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兒女情長
失蹤十幾年的章家家主又回來了！
此事，在長安城中都已經傳遍了，遠遠蓋過了之前顧衣和李離那些風月傳言。
十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跟隨章之潤出海的船隊會失蹤？
因為章之潤的回歸，十幾年前的舊事又被人們重新拿了回來提及，流言紛紛，不僅是長安城中章家的生意受到了波動，就連宮中元樂帝對此事也有幾分耳聞。
章家是皇商，如今長安城中一半的生意都是章家的，每年的稅銀章家上繳給朝廷的最多，若章家出了什麼問題，對於朝中也有些影響的。
是以這一日下朝之後，元樂帝留住了李離。
五月中旬，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從金鑾殿到御花園雖然長，但是沿路走來都有長廊可避烈日和風雨，而水榭長廊架在太液池上，池中碧荷千頃，夏風拂過帶來陣陣的涼意和荷葉的清香，十分舒爽宜人。
元樂帝和李離一前一後走著，刺客之事，對於兄弟二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一般。
李離依舊如同以前那樣十分得元樂帝的重用，朝中有什麼決策不了的事情元樂帝同李離商量，該說的李離會說，若元樂帝不主動問李離也不會多言，只做好應做的事情。
風浪，就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二人一面走著，想著這些時日在長安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章家的事情，元樂帝道：「昨日朕收到刑部的摺子，讓朕下旨徹查十幾年前章家沉船一案。」
李離眉頭不由得挑了挑，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刑部尚書，是周家的人！
當年章之潤出海遇到風浪，船沉人也失蹤，而當年的那一艘船上的玉石都是給朝中的貢品。
但是因為是途中遇到風浪沉船，章之潤也下落不明，先帝便也沒追究這個案件了。雖然在長安城中傳的沸沸揚揚說是吳蕊做的手腳，但是沒有任何證據，時間漸漸久了吳蕊又用那般雷霆手段震懾住了別有用心之人，這件事情在長安城中就沒人再提及了。
但是，十幾年後，章之潤安然無恙的回到了長安城，刑部那邊以追查昔年沉船一案，也是合情合理。
雖然心中這般想著，但是李離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皇兄如何想的？畢竟章家主要經營玉石，但是如今在長安城中各類生意都有涉及，若出了問題，怕是於朝中都有影響的。」
雖然章之潤是名正言順的章家家主，但是如今章家做主的可是章夫人。
章夫人吳蕊為一介女流，卻是極其有膽色的，昔年章之潤還在長安的時候其實在生意上面並不如吳蕊。
若依照刑部而言查當年沉船的案件其實就是在查吳蕊，一旦這樣，章家易主，肯定是要引起不小的動蕩。
「外面傳言很多，若是無緣無故查章家，未免寒了下面人的心。但是……」元樂帝的臉色有幾分陰沉道，「若昔年吳沉船的案件真與吳蕊有關，這般居心叵測之人掌管著朝中的經濟命脈，朕斷然不會允許！」
見著元樂帝神色這般，李離眉頭動了動，道：「皇上，是有對昔年沉船問題懷疑的證據？」
「這件事情朕讓明淵暗中查去了。」元樂帝對李離也不隱瞞，說道。
李離心下瞭然。
長安城中流言紛紛，元樂帝不可能會坐視不理，只是讓李明淵暗中去查，恰好中了那些人的下懷。
「衛王世子，為人中允，可擔此任。」李離淡淡的笑了笑，風輕雲淡的說道，似乎對於此事，並不上心。
見李離這般，元樂帝便就沒再說章家之事。
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元樂帝開口問道：「朕記得那日曲園，顧家那個丫頭也落水了？如今身體如何了？」
曲園刺殺案件之後，李離便就告假在家中許多天未曾上朝，不過李離和顧衣的事情在長安城中都傳開了，自然有不少落到元樂帝的耳中的。
為著這事，太后還將他叫到嘉壽宮中說了一頓，其意便就是元樂帝就不該下這樣的聖旨為李離賜婚。
怕李離耽擱於兒女情長，而輕怠了江山大業，他身體不好，如今李宸煜尚且年幼，自然是要少不得讓李離扶持的。
元樂帝面上雖然應承著但是並沒有順著太后意思勸李離疏遠顧衣的意思，畢竟昔年……李離為著這李氏江山犧牲太多，若如今李離真心喜歡那顧家姑娘，元樂帝自然不會反對。
