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母女情深
「經過今天之事,顧南月可謂是名譽掃地呀!看她以後還擺什麼長安第一才女的譜子!」今日能讓顧南月丟這麼大的臉,章蘭因看起來比起顧衣還激動。
顧衣卻遠沒有章蘭因那般激動,等出了倚梅園之後在遠書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遠書先是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還是去照辦了。
見顧衣沒有太多的表示,章蘭因好奇的扯著顧衣的衣袖問道:「顧南月今日這般反常可是你做了什麼?」
被章蘭因拉著衣袖,顧衣從方才的思緒中回神,慢悠悠道:「我什麼都沒做。」
章蘭因一臉的不相信,顧衣微微一笑道:「只是將她精心為我準備的梅花釀回敬給她了……」
「那酒果然有問題!難怪你不讓我碰那酒了。」章蘭因驚叫道,「可是你不是也喝了么,怎麼會沒事啊?」
而且喝的是兩杯!
顧衣見章蘭因拉著自己問個不停,知道她就是個話嘮,若不跟她解釋清楚,她怕是不會善了了,便停住了腳步,神秘的說道:「偷梁換柱聽說過沒?」
偷梁換柱?章蘭因一臉疑惑,深閨中的章蘭因,又怎麼會知道酒桌上應酬的招數。估計就連臨氏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那加了料的梅花釀分明是給她喝的,怎麼進了顧南月的肚子里。
前世混跡官場,少不得應酬,推杯換盞間也就練就了偷梁換柱的本事。
今日在宴席上,顧衣明知臨氏對自己不懷好意,又怎麼會喝臨氏準備的酒。可是在進退兩難之際,顧衣不得不喝!
看似那杯酒她喝下了,可是卻無人發現她將倒滿酒的酒杯藏在了袖子里的暗袋中,換的是個空酒杯;第二次回敬顧南月的時候,顧衣將杯子里的酒灑在地上,趁亂將顧南月桌上的酒杯與自己藏在袖子中的酒調換。
她喝下的,是顧南月杯子中的酒,而顧南月所喝的酒本該是屬於她的!
顧南月今日在宴席上的表現與那日她在壽宴上的表現何其相似!迷失了自己的心智,不分場合的要將自己的仇敵置於死地。那也就是說明了那日壽宴上她失態傷了臨氏並非是巧合,而是臨氏故意為之。
壽宴上臨氏奸計未曾得逞,所以今日在宴席上故技重施!那麼,臨氏在香灰中與酒中究竟加了什麼,竟有如此恐怖的效果!若她不查明,豈不是日後都防不勝防!
看來,煙雨樓之行是在所難免了……
顧衣被章蘭因纏的無法,只得說出了今日在宴席上的奧秘,章蘭因聽了之後不由得直呼神技,得意的說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臨氏母女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呀!經過今天一事,顧南月在這長安城中再無翻身的可能了,不過衣衣,你是怎麼學會這招的。」
章蘭因滿是好奇的說道,顧衣卻沒有回答問題,看著她的身後,眼神閃過了一絲譏誚笑意,道:「這可說不定!」
真的扳倒臨氏母女兩個人,怎麼會那般容易呢……
見顧衣的神色不對,章蘭因順著顧衣的目光看過去,卻見從長廊向下看去,遠遠的走來了一行人,為首的那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廣袖長袍一派儒雅之姿,縱然雙鬢微霜,但是絲毫不損其風華。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顧衣的親生父親顧國公!聽說,這位顧國公年輕時可是長安城中出了名的美男子呢。
顧衣遠遠的見到顧致遠,並沒有親人重逢的喜悅,神色瞬間冷淡了下來。
對於顧致遠這個父親,顧衣心中只有怨恨。
他娶了母親,卻又負了母親,又間接害死了母親;而當年她被臨氏母女設計陷害淪落江南,回到長安,他也想著補償她,可是當她在顧家與顧南月的矛盾愈演愈烈的時候,他還是站在了顧南月那邊!
甚至最終……為了保全臨氏和顧南月而死!
前世顧致遠當著她的面自裁、讓她放過顧南月和臨氏的場景歷歷在目,之後的每個午夜夢回中她醒來不寒而慄。顧致遠是個好父親,卻不是她顧衣的好父親,從來也不是!
顧衣的手指死死攥緊著,淡淡看了章蘭因一眼說道:「我們走吧。」
章蘭因見顧衣一臉冷淡的模樣,心中暗自心驚,早就聽說顧衣跟顧國公關係並不好,但是卻沒想到竟然差到這般地步。父女兩個碰了面都要避開!
