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一石三鳥
周顯之回到顧家的時候便讓下人叫周蘅暉到書房。
太后所說之事自然不能輕視，還是交給周蘅暉親自去辦才妥當。
周蘅暉聽了周顯之的話都一一應下，只是聽到某處的時候有些不解的問道：「既然是苦肉計，為何不直接的用府中兵馬就夠了，何須動用衛王府那邊……」
之前父親還與他說過，近些時日少與衛王府來往，避免元樂帝起疑心。
見周蘅暉這般問，周顯之道：「這是太后的意思，怕我們調動人手會引起別人注意力，若是事後被人拿捏住就不好了。」
周蘅暉聽是太后的意思的時候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父親是周家家主，可是對太后未免過於言聽計從了。雖然太后是她姑母，但卻是李離的母親，昔年在軍中受到的折辱讓周蘅暉恨透了李離，連帶著對太后也不喜。
他可沒忘記，當年他被革去官職，太後為了大局著想根本就沒做什麼。
心中雖然不悅，但是面上周蘅暉還是應了下來點頭說是。
看見沉穩的長子，周蘅暉對其自然是一萬個放心，但是又想到另外一個兒子：「那個孽障今日去哪裡了？」
二弟說的正是周蘅暉一母同胞的弟弟，周蘅玉。
比起周蘅暉的能幹，周蘅玉遊手好閒，典型的紈絝子弟。周顯之最為看重的是周蘅暉，更不喜周蘅玉。
周蘅暉年長周蘅玉幾歲，對這個弟弟十分疼愛，便護著他道：「阿玉與太學幾個學子今日出門，說是雅集去了。」
周顯之冷笑一聲道：「不爭氣的東西連一個不知從哪裡出來的庶民都比不上，還有什麼臉面去太學。」
今年周顯之本想將周蘅玉安到朝中去鋪好仕途，本想著打點好弄個狀元給周蘅玉的，可是沒想到放榜下來連前三甲都沒撈到。
見周顯之臉色不好看，周蘅暉連忙為周蘅玉求情道：「雖然想著讓二弟入朝，但是誰曾想著今年主考官會時候宋相這個老頑固，父親您也別責怪他了。」
「他若是真有幾分才學，不至於連前三甲都沒進，周家的臉面都讓他給丟光了。」周顯之氣道。
周顯之氣頭上周蘅暉不好直接走，等周顯之氣消了幾分之後才告退去衛王府。
「龍舟比試，安排刺客藏在船上假裝行刺皇上，屆時周兄再帶人出面救駕，那樣一來因為前些時日許懷言之事皇上對周兄的顧慮可以消除了，又可得了聖心，此計甚妙啊！」
周蘅暉說明來意之後，李明淵果然非但沒有半分推辭，十分贊成道。畢竟，李明淵的背後是周家，若是周蘅暉再能得元樂帝重用的話對李明淵來說自然是如虎添翼。
而此次負責曲園安危的並非是李明淵的神策軍，而是元樂帝身邊最為信任的禁軍。
只要曲園中一出刺客事宜，禁軍統領定然會受牽連。
而周蘅暉本是武將出身又有功勛在身，若是在明日曲園中救駕有功，在衛王府和周家雙方努力之下，讓周蘅暉接替禁軍。屆時救駕有功挽回聖心，又能夠得到禁軍的兵權，可謂是一石二鳥。
而負責長安治安的神策軍是在他手中，若周蘅暉接替了禁軍的職位，那豈不是宮裡宮外都是他們的！
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李明淵自然是全力相助。可是有一點……
「李離功夫那般高，他身份尊貴肯定會跟皇上一起，屆時就算真的有刺客，哪裡會有周兄出手的分。」李明淵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見李明淵這般問，周蘅暉倒是笑了道：「這點無須擔心，父親確認過了，離王不會在龍船上的！」
雖然不知道周顯之為何這般篤定，但是這是計劃最關鍵的一部分，若沒有萬分把握也不會這般說的。
李明淵聽了周蘅暉的話放下了心來，不過……明日李離不在畫舫上……
李明淵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陰冷的讓人不由得打個寒戰……看著周蘅暉緩緩說道：「周兄，你可想藉此機會除去李離？」
周蘅暉不解的看著李明淵，李明淵緩緩道：「明日若見了血事態嚴重，皇上必定勃然大怒，追查下去，所有人都在船上偏偏離王不在呢……」
看著李明淵臉上帶著的淡淡笑意，周蘅暉原本還有幾分疑惑，如今倒是明白了。
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
李宸煜是特意出宮到離王府看李離的，一到離王府便就跟隨著侍從遠遠的甩開了，到了書房門口的時候腳步慢了下來，見李離皺了皺眉，連忙斂了神色，故作沉穩道：「皇叔，孤聽聞你身體不適這幾日都未曾來上朝，所以來看看你。」
