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特殊棋子
羊脂白玉的玉佩觸手生溫，細膩的玉質讓他不由得想到那一日從水裡面將她拉上岸的時候，那一雙手在手中那般柔弱嬌小，可卻那般堅韌。
明明是自己最為畏懼的，可是卻又有勇氣去面對，分明會泅水，為什麼不直接求救呢，就是為了，不讓背後暗算她的人起疑嗎。
若他沒有去找她，若侍衛發現的她再晚一點，她是想在水中泡上一夜不成？
他從來不知道，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會有那麼大的韌勁，她的面容一點點與記憶中的少女模樣重疊，那般相似，可是又那樣的不像。
雖然面容相似，可是性格卻那樣截然不同。
李離對那塊玉佩微怔不知在想些什麼，恰好落在了再次回來的人眼中。
「顧衣對於你來說究竟算什麼？」
一道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打斷了李離的思緒，神色未變，將那塊玉佩收回了袖子中。
卻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送宋辭年出去的凌雪風。
見凌雪風發問，李離極淺淡的笑了，「你是知道的。」
「一開始，你只是想將顧衣當做棋子。」兩個人相識那麼些年，凌雪風是知道李離的性格的。如他那樣的人，就算是顧衣的容貌長的再像那個人，又怎麼會輕易的動心呢。
八年的時間，宋辭年不知道李離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但是這八年，凌雪風一直是跟在李離左右的，他比宋辭年更清楚李離回到長安的目的。
對付周家，不過是一部分而已。
當年被算計，交出兵權離開了長安，九死一生的活了下來，就是要報復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只是那些人在朝中隱藏的太深，他們在暗中掌控著朝中大局的變化，若無大的變故不會貿然出手。
所有明面上的事情，都是交給李明淵去做的，李明淵雖然在朝中十分得勢，卻不過是他們扶持出來對付李離的傀儡。
時隔八年，李離再次回到長安，那些人忌憚李離明面上更加不會有任何動作。雖然他們手中捏著李離的軟肋，但是時隔八年時間，那樣刻骨的背叛，誰也不知道昔年李離的軟肋如今可還能夠制約住李離。
所以李離營造出了一個假象，鍾情於顧家女兒，處處維護顧衣，在元樂帝面前求婚，並非是有多麼的喜歡，而是有意營造出顧衣是自己的軟肋，若是拿捏住顧衣，又有了制約李離的籌碼。
凌雪風風輕雲淡的說著，那一雙墨色的眼似乎有一種看清楚人心的力量，一樣。
李離，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一開始是棋子，如今也是。」他極快的說道，不帶一絲的感情。可是這般，又似乎是在掩飾著什麼。
凌雪風輕笑了一聲，挑眉看著李離道：「若真是這般，你又何必親自的將她送到顧家。」
那日顧衣落水，李離不顧搜查刺客親自的去找人，將人救回又親自的送到了顧家。縱然是演戲，未免太過於投入了。
凌雪風怕的是，李離入戲太深。
宋辭年想的比較簡單，他希望顧衣的出現能夠替代那個女人的存在。但是他沒有想過，他們面對的是怎麼樣狡猾的敵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滲透在朝野上下的家族。
從李離選擇將顧衣作為棋子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開始，李離就註定著不能再有其他的心思。若是對顧衣動了真心，一旦在整個計劃中顧衣遇到什麼危險，那麼整個計劃都會出現偏差。
八年前的悲劇，凌雪風不想再眼睜睜的看著它重演。
這是原因之一。
李離的視線與凌雪風錯開，沒有回答凌雪風的話，先是看著迴廊外的扶蘇木，轉而反問凌雪風道：「你對她，格外的關心？」
凌雪風不是宋辭年，他本出身於江湖中，在神醫谷長大，年紀稍微大些便就在江湖遊歷，性格洒脫，不受拘束。
若非是因為八年前那件事情，凌雪風不會跟著他回到長安暗中替他辦事的。
縱然在長安，凌雪風也不過是做好自己分內中的事情，盯住煙雨樓那邊，對其他的一概不關心。只是對於顧衣，不過見面過幾次，但是宋辭年對顧衣的格外在意，李離能夠察覺的出來的。
是以，李離看向凌雪風的眼神也冷了幾分。
「她畢竟叫我一聲師兄，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火坑裡跳吧。」感受到李離身上的冷意，凌雪風臉上的神情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道。