遠遠的,顧致遠也看見了顧衣,對於這個嫡女素來與他不和,見了面大眼瞪小眼就跟他不像是她父親倒像是她殺父仇人一般。
一開始念在他年幼的份上他沒有與她多計較,顧致遠到底也有著文人清高自負的脾氣,多次拉下臉來想要緩和父女之間的關係卻無果,再加上大女兒的乖巧懂事,漸漸的跟顧衣父女兩個人也是眼不見為凈。
如今在此處偶遇,再加上念著顧衣的傷勢,躊躇了片刻想著要不要讓下人喚她來回話。卻不知顧衣倒好,在他躊躇片刻的時間一仰臉竟想是轉頭就走。
顧致遠的臉色黑了黑,想命侍衛叫住那個不孝女,一個下人小跑的過來不知在顧致遠耳邊說了什麼,他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跟同僚們匆匆說了幾句話便就離開。
顧衣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顧致遠匆匆離開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蓮院!眼中閃過了一分譏誚的笑意。
「衣衣你笑什麼呢?」顧衣笑得滲人,讓章蘭因不由得摸了摸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低聲問道。
顧衣輕笑道:「我在笑蓮院現在是在如何上演一場母女情深的戲碼……」
「啊?」章蘭因一臉不解的看著顧衣,顧衣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淡淡索道:「走,我帶你去看看顧家的熱鬧去……」
此時的蓮院如同顧衣所預料的一般,熱鬧非凡。
十一月末,昨天方才下過了一場大雪雖然天氣放晴,但還是格外的冷。
顧南月穿著單薄的單衣,披頭散髮的頂著水盆跪在蓮院的門口,看起來好不狼狽。自小嬌生慣養的性格她如何的受的住,委屈的看著坐在一旁的臨氏道:「娘,爹他什麼時候來呀……」
此時顧南月被紅玉帶下去之後用冷水潑醒,知道自己在宴席上失態的舉動之後自然是追悔莫及,今日所到顧家的人都是在長安城中有身份地位的,她此番作為若是在長安城中傳開,此後長安城哪裡還有她立足之地!
是以,當臨氏說出這番苦肉計的時候顧南月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自然是知道若是這點苦都吃不下的話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她不怪臨氏讓她頂著水盆跪在這冷風中,今日她所受的屈辱都是顧衣那個賤人害的!若不是她在調換了兩個人的酒杯,她又何至於在宴席上這般失態!
顧南月何曾想過,若她無害人之心,又怎麼會這般。
臨氏看著顧南月跪在冷風中自是心疼,狠了狠心說道:「若不是你在宴席上闖了那麼大的禍,我又怎麼會如此大費周章!」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給顧衣做的梅花釀是做了記號的,怎麼到了我的壺裡面了……」顧南月委屈道。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呢,紅玉小跑了過來,在臨氏耳邊說道:「夫人,國公爺來了。」
臨氏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是以本是聽聞宴席上顧南月所作所為前來問罪的顧至遠,聽見了蓮院里臨氏冰冷的聲音道:「讓她跪著,誰求情都沒用!」
顧至遠身邊的常束想要前去通報,卻見顧至遠阻止了常束,在蓮院外駐足了片刻。
卻見裡面,臨氏的話音落下紅玉也是聲淚俱下,哀求著臨氏道:「姨娘你只有小姐這麼一個女兒,若是小姐凍壞了你該如何是好。」
臨氏推開了為顧南月「求情」的紅玉,昔日溫婉的聲音帶著怒火道:「我沒有這樣不識禮數,善妒不知好歹的女兒,昔日我教導你上要敬父兄、下要護弟妹,你都聽到哪裡去了,今日就讓她這樣跪著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娘,女兒知錯了,是女兒錯了,女兒不該在四妹妹被四妹妹的冷嘲熱諷激怒口不擇言說出那般話來……」跪在地上的顧南月抽泣的說道。
「啪」的一聲,臨氏狠狠的甩了顧南月一個巴掌,那巴掌是實打實的用力的,顧南月白皙的臉很快的就腫了一大片,顧至遠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在顧至遠心目中,臨氏脾氣溫和就算是對犯了錯誤的下人也是輕言細語,很少喜怒於色,更何況是動手打人呢,可見臨氏是氣的不輕!
顧南月頭頂著水盆,沒想到臨氏說動手就動手,錯愕之下水盆里的水潑了顧南月一身,這下她真是嚇蒙了,眼淚在眼中打圈紅著眼又不敢哭出來,挪動著嘴唇道:「娘……」
「什麼娘,你應當叫我姨娘!」臨氏慘白著一張臉,臉色比顧南月還難看,呵斥道:「我只是國公爺一個妾室,就算你是我生的又能如何依著身份,你只能叫我一聲姨娘!」
「娘……」
「夫人!」
臨氏說的這番話就連顧南月和紅玉也不知臨氏是真的動怒了還是如何,只能齊齊叫道。
緊接著,臨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顧南月道:「那四小姐是什麼人,是夫人所生的顧家嫡出的小姐,你一個小小庶女,如何能與她爭個高下。就算是她說的話難聽些,拿著嫡女的身份侮辱你又如何!主子打奴才,你只能受著。你和四小姐爭個高下,就算有違禮教!」
好,好一個深明大義的姨娘啊!在不遠處的顧衣將蓮院的一切盡收眼底,心中直直冷笑。
這一場聲淚俱下的大戲,就連她這個戲外人都看得不禁入迷了,更何況是那戲里的人呢。
顧衣遠遠看見,顧至遠原本一臉的怒容漸漸稍霽,被一絲愧疚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