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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脈脈溫情

  隱藏在歲月中的真相,終究有一日要重見於天日,恩怨錯對,是是非非,終會有一個了斷。


  蕭桓玉拜訪顧至遠的消息,很快便就傳到了端居。


  「景侯素來與咱們家沒什麼來往,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訪呢?」墜兒一頭霧水道。


  遠書也道:「聽說……前些時日花蕊夫人沒了,景侯在府中一直未曾見客,怎麼會突然來咱們家?」


  顧衣輕輕的撇了下杯子中的茶沫,見那碧色的枝葉沉浮不定,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莫測。


  正在這個時候,林嬤嬤匆匆走了進來,對顧衣道:「小姐,國公爺怒氣沖沖的到蓮院那邊去了……」


  一直面無表情的顧衣,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隱秘的笑意,道:「走……」


  「小姐,我們去哪裡?」


  「去蓮院,看熱鬧去!」


  沈如活著的時候,顧至遠心中只有沈如一人,在沈如死之後,顧至遠日日睹物思人,無論她再怎麼為這個家操持,他對她只有敬重,無半分的愛意。這些年來,她之所以能夠在顧家隱忍到現在,就是為了那一句鳳命女子的預言!


  只要她的女兒成為了皇后,一切受的委屈,便就不算是什麼了。


  只是沒想到,做了這麼多,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裳,最終便宜的是沈如那個賤人留下的孽子!


  她的女兒雖然是世子妃,卻失了母族的支持,在府上並不受寵;而顧衣那個賤人,雖然失了離王妃的身份,卻扶搖直上,成了預言中的鳳命女子。


  一連番的打擊,已經讓臨氏失去了原本的理智和冷靜,只要顧衣死了……只要顧衣死了,她的月兒才能得到這一切……


  手中緊握的瓷瓶冰涼沁骨,是多少年前,她悄無聲息的除去了沈如,至今誰都沒聯想到沈如的死與她有關;而如今,太后又給了她這一瓶葯,只要下在顧衣的飲食之中,慢性的毒藥,滲入骨髓中,到了宮中病重暴斃,誰也不會懷疑是她下的毒手……


  縱然出身卑微,可是她從來就不信宿命之說。她取代了沈如,享受了半生的榮華富貴;她的女兒也會如她一樣,能夠取代顧衣,成為預言中那鳳命女子。


  她姣好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似乎美好的一切已經得到實現。但是大門被人一腳踢開的時候,她看見的是顧至遠怒不可遏的面容,還有想要阻止他進來卻被顧至遠推到在地上的紅玉……


  她甚至來不及將手中的瓷瓶收起來擠出一抹溫婉的笑容,卻對上顧至遠冰冷的眼神,那如刀一般銳利的眼神一下子看向了她手中的瓷瓶,面無表情道:「那是什麼?」


  她倉皇的收起來,眼神閃爍道:「沒……沒什麼。這……這是一味香料罷了。」


  「國公爺,您怎麼來了,妾身……」


  還來不及說話,卻被顧至遠一把奪過了手中的瓶子!

  縱然這些年顧至遠對她不冷不淡,但是也算得上是敬重有加,何曾這般的粗魯過,臨氏心中沒個底,卻已經擺出了一副柔弱的模樣。


  常束還未曾說什麼,卻見顧至遠冷聲道:「將這個讓侯爺看看裡面有什麼。」


  臨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裡面的東西一旦被人知曉,對於她來說,可是滅頂之災!


  再也顧不上去分析顧至遠的來意,盈盈淚眼,越過了顧至遠,看向他身後的常束,無聲的在哀求什麼。


  對上她的淚眼,手中冰涼沁骨的藥瓶,此時在他的手中是那般的燙手,這般遲疑之間,卻聽見門口一聲嗤笑。


  「交給常侍衛,怕是不妥吧。」對上少女冷冰冰的眼神,常束手微微顫抖,那樣清冷的眼神下,彷彿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臨氏在看到顧衣的時候,心中已經隱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恐懼遏制住了她的呼吸,身子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看見那白色不起眼的瓷瓶,顧衣沒想到一切竟然這般順利,直接證據確鑿……


  「衣衣,你怎麼來了?」顧至遠冷著的臉色,在看見顧衣的時候微微有些緩解。


  看見那酷似亡妻的面容,心中又一陣不可遏制的疼痛。若是……若是真如蕭桓玉所言,他這些年,豈不是在養虎為患!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顧至遠緊接著又問道。


  顧衣慢吞吞的說道:「我怕……常侍衛,心生憐惜,將這個瓶子,真真換成了香料……」


  語氣凜冽,似乎能戳傷人一般。


  臨氏眼神怨毒的看向顧衣,道:「你……你在胡說什麼?」


  又哭哭啼啼的看著顧至遠道:「國公爺,四小姐這般詆毀妾身,你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


