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塵埃落定
鬧的沸沸揚揚數月之久的案件，就這樣結束了。
吳蕊在牢中自盡，章之潤回到章家，章家主母已死，杏娘和小瓷，理所當然的入住到了長風院中，而小瓷，正式記入章家族譜，改名為章玉瓷。
於章蘭因來說，不過是短短數月的時間，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敬重的母親，背負上難以洗刷的污名在牢中自焚，曾經不可一世的章家如今信譽盡失被人指指點點。母親死了，素未謀面的父親，帶著一個陌生女人和名義上的妹妹堂而皇之的住到了本該屬於她和母親的家，想要奪走一切屬於她的東西。
曾經在吳蕊的縱容下，章蘭因在長安城中胡作非為儼然是長安城中的小霸王，吳蕊死之後，所有人都在看她落魄的模樣，可是出乎人的意料，章蘭因一改之前不學無術的性子，認真打理起了章家的生意。
這是答應小瓷記入章家族譜的條件，章之潤，將章家的鋪子交給她來打理。
曾經看到賬本都十分頭疼的章蘭因，如今倒是認真的跟著顧衣在學習管理鋪子上的事情了。
「別看這顧衣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對起賬目上的事情也絲毫不含糊，你說這還有什麼是她不會的呢。」宋辭年摸著下巴看著雅間裡面的兩人，都快埋到了厚厚的賬本里了。
一個人一手拿算盤一手拿賬本，算盤打的飛快十分熟練；另一個，焦頭爛額的拿著筆在戳著賬本，終於忍不住不恥下問道：「衣衣，這筆賬我算了五遍了怎麼還對不上！」
顧衣百忙之中瞥了一眼，道：「你漏算了一筆！三月貳拾七日的那筆賬。」
說著指出某一處，那蠢貨方才恍然大悟，宋辭年不由得扶額。
章蘭因好歹也是從小跟在吳蕊身邊長大，是章家的少掌柜的，縱然很少管柜上的事情，但是至少受吳蕊耳濡目染至少對賬本不陌生。誰知道，這貨連基本的賬簿都不會看，顧衣怕章蘭因被底下人糊弄過去了，只好替她來清算。
有時候顧衣看著厚厚的賬本和一臉無辜的章蘭因只能咬牙忍住，自己出的餿主意只能自己扛下來！
是以，這段時間顧衣非常暴躁，就連李離都不敢輕易招惹顧衣。連帶著，去景侯府上的事情暫時的耽誤了下來。
這是在望江樓中最裡面的雅間，本來是專門給李離留著的，可是自從顧衣知道李離是望江樓主人的時候，便霸佔了此處做與章蘭因會和的地方。
章家玉璧里藏著的富可敵國的寶藏，到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李明淵雖然也在同李離暗中爭著玉璧，但是章家也是一塊肥肉不可能平白的放過的，是以他們對章家的生意志在必得。
吳蕊在天牢的那些時日，張家已經蠢蠢欲動在吞併章家的生意，雖然李離有插手幫忙，但是禁不住他們明裡暗裡耍手段。
如今吳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顧衣便在和章蘭因琢磨著如何從張家手中將生意搶回來。
宋辭年想借著這個機會討好章蘭因，卻被顧衣毫不猶豫的嫌棄給趕走了，宋辭年十分委屈，倒是凌雪風見宋辭年這般含笑道：「她們這是怕你跟李離通風報信呢。」
章家一事，李離步步算計，顯然讓顧衣惱了，現在做事都防著李離。
一面說著，看了悠閑喝茶的某人一眼，卻見他渾不在意的喝了口茶水，誰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著什麼。
宋辭年見凌雪風這般說，差點憋出內傷！他也是被李離和凌雪風兩個人聯手算計的，顧衣怎麼也連帶著記恨上他了！
而如今章家，也不知道有多少李明淵的眼線布置在，顧家也是是非之地，所以奪回章家大計，顧衣便與章蘭因約在望江樓見面。畢竟這是李離的地盤，李明淵手再長也伸不進來。
顧衣性子便就是這般，該利用便就利用，毫不手軟。而章家一事，顧衣幫了李離不少忙，李離便就由著顧衣去了。
這一日，宋辭年和李離無事在望江樓，顧衣和章蘭因視若無睹的在對章家的賬目。自從顧衣佔了這望江樓做為據點之後，李離到望江樓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也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李離挑眉，看了裡面跟章蘭因低聲說哪一處的賬簿有問題，該如何解決的顧衣一眼。
跟顧衣接觸越多，顧衣帶給他的驚訝越大。
