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宋相有請
見秦嬤嬤提起龍舟的事情，顧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小孩子哪裡有不喜歡熱鬧的，當年沈如在世的時候顧衣性格還沒這麼孤僻，聽說端午賽龍舟十分熱鬧她也想去。
但是，顧至遠只讓人到端居問了一聲，沈如說不去他便就沒有強求再多說什麼了；倒是顧南月，為了一支蝴蝶簪子在跟顧至遠鬧脾氣呢，顧至遠便拿著端午賽龍舟哄她帶她去。
顧南月起先是不想去的，但是顧至遠耐心的哄著她，被顧衣偷偷的瞧見了。顧至遠從來沒有那樣耐心的哄著她和哄她的娘親。
人心都是一點點的涼了下來的，之後顧衣再也沒提過端午節去看龍舟湊熱鬧。在母親死之後，顧衣的性情更是冷冷的，早就沒了小孩子的性情。
而顧泓如今才兩歲多，去年的時候還小顧至遠沒帶他去過。再加上之前性格內向膽子小，連顧家都很少出去。
端午節的賽龍舟，是在長安城的曲園，皇上會親自駕到，守衛安全上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再加上多帶些護衛在，她親自去看著顧泓，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而一邊，秦嬤嬤見著顧衣臉色有些遲疑，便又笑道：「今年端午小姐是在家中過的，做姑娘家的還自在些。只怕到了明年這個時候，小姐已經到了離王府了，到時候想看熱鬧都不好看了。」
已為人婦，又是皇家的媳婦，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家的臉面，顧衣自然不能為所欲為。
林嬤嬤這般一說，倒是讓顧衣心動了動。
她陪在顧泓身邊不多，雖然顧泓乖巧聽話，但是顧衣還是想著他性子能活潑點多認識認識人好些。左右曲園有皇家護衛在，到時候帶幾個得力的侍衛，顧泓安全不用擔憂。
這般一想顧衣心中已經有了計量……
「小姐，明日你去不去看划龍舟呀。」等著秦嬤嬤走之後，墜兒便就湊到顧衣面前問道。
顧衣似笑非笑的看著墜兒，挑眉道：「明日去又如何。」
墜兒笑嘻嘻道：「聽說賽龍舟可熱鬧了，小姐帶上我一起吧。」
就知道這般，墜兒素來就是喜歡熱鬧的性子，哪裡有熱鬧就有她，明日怎麼可能不帶她去呢。
顧衣點頭，道：「明日人多，林嬤嬤年紀大了過去怕看不了泓兒，你和遠書自然是要去照應泓兒的。」
一想到明日可以去曲園看熱鬧，墜兒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去年聽小玉她們說划龍舟可熱鬧了，據說去年得勝的是景侯，龍舟射箭都奪了魁首呢。」墜兒興奮的說道。
景侯，顧衣想了想，墜兒口中的景侯應該就是異姓王蕭魁之後，蕭桓玉了。
這蕭桓玉顧衣前世的時候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世襲爵位，但是個閑散侯爺，喜歡結交一些江湖異士，在朝中並不起眼。
顧衣之所以對他映像比較深，是因為記得前世的時候見到他時，才過而立之年，卻早早的生了華髮。可是縱然一頭華髮，卻依舊掩蓋不了那一身風華。
顧衣喜歡看美人，不得不承認景侯的容貌極其的出色。
雖然景侯在朝政上沒有什麼建樹，但是卻是個極其好玩的性格，與元樂帝志趣相投。
倒是不知，如今的景侯會是何等的模樣。
顧衣心中正在琢磨著呢，卻見墜兒話鋒一轉道：「不過去年是因為衛王世子不在，若是他參加的話，今年的魁首可就不一定能落在景侯的頭上了。」
李明淵……聽到他的名字顧衣的眉頭就不由得蹙了蹙。
放眼如今長安城中世家子弟，最為出色的就是李明淵了。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雖然掌著重權，但是元樂帝對其卻十分的信任，絲毫沒有懷疑過他的野心。
這些年來，李明淵做了不少欺上瞞下的事情，野心藏的很深，不僅是元樂帝沒有任何的差距，就連在百姓心目中和朝中官員那裡風評都十分的好。
是以，前世的時候小皇帝李宸煜害死李離，而後眾叛親離，李明淵將所有的污名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李明淵自己登基稱帝，群臣和百姓都十分擁簇。
想要動李明淵之前，首先得將他那偽善的面具給撕下來才是……
顧衣心中這般琢磨著呢，落在遠書眼中卻又是另一層意思了。
小姐本就不喜歡衛王世子，因為提親一事小姐如今對衛王世子可謂是厭惡到了極點，墜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見著小姐臉色不對，遠書連忙說道：「衛王世子再文武雙全比得過離王殿下嗎？若是今年真的比試，離王肯定能奪魁首的。」