  顧至遠此時沒有再看臨氏,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顧至遠。卻見他,無聲的低下頭。


  跟在身邊這麼些年的心腹,顧至遠對他最是了解不過,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已經不明究竟是何種滋味。


  若是,若是他一直覺得虧欠的臨氏是那樣居心叵測之人。而他最為信任的侍衛……當年,他便是因為跟常束喝酒,醉酒之後與臨氏……


  顧至遠並非愚鈍之人,很多東西一旦撕破一個口子,便能很快的連接起來。從前,只不過是因為被溫情的假象蒙住了眼罷了。


  顧至遠甚至身形有些不穩,顧衣冷眼看著一切,直到下人回稟說:「國公爺,侯爺說,裡面的藥物是一樣的。」


  臨氏茫然的看著一切,她甚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顧至遠為什麼會冷著臉進來,又為何奪走她手中的藥瓶,顧衣為什麼會知道常束的事情,他口中的侯爺究竟是誰?


  她機關算盡,都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又怎麼會想到只要自己所做過的事情必定會留下痕迹,又怎會容她隻手遮天,翻雲覆雨!

  「毒婦!」顧至遠已然是雙眸赤紅,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年少時真心相待的戀人,青梅竹馬;這些年來,他給她榮華富貴,雖無正室之名,卻盡享尊榮,可是誰又曾想過,那樣讓她憐惜的外表之下,包藏著那麼大的野心。


  他愧疚於她,所以一再隱忍,可是沒想到,這樣的憐惜與愧疚,一開始便就錯了,所有的一切,一開始便就錯了……


  胸口有血液在翻湧著,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的不盡真實,所有人的臉都是麻木的……


  「國公爺,可知有一味叫做胭脂燙的毒藥?」


  「是南夷宮廷中的秘制毒藥,我的夫人,便是死於此葯。」


  「追查下去,我竟然查到這毒藥來源,竟然與顧家有關。」


  「顧家有南夷的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是顧家的姨娘。她的叔叔,是皇上奉為貴賓的彌剎大師。」


  「想不到,小小的顧家,竟然這般的卧虎藏龍啊。」


  「聽聞……當年的顧家夫人,也是在生產之時力竭而死?生前病症,與我的夫人一模一樣呢……」


  蕭桓玉的來訪出乎他的意料,又說出這樣天方夜譚的話語。


  胭脂燙,南夷,毒藥,彌剎大師,什麼時候與臨氏,這個深宅中的婦人有關了。


  可是看似荒唐的話語,卻成了戳破了最後的粉飾太平,或許很早開始,心中已經隱隱有所懷疑……


  田一溜溜噠噠的回到離王府的時候,卻見院落中,李離負手站在那裡,面無表情,一襲黑衣,幾乎快和陰影融為了一體。


  「你和她說了什麼?」李離絲毫沒發現自己將田一嚇的不清一樣,只冷冷的問道。


  田一嘿嘿一笑,極其猥瑣道:「王爺神通廣大,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李離眉頭跳了跳,那是他耐心將近的前奏。但是此時的田一像是不怕李離發火一樣,面上一派風輕雲淡:「我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是幫那個丫頭一個小忙罷了。」


  他是知道田一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的,他口中的小忙究竟是什麼?

  「再過些時日她便要進宮了,依照她的性子,家中的帳,也是該清一清了。」


  李離眉頭一跳,家中的事情,不是與臨氏之間的恩怨,便就是與老夫人之間的恩怨!田一,究竟透露了多少東西出去。


  再看田一的時候,他卻是一幅緘口不言的表情了。


  第一次見到李離臉上表情這般變幻莫測,田一的心情十分的舒爽。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是告訴了她彌剎的身世,至於怎麼用,就看那個丫頭自己了。


  臨走的時候,田一對李離道:「我不是瘋和尚那個認命的性子,我苟且偷生到現在,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報仇。我怕死,卻不怕命……」


  眼前的這個老頭佝僂著軀體,風燭殘年的模樣,誰又能想到,多少年前,他也曾有過風華正茂的時候,有過一張俊美的面容,愛過一個美麗的姑娘。


  這一切的禍源,是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先帝在的時候;還是要追溯到幾百年前,惠帝殘忍的滅了獨孤家滿門的時候?

  許久許久之後,李離方才問道:「那你想要做什麼?」


  「我要她,一無所有!」田一淡淡的說道,佝僂的身體此時挺的筆直,平日里瘋瘋癲癲的樣子,渾渾噩噩的面容,閃過了一絲冷厲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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