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宮宴賞花
原本顧衣見章蘭因和自己八卦李離的事情，本是沒什麼興緻怏怏的，可是章蘭因與她八卦的並非是昔日李離的英勇事迹，而是那樣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顧衣自然一下子來了興緻。
畢竟前世的時候，到死李離那塊冰塊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無數次她還在心中暗自誹謗過李離這廝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呢。
「竟還有這等事情，也不知是哪個女子這般倒霉被李離看上了。」顧衣好奇問道。
見自己的話成功的吸引了顧衣的注意力，對於顧衣用詞不當章蘭因只是嘴角抽了抽，接著跟顧衣深扒道：「不是別人，正是李離的未婚妻周青鸞！」
看，她為了自己的好姐妹終身大事這八卦做的多到位，連昔年李離的未婚妻姓名都查出來了！
李離傳說中的未婚妻竟然是叫這個名字，顧衣在心中暗自思忖道。
雖在傳言中說李離離開朝廷遠遁江湖，是為了早夭的未婚妻，可顧衣一直對這個傳言嗤之以鼻的。
因為李離雖然身上流著一半周氏的血脈，但是卻不是生母周太后撫養長大的，由先帝親自撫養的李離，受先帝教導對朝中局勢看的很明了，周家歷經幾代一家獨大，隱隱的有替代李家之像。
所以，縱然不知道不喜歡周家的李離為何會默認與周家聯姻，但顧衣一直以為李離並非真心。卻沒想到，會從章蘭因口中聽到這樣一席話，推翻了之前顧衣的猜測。
周青鸞，李離的未婚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這個女子的消息顧衣聽的並不多。
只知道是周家旁支的一個嫡女，默默無聞，卻不知為何被離王看上兩家聯姻……
顧衣低頭在思索事情，可是在章蘭因看來就變了樣的……還以為顧衣是死鴨子嘴硬心中其實有李離的，只是表面上說著不在乎，如今聽到人家與未婚妻的事情，所以這般神色黯然呢。
「衣衣你不要多心啊，跟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多了解下離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章蘭因急忙的說道。
被章蘭因所說的顧衣啼笑皆非，無語的扶額片刻，緊接著眉頭蹙了蹙，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問道：「對了，離王親自打賭贏了顏公的哪一幅字畫你可知道。」
為了證明自己的八卦能力，章蘭因拍著胸膛自通道：「當時離王與顏公打賭之事在整個長安城中都傳開了呢，賭的不是別的，正是顏公生平得意之做——《錦瑟》」
「轟」的一聲，似乎是腦海中某一根弦炸開了，顧衣的臉色瞬間豐富起來。
怪不得那一日將那字畫浸到水中的時候李離的臉色是那般的奇怪呢，卻原來這字畫可是他與未婚妻定情信物啊……
想到今世和前世李離對自己的捉弄，顧衣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已經聽不到章蘭因跟自己在說什麼了，思緒已經飛的很遠，對於李離的陰謀論已經想到了他會利用這件事情如何的要挾她做牛做馬！
不出意外，晚間的時候顧衣又做了噩夢，夢中是李離涼嗖嗖的目光看著她冷笑的逼著她賠那一幅《錦瑟》。
夢中，耳畔似是誰在吟誦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李離已經許久都未曾再做過夢了。
徐州一役后，他失去了此生最為重要的東西，夜夜噩夢，後來輾轉了許久，他學會了控夢之法，很少再做過夢了。
前一刻，他站在徐州的城樓上，俯瞰整個城池，萬家燈火，陡然間，畫面扭轉，一片片揉成了沉浸在水中的碎屑，扭曲了端正的楷書字跡。
在扭曲的時空中看的並不明了，待將一個個自己拼湊在一起，看見的是 「此情待可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短短十四個字，似是以血凝成，字字誅心的痛，縱然明知道這是一場夢，可是那樣一種被人扼住咽喉不能呼吸的感覺依舊那般清晰。
驀地睜開眼，天已微亮。
喚了一聲衛風，青衣侍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房間中，盡職盡責的彙報道：「太后昨日晚膳與皇上說起王爺親事，定下三日後在宮中以賞花為名，以皇后旨意召各家貴女進宮，意在從這些貴女中挑選幾個出來，為王爺選妃！」
衛風的話說完，便聽「咔擦」一聲，李離身邊的床沿被捏碎了……
冬末春初，正是咋暖還寒的時候。
顧衣昨晚做了一夜的噩夢，早上賴床賴了好一會兒方才慢吞吞的起身。