遠書不習慣說這些奉承的話，但是怕墜兒的話說的不中聽顧衣不高興，所以才如此這般說。
見遠書這般，顧衣堪堪回神有些哭笑不得。
墜兒再天真也知道方才自己話裡面有問題。
畢竟如今衛王世子是三小姐的未婚夫，她誇讚他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么。連連的點頭附和著遠書的話道：「是啊，離王身份尊貴用兵如神，他若是參加的話沒人能比的過他。」
離王才是自家的姑爺，墜兒自然是要向著他了。
顧衣失笑。
李離縱然再厲害，依照他清冷的性格怎麼會參與這樣無聊的比試。
他素來就是那種不習慣出風頭的人呢。
李離那樣的人啊……天縱奇才，卻又高傲的不當回事兒，真是讓人又羨慕又嫉妒。
顧衣見著自己兩個丫鬟這般說，無奈的笑了笑戳著墜兒的額頭道：「就你嘴貧。好了，讓人回父親的話，說明日我帶泓兒一同去看賽龍舟去。」
雖然之前因為賜婚的事情顧衣與顧至遠鬧了矛盾不歡而散，但是如今她還叫顧至遠父親一聲，明面上該做全的禮數自然是要做全的。
畢竟，如今在顧家，她與顧泓還要依靠著顧至遠。
顧至遠是沒想著明日顧衣會去曲園的。
先前著因著李離賜婚的事情與他不歡而散，顧至遠想著依著她那倔強的脾氣怕是會多日不會理自己，他也正被兩道賜婚的聖旨忙的焦頭爛額呢，卻沒想到顧衣會主動讓人跟他說起明日去曲園的事情。
顧衣不喜歡熱鬧，往年賽龍舟他都是帶著顧南月去的，今年也沒多想到顧衣。
不過畢竟顧衣都提了這件事情，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不會連女兒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會滿足。便點了點頭，吩咐底下人道：「跟老夫人說一聲，明日四小姐和小公子也去曲園，明日顧家的守衛也多加派些在她姐弟二人身邊。」
明日他要隨駕，女眷都是老夫人領著的。老夫人待顧衣不錯你，顧至遠也放心，這般叮囑也是因為顧衣第一次去曲園怕不知道規矩，所以提前打聲招呼。
顧至遠正這般吩咐著呢，外面有人回話道：「國公爺，宋相遞了帖子來，說讓您有時間去府中一趟。」
聞言，顧至遠有幾分詫異。
前些時日，宋相不知為何好端端的跟他提到獨孤家那件舊事，讓顧至遠好幾個晚上都沒能睡的安生。
這幾日顧至遠因為著兩個女兒的婚事憂心，便告假在家，好幾日都沒上朝了，並不知朝中出了何事。宋相不是會輕易驚動別人的性子，好端端的也不會讓府中下人遞了帖子來。
雖然宋相傳話來看是不急的樣子，但是顧至遠對宋相素來敬重，是以見他這般說，便立即道：「備車，去宋家。」
左右，今日他也無事。
宋相歷經兩朝，是朝中老臣了，宋家是書香門第，所以宋家不似是一般世家那般華貴，從外面看簡單樸素，不知情的人，絲毫看不出這是朝中重臣住的地方。
這些年宋相因為性格耿直，不得元樂帝重用，連帶著往常熱鬧的門口如今門可羅雀，顧至遠已經許些年都沒來這裡了，見著難免有幾分感慨。
宋相在書房等著顧至遠，見顧至遠來，將手中的摺子放了下來有些意外的看著顧至遠道：「不是讓下人跟你說過么，若有時間近日來一趟就是。」
帖子方才送到顧家，顧至遠就來了。
見宋相這般，顧至遠無奈的笑了道：「相爺派人來請，我怎敢拖著不來。」
目光落在了宋相書案上的摺子上，顧至遠眼中閃過了幾分思量。
春試，宋相嚴格把關，為大祁選了不少人才出來，在李離的舉薦之下元樂帝倒是又重用宋相了。
如今六部的摺子不再是直接送到離王府了，而是轉送到宋相的手中，連帶著宋辭年都覺得李離這廝居心叵測，分明是覺得自己平日里的事情太多所以才將自己的父親推了出來。
而李離神色淡淡，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算計了昔日的恩師覺得愧疚，看著宋辭年面無表情的說道：「若不想讓宋相操心，你就在外面少惹點麻煩。」
他身為宋相的弟子，何嘗不知道雖然宋相被元樂帝冷落了這些年，那顆懷民濟世之心未曾淡過呢。
且，如今許多事情李離不方便出面插手，只能借宋相之手去查。
「相爺。」顧至遠見了宋相滿滿一書房的文書，心中又是一番滋味。
顧家世襲爵位，但是幾代下來真正於朝中並無建樹。倒是宋相，為朝廷選拔人才、修建堤壩，才是真正朝中的功臣。
可是大祁貴族門閥制度之下，宋相這樣真正能做事的大臣不得重用，如周家那般的世家，身受皇上信任。雖然顧至遠不插手朝政之事，但是心中難免會有幾分惋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