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各懷心思
被顧南晴一說，顧衣知道方才他對李宸煜一笑被他們看在眼中誤會了——他們當自己是對李離笑呢！
是以，怕再惹是生非，顧衣將視線從李離和李宸煜身上收回，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宴席上的眾人。
說是後宮皇后舉辦的賞花宴，但是元樂帝好的就是鋪張和場面，朝中重臣大多數也被請來了。
如今在一個小小賞花宴上，已經可以窺見朝堂上兩派之爭。
一派是衛王與周家為首，坐在的是元樂帝的左下方，李景和周顯之在一起；而離王李離，坐在的是元樂帝的右下手，以右為尊，隱隱的壓過了衛王之意。
衛王的臉色，隱隱有些難看。論輩分，他是元樂帝和李離的皇叔，可是如今李離竟然壓過了他坐在了位次的上方，讓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李宸煜換了身衣服，黏了李離一會兒后乖巧的坐在了元樂帝的身邊去，宋辭年率性的很，不顧什麼坐席上的位次，直接坐在了李離空著的右手邊不知跟李離說著什麼。
這下子換周顯之臉色難看了，這宋辭年不過是宋相之子，在朝中沒有任何官職，仗著與李離的關係好竟然與他平起平坐！
還沒等他發作，便見元樂帝笑著跟宋辭年道：「辭年朕昨日在宮中命梨園弟子續了支《廣陵散》的殘譜，明日你到宮中來聽聽。」
宋辭年驚道：「這《廣陵散》在前朝已經失傳了，沒想到陛下能夠續出殘譜，陛下文治武功無人能及啊！」
不過是醉心風月弄些風雅之事，倒是從宋辭年的口中說出來文治武功無人能及，眾人牙都酸了酸，倒是元樂帝被宋辭年哄的眉開眼笑。
眾人看向了臉色鐵青一臉古板的宋相，實在想不出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的宋相，為何會生出這樣一個迎逢拍馬的好兒子！
宋相的眉頭跳了跳，欲呵斥宋辭年，倒是他身邊的顧至遠按住了要暴走的宋相給他使了個眼色。
雖然宋辭年胡說八道不像話，但是元樂帝卻能受這套。元樂帝喜好風月，不喜朝政，說起朝中政事他就頭疼，宋辭年又是長安城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倒是這吃喝玩樂滿朝沒有一個人能夠比的過他，倒也是合了元樂帝的心意了！
元樂帝被宋辭年一番話哄的十分開心，而反觀衛王周顯之的臉色又鐵青了幾分，原本想呵斥宋辭年不守禮的周顯之只能將話吞了下去。衛王李景臉色不好看，低聲喚來了李明淵，問道：「玉簫準備了如何？」
從許懷言一事，周家和衛王府連連失勢，總得想個辦法討回元樂帝的歡心！
李明淵點點頭，道：「已經著梨園弟子排演了，只等著皇後生辰……」
李景滿意的點了點頭，討好元樂帝，最好的法子就是討好周后！
顧衣默默的在看著對面朝臣那邊看似觥籌交錯，但是實則是刀光劍影讓人不易察覺的鬥爭。雖然如今李離方才回長安，朝中局勢尚且不明朗，但是歷經前世，顧衣將那些別人輕易不會注意到的細枝末節看的十分清晰，心中冷笑。
卻見男眷那邊，李景不知在暗地裡叮囑了李明淵什麼，顧衣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這父子兩又在打什麼主意……
而跟著李景說完話的李明淵，似是察覺到了顧衣打量的視線，不由得目光落在了顧衣身上。卻見今天她穿著月白色綉海棠色的羅衫，燈火下更顯得眉目如畫當真如月宮仙子下凡，這等容貌，就算是比起周芍也不差。
顧衣不妨李明淵會回頭看自己，又看見了李明淵眼中痴迷的眼神，心中冷笑。前世的時候自己巴巴的跟在李明淵的身後，李明淵只哄著她為他做事，可從未用過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重活一世，她對他態度冷冰冰的，他倒是好非要貼了上來，果然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么……
想到此處顧衣的眼神冷了冷，失了溫度立即的轉過了臉去，絲毫不掩飾眼中對其的厭惡。
方才顧衣對李宸煜的笑容李明淵也是看在眼中的，他誤以為顧衣那笑容是對李宸煜身邊的李離。她對李離笑得柔媚，而又對她態度這麼清冷，絲毫沒有被他的容貌蠱惑，反而眼中的厭惡之意當他是仇人一般。
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氣憤，他究竟哪裡不如李離了！但是在外人面前，他素來都是守禮君子模樣的，是以也見著顧衣別過眼后他也不再一直盯著女眷那邊，面上和周蘅暉不知道說著什麼，手卻在袖子中摩擦著那日顧衣前往衛王妃掉落的玉簪，眼神沉沉，不知在想什麼。