從一開始見到她便知道她是有別於一般閨閣中女子的，可是許懷言案件她對軍中任職、大理寺辦案流程十分清晰；再到吳蕊一案，李明淵利用吳蕊對章之潤之情逼吳蕊說出當年出海路線，可顧衣亦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章之潤對吳蕊虧欠問出了玉璧下落，這般算計人心謀略，就連一般男子都喟嘆不如！
而如今，她對賬簿上的熟練，一眼便就能看出破綻之處，就連宋辭年都意味深長道：「章家有些老掌柜的被張家那邊收買，做了假賬來糊弄蘭因，那些賬本若沒個眼力勁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問題，衣衣卻一眼看出了漏洞。」
他在長安城中幾個據點都是宋辭年在打理，長安城中的人都知道這位宋小爺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做起生意來卻是毫不含糊的。
就連宋辭年都這樣說……
「那又如何？」李離臉上表情平靜，收回了視線淡淡問宋辭年道。
宋辭年臉上浮起一抹壞笑：「我說你就假戲真做娶了她吧，有她幫忙打理離王府的生意，至少不會每年都入不敷出。」
講真，李離是他見過最窮的王爺了！在第一次看見離王府的私庫，比他的臉還要乾淨的時候，宋辭年是欲哭無淚的。
想要在長安城中謀事，明裡暗裡需要多少銀兩！可是偏偏李離這廝，身為先帝最寵愛的皇子，如今權傾朝野的王爺，卻跟他家老頭子一樣兩袖清風。
雖然李離前些年立下軍功無數，先帝對離王府多有賞賜，但是李離將那些銀兩要麼貼給了犧牲將士的家屬，要麼就是用來補貼了軍需，是以偌大的離王府不過是個空殼子。
可是偏偏，李離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宋辭年為他都操碎了心。
李離的嘴角抽了抽，涼涼的看了宋辭年一眼沒說話。
不過……他是查到，之前顧家長房是臨氏當家，顧衣並不怎麼受顧至遠待見，但是顧衣在顧家的日子過的卻不錯。一是因為沈如是個聰明的女人給顧衣留下了一些忠心耿耿的僕人，二是這丫頭十分聰明，將沈如留給她的一些莊子經營的都不錯。手中有銀兩，在顧家再怎麼不受待見自然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而此時，顧衣與章蘭因兩個人整日的黏糊在一起不知是在做什麼。李離認識顧衣這麼久，見顧衣舉止神秘，李離自然是感覺的到，顧衣不僅僅是為了章家事情奔走那般簡單。
可是……如今小姑娘對她戒心可嚴著呢，旁敲側擊，沒有問出任何東西出來，想到此處的時候，李離不由得無奈的笑了一聲……
這一邊顧衣方才同章蘭因將賬目清點好，便就宋辭年十分有眼力見的迎了上去諂媚道：「蘭因衣衣，今日樓裡面新來了會做點心的廚子，讓他們新做了幾樣點心，你們要不要留下來嘗嘗。」
吳蕊一事，宋辭年被李離全然蒙在了鼓裡，也幫了不小的忙，這份恩情章蘭因是記著的。但是宋辭年對她有情，可是章蘭因卻對其無意，是以若說之前二人的相處是爭鋒相對的話如今章蘭因顧衣的避著宋辭年，氣氛十分微妙。
「不了，我與衣衣待會兒還有別的什麼事。」章蘭因避開著宋辭年道。
宋辭年求救的眼神看向顧衣，顧衣不由得笑了道：「宋公子別看我，我待會兒與蘭因確然是有正事。」
便這樣說了一會兒話，顧衣便同章蘭因將賬本帶著離開，連眼神都沒留給李離一眼。堂堂離王，也就只有在顧衣面前才被忽視的這麼徹底過。
看著章蘭因的離去背影，宋辭年只覺得十分挫敗，外面的廚子將新作的點心端了上來，兩個姑娘不在，就剩下三個大男人對著一桌子點心大眼瞪小眼。
凌雪風似乎是沒有察覺到這樣微妙的氣氛一樣，樂呵呵的夾了一塊桂花年糕一面道：「這新請來的廚子確然是不錯……」
自然，收到了宋小爺涼颼颼的白眼，凌雪風只能將筷子放下，摸了摸鼻子道：「話又說回來，我看那章姑娘似是在故意躲著你，難不成還沒放下江嘉敏不成？」
不說還好，一說宋辭年的臉色更加黑了。
本以為章家一事之後，章蘭因和江家的親事定然結不成，可是都已經這麼久過去了，兩家竟然還沒退親的意思。他死皮賴臉的纏著顧衣問，得到的是顧衣不陰不陽的冷笑聲，宋小爺這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
「江家那件事情查的怎麼樣了？」宋辭年語氣有幾分陰冷的問道。
凌雪風笑，道：「正在查呢，應是離我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誰也沒想到，吳蕊一案，還釣出這麼大的一條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