得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父親好像又瘦了一大圈，已經像是油盡燈枯的樣子。


  歐辰有些不忍的別開眼，雖然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好歹養了他二十幾年。雖然談不上有多慈愛，但是至少比母親給予的溫暖要多。


  頓了頓，歐辰沙啞著聲音開口：「爸，你自己多注意身體！」


  老爺子淡然一笑，「我的身體，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時日無多。不過，我很高興。」


  高興？老爺子該不會是病糊塗了吧？


  歐辰不做聲，好看的兩道劍眉擰了又擰。


  歐老爺子兩眼望著天花板，悠悠地嘆息了一聲，開始自言自語：「四年前，得知阿雅離去后，我便不想再活下去了。雖然每一個醫生都說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讓我多加註意，多多休息，但是，天知道我有多高興，我正盼著天天的想要去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