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顧家祠堂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顧衣就被林嬤嬤給喚醒了。
外頭天色尚早，昨夜除夕炮竹聲響了整整一夜，天方才亮的時候顧衣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如今尚且還未曾清醒的，顧衣留戀的蹭著溫暖的被窩道：「天色還早呢，我再睡一會兒。」
林嬤嬤急道：「小姐，今日是初一祭祖，小姐可不能起遲了。」
聽到初一祭祖，，顧衣方才還迷迷糊糊的此時一下子就清醒的坐了起來，往年除夕家宴她沒去，所以祭祖之時大房有個顧南月去便就是。但是今年不一樣，她得了老夫人的歡心，昨日晚間老夫人還特意囑咐過今年祭祖讓她前去，不能失了禮儀。
「有什麼好準備的。」昨日晚間顧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怎麼的做夢都是南園那邊，或許是顧至遠的舉動太過於古怪，讓她十分疑惑不解上了心。
荒蕪的南園，綠眼詭異的黑貓，行蹤奇怪的顧至遠，破天荒的讓顧衣做了個噩夢，是以一早遠書給她梳洗的時候顧衣看起來都沒什麼精神。
梳洗好之後，顧衣先到兩儀堂去，先跟顧至遠規規矩矩的請了安。既然是要扮演乖巧懂事的女兒的角色，肯定要扮演好。
卻見顧至遠昨晚應該也沒睡好，眼底有一片烏青。是昨晚的一盅紅梅當歸鴿子湯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緣故讓顧至遠沒有睡好？顧衣心中抑制不住的猜測，卻不好問出來。
在她看來，顧家人似乎藏了太多的秘密。
心心事重重的這般想著，但是看到顧泓煩心事便被拂去了。顧泓已經醒了，裹在藍色錦袍中一雙大眼烏溜溜的看著，見了顧衣就笑著要抱抱。這般可愛的模樣，看得顧衣心都軟了。
剛想逗顧泓玩呢，卻見早早就到了的臨氏，見了顧衣臉上含笑道：「四小姐可算來了，就等著四小姐一人呢。」
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語氣可是十分不善！這是在指責顧衣不知禮數，來的這麼晚讓這麼多長輩等著她一個晚輩！
顧衣臉色未變，同樣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見臨氏嘴角含笑，經過了昨晚之事還有心思來挑顧衣的刺。
看來，雖然昨天晚上因為自己的橫加阻攔，縱然臨氏以一碗蓮子荷葉羹沒有能成功的讓顧至遠心軟挽回當家的權利，但是到底讓顧至遠心軟了撤了她的禁足。
而且，往日里臨氏在顧至遠面前見了顧衣並不會主動的挑刺，扮演著溫婉的姨娘形象。可是如今在顧至遠面前來找顧衣的麻煩。
是想通了么，知道僅僅憑藉著昔日的情誼拿捏住顧至遠並非是長久之計，因為同樣她也掌握住了顧至遠的軟肋。
在顧衣的緊緊相逼之下，所謂表面上的平和已經被撕破不能再維持，臨氏不會再在顧至遠面前扮演著溫婉可人的姨娘模樣，她要與顧衣爭！
顧衣與臨氏的戰爭，已經由暗地裡擺到明面上，以後的日子可就精彩多了呢！
將心中的思緒按捺下去，顧衣輕笑一聲道：「顧衣不像姨娘和四姐姐每年都去祭祖，今年是頭一次呢。，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昨日晚間也沒人告訴我，是估摸著時間來的，沒想到最終還是來的晚了。」
原本臨氏是指責顧衣的話，卻沒想到被顧衣輕飄飄的帶過了，而且還暗喻著昔年顧至遠對她的冷落。
臨氏的臉色變了變，卻見顧至遠臉色不太好看，沒有什麼大的精神一般。
方才顧衣與臨氏之間的風波暗涌，他也不知聽了進去或者是沒聽進去。卻見他抱起了顧泓看著天色，說道：「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們去吧。」
臨氏憤憤的看了顧衣一眼，連忙跟上了顧至遠。
出了顧至遠的兩儀堂，並非是直接去宗祠，而是到老夫人的禧福堂一起迎著老夫人同去祠堂。
大房是最後到的，其他兩房已經齊了迎著老夫人一起同去。
顧家宗祠，是在國公府西邊另一個院子，黑油柵欄內五間大門，上懸一塊匾，寫著是「顧氏宗祠」四個字。
按照顧家的規矩，母親的牌位應當是要供奉在顧氏宗祠裡面的。可是母親臨死之前遺願便就是將自己靈位供奉在佛堂中，當年她年紀小並不懂得這些世家規矩，沈家在母親死的那一年貶謫到了漠北，母親娘家也無人為她處理後事。顧至遠要將母親靈位奉在顧家的宗祠中她死死的抱著不放，硬是將母親的靈位留在了端居。