「你也知道，我們神醫谷自那件事情之後人丁單薄。她是師叔唯一的徒弟，這一脈也就我與她兩個嫡傳的弟子，李離我可將話說在前面，你將她當做棋子我沒法反對。」
當知道顧衣的身份的時候，那時顧衣已經是李離選擇的棋子了。
顧衣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縱然於這樣的險境之下，凌雪風相信有他暗中相護至少能保其周全的。
「只是，既然你將她當做棋子，就不要做些讓人誤會的舉動，若是她真的陷了進去，誰也救不了她。」凌雪風的目光瞥向了李離的衣袖。
凌雪風和李離相識這麼些年自然知道李離長了一副好相貌，不知招惹了多少桃花呢。也虧得李離性子冷才沒欠下許多風流債。
可是，李離性子冷冰冰的都有不少少女往李離身上撲，若是李離再溫和一些，凌雪風怕的是顧衣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顧衣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但是李離清楚。凌雪風不知道李離究竟如何想的，但是作為旁觀者，無論是站在李離朋友的立場還是顧衣師兄的立場，如今凌雪風都不希望二人假戲真做動了真心。
李離起身，理了理袖子上的皺褶，看了凌雪風一眼，凌雪風所顧慮的，他又何嘗沒有想過呢。
「放心，既然我一開始將她當做一枚棋子，如今也是如此。」他做事從來都十分直接，不會拖泥帶水。
從一開始，他要利用顧衣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力開始，便就跟顧衣說過在這一場交易中她的身份如何，而顧衣也接受了，二人各取所需，談不上對不起誰。
如今二人經歷這麼多，很多東西脫離了掌控之外。
那一日少女明媚的笑容恍若重現，縱然無比狼狽，可是骨子裡高傲如舊，明亮的讓人移不開眼。那一刻，那一種陌生的悸動，李離是不能忽視的。
可是如他這樣的人，八年前就該已經死了，如今活著回來，更沒有資格再去喜歡一個人。
顧衣於他而言，是枚棋子，是一枚，特殊的棋子罷了……他在心中，跟自己說道。
凌雪風看向站在那長身玉立的男子，一襲黑袍，面容剛毅，站在那巍峨如泰山。
八年前，他被衛風送到神醫谷，身中數箭奄奄一息，只餘一成內力護住心脈。
當時父親與他聯手救治，縱然如此，但是活下來的希望卻很渺茫。
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撐過去了，那一種超乎常人的毅力就連他也不由得為之側目。
一個人，究竟是有著怎麼樣的信念或者是仇恨，能夠拼盡了一切堅韌的想要活下去……
所以，在八年後他回到長安，他要回長安復仇，他毅然的跟他回了長安。
在李離身上，他看見了一線希望，讓神醫谷擺脫那些人控制的希望！
因為，連在那樣的絕境之下都能夠活下的男人，或許真的能夠做到除去周家……
「田一找到了嗎？」李離開口問道。
他的話打斷了凌雪風的思忖，十分頭疼的說道：「我這位師叔……你也知道那般狡猾，雖然知道他在長安不會離開，但是已經將長安城搜查個遍都沒找到他的下落。」
田一將美人醉賣給了李明淵，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怕李離找他算賬就躲了起來，狡兔三窟，凌雪風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美人醉的解藥，也就只有田一有。李明淵用美人醉威脅章之潤，控制他回到章家。
雖然他們在這之前找到章之潤說明了他若回到章家厲害關係，可是偏偏章之潤的軟肋捏在李明淵的手中。
是以，章之潤縱然不想回長安，了如今的夫人只能依照李明淵的計劃走。
一旦章之潤回到章家，他是名正言順的章家家主，如今的章夫人只能放權給章之潤。
從十七年前章之潤負氣離家長安隱居在青雲鎮八年時間未曾再回過長安一步，便可看得出來章之潤不過是個自負清高的文人，並不適合做生意，更沒有章夫人的手段。
章之潤重掌章家，最終不過是成為李明淵控制章家的傀儡而已，章家之後便就成了李明淵的錢袋子！
雖然現在章之潤已經回到了長安，就算是找到田一也於事無補，李離和宋辭年正在想別的應對之策。
只是，李離與田一該算的帳還是要算的。這次若不給田一一個警告，下次還不知道會幫著李明淵做什麼糊塗事呢。
「感業寺。」李離淡淡吐出三個字，凌雪風微微愣了愣。
「師叔不是說過，不能離開長安嗎？」凌雪風有些訝然。
李離冷笑，「感業寺，在長安郊外。」
所以，田一藏到了感業寺，也不算是離開長安。狡兔三窟，論狡猾，誰也比不過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