卻見窗戶外面的李樹杏樹不知何時長了枝椏，外面明媚的陽光衝散了昨晚噩夢的陰霾，顧衣看起來心情還是不錯，靠在窗戶上支著下巴跟墜兒道：「眼看著到春日了，院子里就栽了幾棵李樹杏樹也不好看，尋個時間跟府上的花匠說說也院子里移些牡丹海棠來，看起來也好看些。」
顧衣的話音才落下，外面遠書笑著進來了道：「可巧了呢，小姐想看花宮中就送了帖子來，說是宮中的毓錦園中的牡丹早開了，皇后認為是大吉之兆，所以下了帖子請朝中的夫人小姐們到宮中賞花去呢。」
雖然顧衣是顧家嫡女，但是昔年卻不喜歡熱鬧，窩在端居中鮮少出門更不要說進宮了，這一世不一樣了。之前有衛王府相邀在前她赴宴去了，想必今後少不得有這樣的應酬去。
只是顧衣有些奇怪，這元樂帝素來喜歡音律歌舞，大宴群臣，但是這周后的性子卻元樂帝大相庭徑，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以身體不好為借口，在棲鳳宮中，鮮少有人見過周后。
周後生性清冷，怎麼好好的會想起擺設宴席呢……
周后，陳郡周家……
卻聽遠書臉上也帶著幾分好奇道：「聽說牡丹最是嬌貴不過的，這大冬天的人還捂著衣裳呢，這宮中的牡丹竟然開了。」
墜兒嘴快道：「當年武後下旨能讓百花在冬天一夜竟放，周后命人早催開了牡丹算什麼呢。」
聽了墜兒的話，顧衣臉色微變，呵斥道：「墜兒不得胡說！」
墜兒見著顧衣的臉色變了，連忙跪地請罪道：「奴婢該死，是奴婢失言了。」
見著墜兒嚇成這樣，顧衣知道是自己太嚴苛了，臉色緩了緩道：「雖然如今在自己家中，但是謹防著隔牆有耳，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可是死罪！」
墜兒連忙道：「奴婢謹記了，小姐放心，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胡說了。」
墜兒所說的典故，是高宗時期武后冬日游上苑，前夕擬旨：
「明朝游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當時時值嚴寒，上苑所開者只有梅花，但是武后專權霸道，一夜之間，除牡丹外在嚴嚴冬日百花竟放。
什麼百花冬日綻放不過是百姓們以訛傳訛罷了，諷刺的正是當時高宗時期皇帝懦弱無能，武后專權弄勢危害李氏朝廷之事。
而如今因為元樂帝懦弱無用，對周后百依百順，再加上周家的坐大，民間漸漸的有傳言道「今上崇高，皇后尚武」——兩人的相處模式，赫然就是高宗與武后的翻版。
朝中有些老臣都十分擔心，生怕周后又成了第二個武后。畢竟如今元樂帝跟高宗一樣身體孱弱，是個藥罐子，膝下的皇子不過七歲還小，若是哪一天元樂帝撒手而去，屆時子幼母壯，外戚弄政，李氏朝堂又危矣！
不過……顧衣卻知道，這位周后雖然厲害，卻在沒幾年後死在了元樂帝的前頭。因為周后的死元樂帝備受打擊，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朝中之事，幾乎都落在李離和李明淵手中……
不過，這是多年後的事情了。
對於去宮中赴宴，顧衣並沒有放在心上，漫不經心的問道：「顧家除了我之外，還有哪些人去。」
「臨姨娘和三小姐，二夫人和大小姐她們不必說了，她們都時常的出入宮門的；因為此次皇後下帖子，有品級的誥命夫人都要去，四夫人和二小姐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這次國公爺還說了呢，要將小公子帶過去見見世面。」遠書笑著回答道。
顧衣聽到帶顧泓去的時候臉上也帶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顧泓如今已經不再和之前那般痴傻，再說畢竟頂著顧家嫡子的名頭在，之後可是顧家的世子，總不能一直那般膽小窩在家中吧。
顧至遠對顧泓，還是十分用心。
比起顧衣漫不經心，遠書和墜兒倒是十分緊張，憂心道：「小姐，我們沒參加過宮宴，萬一失了禮數該怎麼辦？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要不要請個嬤嬤來教一下呢……」
顧衣笑，前世的時候在朝中為官，參加過多少大大小小的宴席，不過是後宮擺的賞花宴而已么，雖然覺得周后聲勢浩大請了這麼些人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至於放在心上。
令顧衣牽挂的倒是別的事情……
顧衣看著外面天氣漸漸回暖，初生了枝椏的杏樹，皺眉低聲道：「按理說吳明應該已經到了南夷，怎麼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呢。」
對於去打探臨氏身世最終卻下落不明的手下，顧衣的心中莫名的閃過了一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