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再入宮城
臨氏指責顧衣的同時，恰好穿著朝服的老夫人也被畫眉扶著出門，面帶慍怒。
先是氣張氏不知體統的在門口嘲諷臨氏，緊接著又是氣臨氏當眾於顧衣說話為難，最終目光落在了顧衣的身上。
卻見顧衣是半個身子探出馬車外的，穿著月白色交領羅衫。以白色綢緞為底，上面用銀線綉著小朵小朵的海棠花，每朵海棠花上點綴著小顆小顆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碎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迷離的光輝。
這衣服，穿到宮宴上雖然不失禮，但是顯然，這衣服並非是衛王妃做贈的那件！
雖然老夫人不喜與衛王府打交道，但是此次衛王妃下了那麼大的手筆送了顧家姑娘衣服主要就是為了給顧衣上次在衛王府之事賠罪。雖然顧家不缺那點衣服，但是衛王府如今如日中天，這點面子至少要給的。
顧家的其他幾位小姐都穿了衛王妃所送的衣服，獨獨顧衣沒穿。
原本以為顧衣驕縱的性格已經改了些，可是如今一看她還是這般不識大體率性而為，等到了宮宴上，衛王妃一翻臉將此事說出，落的可是顧家的面子！
原本一早算不錯的心情，見著這般糟心事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馬車也不上了，就在大門口陰沉著臉質問顧衣道：「衣衣，你為何不穿衛王妃送的衣服！」
老夫人最好面子，顧衣這般做肯定會惹怒老夫人，只要老夫人不喜歡顧衣，父親也會慢慢疏遠顧衣，以後顧衣可就又和以前一樣是端居中默默無聞誰也不知道的四小姐，再也不會跟她爭東西了！顧南月心中如是想著。
張氏與顧南晴母女二人見顧衣在大門口被老夫人責罵，幸災樂禍的看著熱鬧，顧南晴想著顧衣不去宮中，便就又少了個人跟她爭世子了，她也樂的見顧衣丟臉。
謝氏見著還沒出門便又起這樣的幺蛾子，秀眉微蹙攔住了想說話的顧南瑜，畢竟這是長房的事情，她們要少摻和，先看看情況再說。
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下，顧衣一臉無辜似乎不知老夫人為何生氣一樣，從馬車上搭著遠書的手下來，淡淡笑道：「祖母孫女穿的，就是衛王妃所贈的衣服呀。」
「你胡……」臨氏欲出口的話，卻在看見那碧綠色的裙擺的時候愣住了。
卻見顧衣今日的裝束十分少見，裡面穿著一件綠色廣袖長裙，那是衛王妃所贈。
廣袖長裙，依照宮中裝束應該是飄渺如仙的姿態，但是顧衣卻偏偏在寬大的衣服上加了個銀色綉著雲紋的腰帶束起，勾勒出盈盈不可一握的纖腰，袖口也改窄了，雖然少了飄渺仙姿，但是卻多了幾分活力和嫵媚；而在外面，罩了件銀白色海棠花紋的羅衫，羅衫以碎玉點綴別出心裁，卻又與碧綠色的裙子十分協調。而顧衣在宮宴這樣的正式場合卻並未梳高鬢艷妝，而是梳著同心鬢額間也戴著小珍珠串成一串的額飾，與所著衣物相得映彰。
顧衣並不是沒有穿衛王妃所贈的衣物，而是將衛王妃所贈的羅裙穿在了裡面；且因為她上身所穿的羅衫太吸引人注意力，從而讓人忽略了她裡面所穿的裙子。
只是在羅裙外面搭了件羅衫，這樣的裝束實在是少見，但也出奇的美麗！
見著眾人驚訝的目光，顧衣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所穿衣物，是十年後從胡人那邊傳來改良的衣裙，她們從未見過也不足為奇。
顧衣這般裝扮，在幾位盛裝的姐姐面前倒顯得更為清雅和乖巧了，顧衣斂眸解釋道：「王妃所贈衣物又是姨娘親自送到府中，孫女怎麼敢不穿。只是初春天氣寒，晚宴歸來孫女怕一件羅裙抵禦不了寒意，便又添了件羅衫在外面。」
顧衣一番話說的十分狡猾，只說覺得天氣冷所以加了件衣服。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裙子的袖口做了稍微的改動，分明是蓄意的又怎麼會是臨時起意。
可是偏偏她的一番話說的十分乖巧溫順，又得體的不得了，老夫人的神色稍霽。原來是她誤會了，自上次孫女到寺中上香都記得給她抄經文，倒是懂事了許多，不會置顧家顏面不顧的。
見著老夫人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顧衣鬆了口氣，緊接著臉上帶著笑容對臨氏道：「沒想到，引了姨娘的誤會，倒是要跟姨娘賠個不是了。」
說著，顧衣還真的向臨氏行了個禮，隨著顧衣的動作，老夫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臨氏身上，一早好好的，偏偏就她挑了這麼多事出來，往常她們自己在長房的時候怎麼鬧她管不著也不想管，可是如今出了顧家的門，丟的可是顧家的面子！