顧衣自然不會關心李明淵在琢磨什麼，李明淵方才的眼神雖然收斂了些，但是足以引起一直李明淵的顧南月顧南晴的注意了，見著李明淵到宴席上之後，連個眼神都吝嗇給她們，倒是跟著顧衣眉來眼去，讓她們恨的幾乎將手中的手帕都快絞碎了，尤其是顧南月。
戴著面紗的顧南月，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如何，但是露在面紗外的一雙杏眼冷冷的盯著顧衣，也不知在打著什麼主意，顧衣只能是心中暗自的戒備。
隨著元樂帝的落座，便陸陸續續有宮女傳菜上來，皇家菜肴，自是精緻無比，就算是在顧家也鮮少吃到這麼豐富的菜肴。
顧南月巴巴的看著顧衣，想著顧衣第一次到皇宮見到這麼豐盛的菜肴肯定會貪吃，到時候自己可就能在這麼多貴夫人面前嘲諷顧衣兩句了。
可是沒想到，每一道菜肴上來，不管是多麼的稀奇顧衣只淺嘗了幾口，後面上了她最愛的點心，顧衣也沒有貪吃，完全拿捏不到她的錯處！
顧衣何嘗不知道顧南月是在看自己，估計是她想自己頭參加宮宴，又沒有請嬤嬤來提點自己會丟臉吧。卻當做沒看見一般，氣定神閑的捻了塊糕點，而周圍那些千金小姐貴女們用膳更是規矩了，小聲的說著近日長安城的熱鬧事情。
什麼誰出了新詩集，錦衣坊又出了什麼款式的新衣服，又得了什麼簪子，說是在聊天談心，不如說是在另一種炫耀更為合適，一面借著說話的機會偷偷打量男眷那邊最為出色的四位男子。
打量最多的，是李離。
傳言中的離王風姿神秀，恍若天人，八年前那冠世風華絕滿長安到如今仍有耳聞。
這樣一個俊美的人，若是誰能嫁與她做了王妃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顧衣看著那些千金貴女們目光膠著的黏在李離身上，垂涎的目光如同看到肥肉一樣，垂涎也不知是他的容貌還是他的身世。
一想到將李離比作肥肉，顧衣忍不住在心中笑了笑，看著一臉隱忍的李離，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
這一場賞花宴，本是為李離選妃。但是李離卻是一臉隱忍不耐煩的樣子，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但是明眼人都可看出李離的不悅。
反觀李離身邊的宋辭年，那一雙桃花眼時不時的對那些貴女們拋個媚眼，只將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小姐看的臉色都羞紅了，李離太冷，宋辭年十分熱情，是以漸漸的有些人垂涎的目光從李離身上移開后落在了宋辭年身上。
這位宋公子，雖然無官爵在身但是身份尊貴，而且還是個知情趣的妙人，若是被他看上縱然做不成離王妃，也是個不錯的姻緣了……
顧衣心中暗笑，看李離和宋辭年兩個人的表現，這賞花宴知道的是為李離選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宋辭年挑選美人呢。
而在座的四位讓人垂涎的青年才俊，李離和宋辭年這邊一個冷的可怕一個熱情的讓人吃不消，李明淵和周蘅暉二人那邊只顧著說笑，一派正氣的模樣，倒是引的不少女子芳心暗許呢。
似是察覺到顧衣的打量目光，李離抬眸看了顧衣這邊一眼，當下顧衣立即的將視線移開，一本正經的看著宴席上的歌舞，偷偷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宴席上的動靜。
在座的貴女們，大多數偷偷打量著男眷那邊一臉小女兒嬌怯的模樣，多少有些局促。倒是唯獨坐在周後身邊的周芍，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一派落落大方絲毫不見任何的局促，單單就氣度上，已經壓過了在座的貴女了。
也只有百年世家的周家女兒才能養成這般寵辱不驚的氣度吧，顧衣在心中暗道。
目光從周芍臉上掃過之後，眼角的餘光落在了周后的身上。卻見宴席開始后，周后看起來似是沒什麼精神怏怏的樣子，斜斜靠在椅子上臉上有倦容，慵懶的模樣如同倦怠的牡丹一樣。
早就聽聞過周後身體不太好，所以喜靜不喜鬧所以很少參加宮宴，如今一見傳言中倒不是假的。
元樂帝關心周後身體，也不知在周后耳邊低聲細說了什麼，周后漫語輕笑了幾句搖了搖頭，這般姿態親密，雖然少了皇家威嚴但是卻是多了尋常夫妻之間的親厚，可見帝后二人之間的感情如同傳言中一樣十分不錯。
顧衣正在胡思亂想中宴席已經過了大半，觥籌交錯，宴席上風平浪靜倒是如同這個宴席真的是個普普通通的賞花宴一般，顧衣心中有些奇怪莫非今日這樣就算結束了？
而這時周後身邊的周芍已經坐不住了，雖然還端莊的坐著但是眼神焦急頻頻的看著和元樂帝說話的周后，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