那是第二次顧至遠差點要動手打她。
而那時臨氏還在顧至遠面前勸說，道：「四小姐雖然年幼，但性格倔強，國公爺就不要再與四小姐置氣了。再者說既是夫人遺願，國公爺若這般違逆了夫人遺願鬧的家宅不寧，夫人在天之靈也不能安息啊。」
彼時她還不知道臨氏故意說著這話的用意如何，後來才知道臨氏早就心懷鬼胎！
她不想讓母親入顧氏宗祠，是想有朝一日取代母親的位置自己在百年之後以顧家主母的身份入顧氏宗祠，名真言順。
可笑她當年年幼無知，將臨氏的心懷鬼胎當做了她畏懼於她所以幫著她說話！
如今重活一世，顧衣又怎麼會如臨氏所願呢！顧家主母，只是母親一個，也只能是母親一個。
還有不久母親三年喪期即滿，她要尋個機會讓顧至遠想起母親，，將母親的靈位安在顧家宗祠中才是。
顧衣這般想著，已經隨眾人進了院子……
進去之後，卻見是白石鋪路，兩邊松柏鬱鬱蔥蔥，抬頭便見那匾上的「顧氏宗祠」曾是當年神熙帝的親筆御書，由此可見當年顧家曾深受皇恩。
宗祠門口，已經有顧家嫡系和旁支的後輩子孫肅穆站立在一邊，引著眾人進去拜祭。
眾人圍隨著老夫人到正堂上，卻見正堂上影前錦幔高掛，彩屏張護，香燭輝煌。上面正居中懸著顧家先祖的遺像，兩邊供奉著其他顧家列祖靈位。
顧衣在後面，跟隨著眾人挨著老夫人拈香叩拜，整個大廳內十分肅穆，只聽得見金鈴玉珮搖曳的聲音，和起跪靴履颯沓的聲音，其他的雜音一律都沒有。
當年顧家跟隨神熙帝征戰天下，創立大祁，立下戎馬功勞。神熙帝感念功臣，便立下顧家後世子孫實世襲爵位，此等榮耀之顯赫，其他世家都難以比擬。
顧衣的目光越過跪在最前面的顧至遠，落在了顧家列祖的靈位之上。那裡供奉著的是顧家最疼她的人，顧家老太爺。
從幼時起，她的性格乖僻，十分不討人喜歡。就連顧至遠也喜歡乖巧懂事的顧南月更多於她的。
唯獨顧家老太爺，對這個嫡親的孫女十分的疼愛，幾乎是百依百順的，連帶著因為老太爺的關係，下人們也不敢多輕怠她。
她懂事後，讀書識字都是顧家老太爺親自教她的，顧家幾個孫輩的孩子都沒有這樣的福分。
但是七年前的一場大病，奪去了顧家老太爺的性命。若是說在顧家，能讓顧衣感到親情的溫暖的話，除了母親沈如便就只有顧家老太爺了。
可是在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不過是留下了冰冷的牌位而已……顧衣的目光落在顧家老太爺的牌位上，無比哀思的同時，眼角的餘光看向他旁邊的牌位，眼中浮現了一絲不解和疑惑……
卻見供奉的老太爺靈位上，只有老太爺一個靈位，卻無傳言中已經病逝的前老夫人的靈位。
顧衣對於前老夫人知之甚少，只知其是顧至遠親生母親，因病早逝，顧至遠是如今的老夫人撫養長大的。
雖然顧家傳言中，那位老夫人性格古怪，遠沒有如今的老夫人好相處，連顧家老太爺對其都十分不喜。可是無論如何，到底是老太爺的原配，又是如今顧家家主的生身母親，又怎麼會在顧家祠堂中連個靈位都沒有呢……
在顧衣的胡思亂想中，祭奠已經結束。
老夫人回了禧福堂，顧家小輩們依次到禧福堂跟老夫人請安。
請過安后，老夫人留了幾個旁支的老太太說話，顧南晴和顧南月幾個小輩作陪，顧衣尋了個由頭出來，正好見到在角落裡忙裡偷閒的畫眉。
「畫眉姑姑。」見了畫眉，顧衣笑著叫道。
見了顧衣，畫眉也笑了道：「四小姐怎麼不在裡面陪著老夫人，一個人出來了。」
顧衣笑答：「裡面人多都在陪著祖母說話，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是啊，禧福堂每年也就這個時候能熱鬧點了。」畫眉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畫眉見著四下無人，看了顧衣一眼，悄悄問她道：「四小姐，今日怎麼那位也來了？」
她問的自然是臨姨娘。
顧衣淡淡的看了在禧福堂中與旁支的顧家婦人交談的臨氏一眼，這個時候，臨氏那善舞長袖的交際手段發揮了出來，在那些婦人面前應付自如，絲毫不見除夕夜狼狽的模樣。
「見著她今日這般，大約是禁足給撤了吧。」
顧衣說的淡然，畫眉倒是有急了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急！好不容易她落了下風，你不借著機會好好的打壓她一番，等著她翻身你想再壓住她談何容易啊！」
見著畫眉一臉怨恨的表情，顧衣心中有些奇怪，若是單單隻是嫉妒臨氏，畫眉又為何這般的怨恨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