但是雖然如今李離和顧衣的親事定了下來，但是顯然太后不喜歡顧衣，將周芍依舊留在宮中。母子二人，不僅僅是太后了解元樂帝的性格，元樂帝也是知道太后的，太后……怕是還沒有死心。
李離見元樂帝問起顧衣，眼中閃過了一絲瞭然，想來今日元樂帝特意的叫住他，不是為了章家的事情，而是為了顧衣！
「已經大好了。」提到顧衣的時候，李離眉宇之間的冷冽淡了幾分，微微的帶了幾分笑意道：「她年紀小正是貪玩的時候，為了看熱鬧連自身安危都不顧，好了之後我說了她一頓，倒是好幾日都不跟我說話了。」
言語之間的親密之意可想而知，元樂帝見李離這般說，心思放了下來。
那顧家丫頭在曲園落水，幸好只是個意外。他以為，是太後下手做的，或者李離會將顧衣落水之事遷怒到太後身上，無論是哪點，都是他不願看見的！
元樂帝臉上的神情落在李離的眼中，李離心中微微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那邊，那邊，孤看見了那裡有隻。」二人順著長廊走著，過了水榭便見眼前有茂密高大的榕樹，李宸煜帶著一眾宮人手裡拿著網兜在捉知了呢。
一心撲在上面，沒看見元樂帝和李離。
二人便停住了腳步，看著好動的孩子，李離笑了笑道：「小皇子前些時日受了驚嚇，如今看樣子已經大好了。」
提到李宸煜，元樂帝臉上笑意更濃，那是他惟一的孩子，雖然身體孱弱雖然不是那樣優秀，但是元樂帝還是偏寵於他的。
「是啊，曲園回來之後病了好些時日，便沒去太學。好容易乖巧幾天，性子又放縱起來了。」因為李宸煜是不足月而生，元樂帝對李宸煜約束並不嚴苛，反倒是周后對李宸煜的要求還多些。
見了他這般在宮中胡鬧，也沒阻止。
「朕小時候哪裡如同他這般鬧騰呢，整個宮中也唯獨他母后能說的動他。這般樣子，倒是讓朕想起了你小時候也這般，那時候幾個兄弟同在御書房，你是最小又是最不安分的，爬樹打架，沒有半分像皇家子弟，但是父皇卻偏偏就慣著你。」
想其往事，昔日跟在他身後的孩子，如今卻成了大祁的支柱，元樂帝心中自是有幾分感慨的。
看著騎在宮人肩膀上抓知了的孩子，李離眸子中的神色深了幾分，眼神從其身上移開，李離笑道：「小皇子性情這般不似皇兄，想來是隨著皇嫂的吧……」
元樂帝卻笑了，「阿凰性格恬靜，也是不像的……」
阿凰，阿凰……
帝后二人恩愛，私底下元樂帝直接喚周后閨名的。
李離也同元樂帝一起笑了，目光看向了種在長廊兩邊的扶蘇木。
初夏的陽光下，風中帶著青青樹木的味道，遠處傳來幾聲蟬鳴，陽光明媚，給幽深的宮苑渡上幾分暖意，可是李離眸底一片清冷。
跟元樂帝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之後，李離便就離開了，元樂帝看著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宮門中，微微的嘆了口氣。
「皇上有心事……」夏守忠是元樂帝身邊的老人了，自是了解元樂帝的性情的。
元樂帝的目光從李離的身上收回，似是低聲自言自語，又似是對夏守忠道：「如今寄舟又有了在意之人，想來不會離開長安的，這樣一來，朕心中愧疚倒是輕了不少。只希望，這一次不要再和當年一樣……」
夏守忠知道元樂帝說的是當年之事……當年離王定下親事的時候不到弱冠之年，雖然論身份那位周家姑娘不過是旁出，身份低了些但是離王是真心喜歡，不惜纏了元樂帝許久讓元樂帝為二人賜婚。
而後，徐州大亂，大祁為危難之際離王率兵平亂……
那一場戰役整整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等離王回到長安，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非因為離王離開長安，周家的那位姑娘也不會……
雖然不知道離王還怨不怨皇上，但是皇上這些年一直心存愧疚的。是以當離王重新的回到長安，對離王與顧家姑娘的婚事，才會輕易的答應了。
昔年之事，宮中無人敢提及，縱然他是元樂帝身邊的老人也不敢輕易觸碰到這件事情。
縱然，是元樂帝先開口提起的，但是這話，夏守忠卻不敢接。
倒是元樂帝，見夏守忠不敢接話，倒是想到什麼一般，看著夏守忠道：「你呀……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還這般謹慎。」
卻也未曾再說什麼了，看向了和宮人們玩的正興起的李宸煜吩咐道：「讓人去跟小皇子身邊的宮人說一聲，仔細點小皇子，別讓他摔著了。」
昔日種種，都做過往，如今一切，才為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