不喜的目光落在臨氏的身上，淡淡警告道：「國公爺帶你參加宮宴已經不和規矩，到宮宴上，應當謹言慎行不要丟了顧家的臉面才是。」
她不是第一次參加宮宴，沈如在世的時候便不問顧家後院的事情，又死了好幾年，顧家上上下下人情往來不都是她出面在處置。可是現在倒好，卻被老夫人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說不懂規矩。
先是被張氏嘲諷，后被老夫人這般警告，臨氏心早就恨的滴血了，面上有些掛不住，但是還是生生的擠出了一抹笑容道：「老夫人說的是，是妾身大驚小怪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由畫眉和鶯兒扶著上了最寬敞的一輛馬車。顧衣見著臨氏吃癟的樣子無聲的笑了，時辰也不早，也不再落井下石，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顧家的大門，墜兒看了後面跟著的臨氏的馬車，笑嘻嘻道：「小姐，現在臨姨娘可不得要被氣死掉。」
才出府門，便在顧衣的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
一面遠書也笑了道：「估計臨姨娘怎麼也沒想到，小姐竟然在外面加了件罩衫，那樣無論裡面的衣服有什麼玄機，也被外面的罩衫遮擋住了，既不失禮又不會中了她們的圈套。」
見遠書這般說，墜兒連忙點頭附和，一臉佩服的看著顧衣道：「小姐可真聰明啊，臨時想出的穿法不僅躲過了臨氏的計謀，還穿的這般好看。今日宮宴過後，長安城的貴女肯定爭相效仿小姐的穿衣打扮的，到時候看還有誰會暗地裡嘲諷小姐。」
墜兒嘴快，說話都不經思考，話說出來遠書連忙對她使眼色，嚇的捂住了嘴，可是卻見顧衣面上還帶著笑意，顯然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暗地裡吐了吐舌頭。
顧衣淡淡的笑了笑，道：「臨氏一計不成，怕是會再次生毒計。宮中有衛王妃相助，今日宮宴我們小心些便是。」
一想到衛王妃，顧衣心中不由得覺得發寒。不過初次到衛王府，衛王妃便用此毒計差點毀了她的清白，這次出手又不知會用什麼詭計！對於那個心如毒蠍的女人，還是小心為上。
只是，臨氏和衛王妃那樣苦心的在自己的衣服上動手腳，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呢？
另一輛馬車內，臨氏姣好的臉色鐵青，沒了別人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憤恨的神色道：「賤人！」
她本來計劃好好的，將那件碧色的羅裙打著衛王妃的名義送到端居中，就是讓顧衣無法拒絕，到時候，顧衣穿著那件衣服到宮中，被有心人瞧見了可是會觸怒貴人的！就算是她不出手，宮中自然會有人收拾顧衣。
可是沒想到顧衣那個賤人竟然那般狡猾，用這樣的法子堵住了她的嘴卻又讓人挑不出錯處，倒是真的讓人小看了她！
顧衣沒穿那件衣服，對於今日的計劃可會有影響？想到此處，臨氏看向了一邊不敢說話的顧南晴，眼神一亮囑咐道：「南晴，今日進宮你無論如何也要跟周芍交好……」
在顧南晴耳邊叮囑了幾句，顧南晴不解的看著臨氏道：「娘，你不是說今日進宮我只要吸引住世子的注意力便就夠了么，那周芍是要參選離王妃的，我對離王又不敢興趣。」
臨氏恨鐵不成鋼的戳著顧南晴的額頭道：「你對離王妃不敢興趣，難道你不怕咱們家出個離王妃來！」
被臨氏這麼一說，顧南晴想到了隱隱約約聽到關於離王和顧衣的傳言，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見母親這般說，當下小臉正了正，肅然道：「娘，你交代的女兒記清楚了。今日，女兒絕對不會讓顧衣好過的！」
馬車行駛了約半個時辰，終於停了下來，顧衣扶著墜兒與遠書的手一下馬車便就看見了巍峨的城牆。
紅牆綠瓦，在晨曦的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九重宮闕隱在宮牆之中，單單從外面看來竟顯皇家的威嚴。高高聳立的宮牆，如同華麗的鳥籠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宮牆內的人如同被困在宮牆中鳥兒飛不出，宮牆外的人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看著這樣華麗的牢籠，前世種種不禁浮現在自己的眼前。前世第一次進宮，似也是這樣的天氣，隨著大祁舉子進宮殿試，從此走上一條不歸的奪嫡之路。
前世種種，恍若一夢，這座人人競相嚮往的宮闕帶給她的，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