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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動心日常之九

  瓢潑大雨里, 鍾岩用外衣和臂彎為她搭起短暫的棲身之所,滾燙的耳根壓著不斷起伏的精壯胸膛上,滿天滿地塞滿了心跳聲, 是自己的, 還是他的, 分不清……裙擺好像淋濕了, 不管了,這懷抱好舒服, 令她覺得安心又想要依賴……


  幾分鐘后, 小公主被穩穩放在越野車的真皮座椅上,偷偷朝旁邊瞥一眼,那人好像被太陽曬過的雪人, 全身都往下滴著水。她低頭把濕發撥到耳後,從包里翻出一包紙巾遞過去問:「要擦一擦嗎?」


  鍾岩轉過頭,不發一言地看著她, 小公主在目光下越發心虛,頭幾乎要垂到膝蓋上,小聲嘟囔著:「你不要就算了……」


  手裡的紙巾突然被拿走, 她心裡鬆了松,卻又聽那人沉著聲開口:「把身體轉過來。」


  聽起來,好像他在生氣……


  齊悠悠再度陷入自傷情緒, 雙手緊張地搭在膝蓋上, 並著腿往那邊偏了個極小的幅度, 然後鍾岩高大的身體突然壓過來, 彎下腰……替她擦拭濺到小羊皮紅鞋上的水漬。


  小公主盯著從他發梢往後頸滑落的水滴,感覺鼻子一陣發酸,突點想哭怎麼回事啊……幸好鍾岩很快就直起腰,把紙巾捏成一團擲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邊發動汽車邊說:「說了不會讓你鞋子弄濕,現在放心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面無表情,彷彿冷漠又盡責的保鏢,一絲不苟地完成他的份內之事,齊悠悠絞著兩根蔥白的手指,眼神瞥過去說:「你身上都濕了,不擦乾會感冒。」


  「我回去洗澡。」男人的語氣依舊硬邦邦,小公主眼眶都紅了一圈,低著頭憤憤地想:不管你了,凍死最好!可當那男人把車停進車庫,一臉坦然地跟著她走進電梯,她才明白過來他說的回去是回她家!

  寂寞了一整天的房間被頂燈照得一片光亮,鍾岩一進門就自然地走進浴室,把濕透的T恤脫下來扔在臟衣簍里,然後靠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點起根煙說:「你先進去洗吧。」


  齊悠悠瞪直了眼,沒忍住在他養眼的腹肌和胸肌上猛掃幾眼,然後才覺得這整件事都不對勁,結巴著喊:「你……你怎麼能在我家脫衣服。」


  鍾岩抱著胳膊,懶懶吐出口煙霧說:「不是你說的,濕衣服穿著會感冒。」


  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哦……


  齊悠悠被這人的強盜邏輯給繞暈,正努力琢磨著,那人身上的煙草味突然竄了過來,抬起頭才發現他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低頭說話時呼吸幾乎挨著自己的鼻尖:「你還不去洗,還是想等我一起。」


  下一秒,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小公主已經溜的只剩個背影,鍾岩夾著煙忍不住發笑,可想到剛才撞見的那一幕,還有那束什麼鬼法國玫瑰,頓時被喉嚨里的煙嗆的一陣酸澀:明明是自己放在心尖細心澆灌的花朵,每日小心聞著香氣,眼看就能摘到,怎麼就被另一匹狼給盯上了!


  咦,他為什麼要說另一匹呢?


  這時,不遠處的浴室里突然傳出輕微的拍門聲,忘了撣的煙灰燒上手指,猛地將鍾岩從懊惱情緒中帶出。


  他奇怪地抬起頭,看見浴室門的半塊毛玻璃上映出一個玲瓏有致的身形,喉嚨頓時一陣發乾……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再度響起,伴隨其中的還有小公主快要哭出的聲音:「鍾岩,我忘了拿睡衣進來,你能幫我遞一下嗎?」


  齊悠悠圍著浴巾捏住門把,羞恥得臉都要滴出血來,她剛才被那人嚇得飛快跑進來,等心神不寧地洗完澡才想起自己沒拿睡衣進來,糾結地盯著那堆已經扔進臟衣簍里的衣服好一會兒,終於做出個決定:打死也不要穿這些臟衣服出去!

  於是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也許是她本能地信任鍾岩:只是隔著門遞幾件衣服,應該沒什麼的吧。


  鍾岩手忙腳亂地把手裡的煙扔掉,然後控制著體內不斷升高的燥熱,反覆提醒自己:這不是一種邀約,這不是一種邀約,小公主就是這麼我行我素的人。


  他懷抱著柳下惠的自覺,直接走進齊悠悠的卧室,一打開櫃門,就被塞得滿滿的各種衣裙給看花了眼:媽的,到底那件才是睡衣!

  幸好在最初的迷亂后,他很快發現小公主的收納其實是有規律的,於是終於找到掛放睡衣的那一格,然後就沒法把目光從一件低胸真絲睡衣上挪開。


  以往每次看到小公主時,她都穿著那件動物主題的可愛睡衣,讓他連生出些綺思都覺得邪惡,可如果能讓她穿上這件……


  鍾岩越想越覺得小腹發緊,手指不舍地從那薄薄的絲質裙身滑過,硬是把理智拉回來:算了,還是不要這麼禽獸了!

