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事出反常
「將這些東西告訴我，這一次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沉默許久，顧衣十分防備的問嫣兒道。
見她這般警惕，嫣兒不禁苦笑道：「莫非於你而言，我所做每件事情都帶有目的性。」
顧衣未說話，只挑了挑眉，那意思可不就說正是如此么。
嫣兒……
看著一臉防備的顧衣，嫣兒算是有些明白李離為何將自己的身份選擇在這樣的時候告訴顧衣了。分明就是在報復……本來她在顧衣的心中可信度就低，此事過後更是一點都沒了。有這樣一個錙銖必較的主子，嫣兒也是十分無奈的。
片刻后，嫣兒嘆了口氣道：「你也不必如此，王爺既然將我的身份同你說了，顧家的事情，想來也不會瞞你太久了。你遲早會知道，只是是我所說還是王爺所說的區別罷了。」
顧衣抿了抿嘴，沒說話，也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
見她這般，嫣兒的目光看向了門外，隔著窗紗隱隱可見顧泓正認真的看著奶娘懷中抱著的安安呢。
「再者說了，若是不讓你早些知道這些事情，也不知你會做出什麼事來。」她以善心計，在李離門下做了這麼些年的門客，卻看不透看似一個普通的小姑娘，究竟在想些什麼。
「前些時日我聽說顧國公已經向皇上請封顧泓為世子了，你明知道顧家看似平靜實則風雲暗涌，此事必定在顧家掀起不小的漣漪。你那般的護著顧泓，又怎麼沒阻止顧至遠反而將顧泓推於險境之中呢。我不知你想做什麼……」
顧衣聞言，似笑非笑，看著嫣兒道：「你消息倒是靈通。」
旨意還沒下到顧家，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顧衣卻也不意外，畢竟嫣兒並不如同顧衣一開始所預料那般，僅僅只是李離安插在顧家的一個小小死士而已。
離王有三千門客，獨以梅蘭竹三位隱士尊，身為其中之一的『蘭』，自然有她獲取情報的方法。
顧衣話裡面有諷刺之意，嫣兒並不是沒聽出來的，但是她也不惱，只低笑了一聲，道：「不僅是我，就連王爺都不明白你到底在想著些什麼。所以，早些將有些東西告訴你，依照你的聰慧，知道該怎麼做能避開風險的。」
這一番話，說的真心誠意，顧衣微微的怔了怔，神情倒是沒有之前那般的與她爭鋒相對了，笑道：「你倒是了解我。」
嫣兒說的沒錯，顧至遠向皇上請封顧泓為世子，她非但沒有阻攔，甚至是她向顧至遠暗示此事的。
因為一張陵寢圖，多方勢力潛伏在顧家，看似平靜的顧家遠遠並非如同表面那般的風平浪靜。這個時候，為了明哲保身，應當離開這紛爭的漩渦中。
但是，顧衣卻偏偏的反其道行之，將顧泓及早的推了出來。看似將顧泓置身於危險之中，可是誰又能明白，對於顧泓而言，或許這一條路卻是最安全的。
她想護著顧泓，但是在街邊的暗殺讓顧衣明白，自己的處境恰恰是最危險的，無論因為什麼緣故，一旦與李離牽扯上了關係，廟堂之上江湖之中，李離結下的仇家、與李離有利益衝突的人，對付不了李離那廝，保不準就對她下手，更何況，又有顧家這個敏感的身份在，也不知多少人想要她的性命。就算是她再怎麼防備，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候，顧泓留在她的身邊，只會更危險。
而利用嫣兒難產，勾起顧至遠憶起當年之事，再從中推波助瀾，借用這樣的好機會利用顧至遠的愧疚讓顧至遠下定決心早封顧泓為世子，一是為了彌補對於她們母子三人的虧欠，二是為了撫平她和沈家的情緒，也是顧衣的預料之中。
顧至遠再糊塗，只要他上了心也能保全顧泓的。有皇上親封的世子位置，有人就算是再嫉恨，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一個不妥當，必定會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嫣兒笑，道：「看在我告訴了你這麼大的秘密上，能告訴我你這般費盡心思的安排好顧泓，你自己究竟想做什麼？」
顧衣聰明，也十分大膽，嫣兒怕她同李離負氣，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
見她擔憂的樣子，顧衣倒是笑了道：「放心好了，我不想著做什麼，也不會破壞你們的計劃的。我只是想查清楚顧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罷了，雖然不喜歡這個家，但是我到底是姓顧的，每日都這般糊裡糊塗的活著，讓人難受的慌。」
顧衣說的風輕雲淡，嫣兒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道：「顧家的渾水豈是說清就清的，顧衣，你可別一個人犯糊塗，若是有什麼事情可去問王爺。他對於你，不會隱瞞的。」