這般樣子，倒是有幾分皇子的氣質。
宋辭年在一邊看的眼睛都掉下來了。
這位小皇子他也打過些交道，性格驕縱目中無人，何曾這般有禮貌過了。
不過前些時日聽說李離教導李宸煜箭術和武功，原本宋辭年還有幾分擔憂呢，如今見李宸煜這般模樣看來李離是將他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眼見著李宸煜來，方才的話自然不好繼續下去，宋辭年和凌雪風說道：「王爺，草民先告退了。」
宋辭年笑著道，李宸煜看了宋辭年一眼沒多說什麼，他認得他，好像是朝中宋相的兒子，前些時日父皇還琢磨著讓宋相教他功課呢。
等宋辭年和凌雪風走之後李離神色依舊，沒有任何鬆動，而是問道：「皇子怎麼出宮了？今日不是該上太學么？」
李宸煜非常直接道：「孤跟太傅告了半天假。」沒等李離說話，李宸煜連忙道：「孤跟母后說過了，母后同意孤孤才出來的。」
他這般說，李離才放下心來，道：「外面危險，皇子以後若是沒事盡量少出宮。」
這是皇兄唯一的兒子，也是李氏唯一的血脈，縱然冷情如李離對於這個孩子也十分看重。
元樂帝跟他說讓他指點下李宸煜的武功的時候起初李離是猶豫的，畢竟他從未有過教孩子的經驗。
但是見著李宸煜在宮中行為囂張跋扈，無人能管教，皇兄請的幾個師傅雖然文武皆有，但是因為李宸煜特殊的身份根本就不敢多管。
若再這樣下去李宸煜非但文武皆不行，品行上都會出問題的。
是以，李離應了元樂帝這件事情。
畢竟，李宸煜會是大祁未來的君王，他是兄長的孩子，教導他責無旁貸。
李宸煜性格雖然混賬了些連元樂帝都不怕，但是十分奇怪的是對李離有著一種油然而生的親近，或許是小孩子都崇尚英雄，李離教導李宸煜箭術無論多麼累他都乖乖的聽話。
若是他學的好的話，皇叔會講一些他從來都沒聽說過的江湖傳奇、邊關戰事給他聽，比太傅講課的內容好多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最討厭學習的李宸煜無比期待每次李離授課的時日，可是皇叔五天才進宮一次，而這次李離病了之後已經十天左右都沒見過他了。
他纏了母后許久，母后才准許他出宮來看皇叔。原本想著給皇叔一個驚喜，可是皇叔這般冷清清的態度如同一盆冷水澆下來，耷拉著小臉道：「母後有派侍衛跟著孤的。孤只是想來見見皇叔……」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宸煜的聲音有幾分委屈。
李離臉色見李宸煜這般，神色有幾分鬆動，如同對待小動物一般摸著李宸煜的柔軟的頭髮道：「皇子身份尊貴，以後若是要出宮除了跟皇後娘娘說一聲之外應得皇上的應允才行。待會兒回宮，本王讓府中侍衛送你回去。」
也不知為何，這個孩子異常的黏著他，就連元樂帝這個父皇都有幾分吃醋呢。李離對誰都冷冷清清的，可是唯獨對眼前這個小小的如此信任他的孩子，總擺著冷麵都擺不出來的。
見著李離臉上神情不是那般冷淡淡的，如此溫和的跟他說著話，李宸煜將方才的委屈拋之於腦後。小孩子便就是這樣，雖然李宸煜身份尊貴但是到底不過是七歲大的孩子而已，歡喜的應了下來。
李宸煜是打著探病的名義來的，送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到離王府。眼見著眼離去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問李離道：「皇叔，明日你也會去曲園吧！那你帶我一起射箭可好。」
往年的靶場上不少貴族子弟都會參加騎馬射箭，李宸煜看的手痒痒也想參加去但元樂帝不應允，怕出什麼事。但是若今年有皇叔陪著的話，他肯定也能在靶場上玩的。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期待的神情看著李離，如同麋鹿一般晶亮的眼神，李離微微一笑，點頭應下，若是被別人見著李離態度這般溫和，肯定會大吃一驚。
李離送李宸煜到門口，吩咐衛風親自將皇子送回宮。
等李宸煜走之後，李離負手站在長廊下，看著長廊邊種植的鬱鬱蔥蔥的復甦木，那一雙墨色的眸子里，氤氳著誰也看不懂的情緒……
宋辭年和凌雪風見李離這般，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擔憂之意。
李宸煜這般親近李離，於李離而言究竟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