  可就在抱起貓貓睡衣離開的那一刻,他的餘光突然觸到最下一層擺放整齊的一疊內褲:這個她應該也需要吧……


  於是鍾岩想象了一下,自己蹲在柜子前翻找女士內褲的模樣,頓時覺得又猥瑣又惡寒,臉微微發紅,用小指隨便勾起一條扔懷裡,往外走時沒忍住瞥了眼:靠,丁字褲!

  當鍾岩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再去換回一條正常內褲,全身都被熱出汗來,這頓折騰倒把他的歪心思沖淡不少,當捧著那堆衣服敲響浴室的門,過了一會才聽見裡面傳來小細聲:「鍾岩,你是個好人吧。」


  這聲音實在太讓人有欺負的慾望,鍾岩抬起唇角,歪靠在門口說:「我是不是好人,你開門不就知道了。」


  嗚嗚嗚,聽起來有點可怕。


  齊悠悠皺著眉,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把門拉開一道小縫,然後飛快把遞到那裡的衣服囫圇往裡一抱,終於像完成一件損精折力的壯舉,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氣。


  門縫開啟又關上,鍾岩只瞥到一眼浴巾下雪白的大腿,喉嚨乾的厲害,連忙衝進廚房去灌了一大杯冷水,誰知就在這時聽見浴室里傳來一聲哀嚎,嚇得他立即又折回去問:「怎麼了,摔跤了?」


  齊悠悠捂著臉無比悲憤地喊:「誰叫你拿我內褲的!」


  偏偏這條內褲已經洗的有點發黃了,原本準備過幾天就扔掉,天吶,她怎麼能讓鍾岩看到她有這麼邋遢的內褲!

  鍾岩又被她逗樂了,故意用壞壞的語氣說:「難道你準備不穿就出來?」


  誰知這次裡面沒有回話,鍾岩摸了摸鼻子想:該不會這麼小氣,真的生氣了吧。他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突然看見那扇浴室門被「砰」地打開,小公主晃蕩著袖子上的貓爪氣鼓鼓地走出來,埋著頭悶聲悶氣地說:「我洗完了,你進去吧!」


  然後小公主趴在沙發上猛生悶氣,今晚簡直是她人生中最羞恥的時刻,如果能求上帝,她一定要讓時光倒流,給今天畫個大大的紅叉才好!


  她想著想著就湧起些迷糊的困意,直到被浴室門開的聲音驚醒,連忙跳起來並著腿坐好,規矩的好似等待老師訓話的良好學生。


  鍾岩在她對面坐下,隨意甩了甩半乾的濕發,一道道肌肉線條隨之凸起,帶著薄荷味的男性氣息散的到處都是,輕易就誘的好學生心猿意馬。


  他盯著面前正經危坐的小公主,翹起腿往後一靠,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問:「你在等我?」


  齊悠悠一陣語塞:「沒有啊,我……正準備去睡覺。」


  然後她騰地站起,正準備躲回房間,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他的手心溫暖又乾燥,卻輕易讓她滿手都冒出汗,齊悠悠緊張地想要掙脫,卻被他一把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柔聲在她耳邊說:「先別急,我有話要問你。」


  於是齊悠悠再度坐回小學生姿態,聽著他點了根煙繼續說:「你喜歡莫銘羽嗎?」


  「沒有!」


  鍾岩被小公主猛搖頭的模樣取悅到,彷彿獎勵似的摸了把她的頭髮說:「你不是是他什麼後援會粉絲嗎?」


  齊悠悠沒發現自己就是被溫水煮著的那隻青蛙,早就對被他摸頭髮這件事喪失了警覺性,這時只是著急地想要解釋:「那不是那種喜歡……就是一種崇拜或者嚮往吧,畢竟他長得帥又會做甜品。」


  鍾岩的臉又冷了下來,「他長得很帥嗎?」臉靠過去,逼到她面前極近的地方:「比我帥嗎?」


  他呼吸間都帶著濃重的荷爾蒙味道,齊悠悠捏緊了褲腿,心跳得像散落一地的彈珠,不知道該蹦去哪個方向,最後她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低下頭輕聲說:「你比較帥。」


  鍾岩嘴角終於翹起,故意朝那邊吐了口煙說::「你說什麼?沒聽見。」


  齊悠悠覺得自己彷彿被嚴刑逼供的地下黨人,於是懷著對真理的堅持,猛一抬頭大聲說:「你比較帥,你最帥了!」


  鍾岩被她笑得嗆了兩口煙,然後偏頭看著她臉上若有若無的紅暈,還有那雙小動物般透亮的眸子,突然把煙放下說:「我上次說過,做我女朋友這件事,不會給你壓力。」


  「嗯……」齊悠悠不明就裡,怔怔地點了點尖下巴。


  「我現在後悔了。」


  「為什麼!」齊悠悠內心慌張,聲音猛地提高八度,她不要現在做決定啊,在這個她最想銷毀的羞恥夜晚!

  鍾岩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靠過來,鼻尖與她相對,黑眸里凝著渴望:「因為我現在很想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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