話音落下，卻見顧衣冷冷的「呵」了一聲，過了這麼久，顧衣已經看明白了，若非是與李離做交易，根本就別指望他能夠透露半點東西給你。
如今她誰也不想依靠，她現在只想要變得更加的強大，憑藉自己之力清除身邊的危險，保護好重要的人。再也不會荒唐到……將所有希望寄託到別人的身上，將所有的信賴都依靠在一個人身上。
而不管嫣兒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傅氏的身份，對於顧衣而言是非常有用的線索。
傅氏便就是獨孤家後人，那也就解釋清了為何心思深沉的老夫人卻還留著這個最大的威脅了，一是為了想從傅氏的口中撬開那陵寢圖的下落，二是能夠在顧至遠面前博得一個好名聲，更能拿捏住顧至遠，得到陵寢圖有用的線索。
對於顧衣而言，她對於那所謂的陵寢圖並不感興趣。但是，顧家的老夫人、臨氏，還有李明淵，他們所行之事，對於那陵寢圖都十分在意。
不管是誰得到陵寢圖，也不能讓周家安插在顧家的人得到陵寢圖，誰也不知道獨孤策的陵寢中究竟藏著什麼。
富可敵國的財富也好，精妙絕倫的兵法也罷，讓周家人得到陵寢圖，無疑是讓李明淵成就大業這一條路如虎添翼。是以，無論如何顧衣都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李離想要先下手在顧家找到陵寢圖，以此為誘餌對付周家；而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仇人得償所願。二人的目的，竟然出奇的一致。
兜兜轉轉，她想要與李離劃清界限，可是誰也未曾預料到，有些人，一旦糾纏上，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割斷那一種羈絆。
二人之間的孽緣，也能止於此了。二人想要斷開關係，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徹底的斷！
顧泓被封為世子的旨意，不久便就下到顧家了。雖然元樂帝有些意外顧至遠怎的要這般早的封世子，但畢竟是顧家的家事，再加上顧泓雖然母親去的早，卻也是正經的長房嫡子，他也樂得給沈家一個人情下了這道旨意。
只是這人情並非是白白的給顧家的，十月初，元樂帝同顧至遠過問了顧衣與李離的親事，將親事暫定在了臘月，也就是說，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雖然太后尚在，但是李離與太後母子關係不和多年，再加上太后並不滿意這門親事，元樂帝這個兄長只能多操心操心了。
李離一直不曾娶親，是元樂帝的心事。
但是將親事催的這般趕的，不單單是元樂帝。
「既然孝期將滿，不若讓欽天監尋個好日子，將婚事定下來。」初一，元樂帝照常例到嘉壽宮中同太后請安的時候，不知怎的，太后忽然說起了李離的婚事。
素來對李離婚事萬般不滿的太后，竟然催促起了二人成親的日子。
元樂帝有些意外，卻見太后冷笑一聲道：「這門親事前前後後在長安掀起了多少的風浪，哀家不願意？哀家再不願意他能夠聽哀家的嗎？不若將親事早早的定下，也省得哀家操心了。」
既然太后都已這般說，元樂帝自然不好耽誤，順手下了道聖旨封顧泓為世子的同時，連帶著同顧至遠說了聲，讓顧家準備好嫁妝，年底成親。
「竟然這般急？」顧衣眉頭蹙了蹙，超乎自己的計劃之外。當初與李離以婚事為交易的時候，本想著至少能夠拖到明年年初的，誰曾想到事情的發展早早的脫離了她的掌控中，「是皇上的意思，還是李離的意思？」
如今遠書對於自家小姐直呼離王的名諱已經是面不改色了，便回道：「聽說前些時日離王帶著小皇子去行宮狩獵了，不在長安城，想來不知道的吧。」
遠書口中的小皇子，自然是李宸煜無疑。
他倒是有這個閑情。
十月初，南夷偷襲邊境，但是徐州許懷言親自鎮守，再加上之前李離早有防範，是以並未曾得手。這次偷襲看似來勢洶洶，卻最終不過是鎩羽而歸。
比起前世大祁的損失慘重，這一次的交鋒不過是不痛不癢罷了。
是以，這次秋獵李離親自帶著李宸煜去行宮狩獵，約是想鍛煉鍛煉李宸煜驕縱的性子。
不得不說，李離對於李宸煜十分上心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李宸煜而言，李離亦師亦父，悉心教導，只是最終可惜了李離一片苦心啊。
不過……比起這個，顧衣更加擔心的是嘉壽宮那位，真正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既然元樂帝忽然急著讓二人成親，不是李離在背後搞鬼，那麼就是與宮中那位有關了……一個處處看她不順眼想要破壞這門親事的人，如今竟然催促著讓親事提前辦，事出反常必有妖，需得加強防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