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傳聞,京都有虎
周鶴見狀輕笑,就像是看透了她,「醫者父母心,姑娘,你現在受著傷無法進食,我不過是以醫者的身份幫姑娘而已,難道你還在意這些虛禮嗎?」
帶著笑意的聲音頗有幾分磁性,錦娘抬眼看了他一眼,臉上微微發燙,他的話讓她有一種自己想多的感覺,看他那坦蕩的樣子,自己看著反而小心眼了。
想到此,錦娘微窘,待坐好后,略微難為情地說道:「周少爺說的是,麻煩你了。」
眼睛不太好意思去看他。
周鶴輕笑,轉而端起小茶几上的紅豆粥,錦娘伸手去接,只雙手根本使不上勁,且一碰上碗邊指尖就泛痛,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周鶴的視線從她身上掃過,輕聲道:「你還有傷,還是別亂動,我喂你。」
這話一說,錦娘心裡一緊,抬頭就向他看去,「周少爺,這……」
畢竟對方是成年男子,說是姑娘,她現在可不只是姑娘那麼簡單。
「醫者父母心,」周鶴又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錦娘頓時不知如何反駁,咬唇,無奈下只好點頭,「勞煩周少爺了。」
沒辦法,現在她也餓,又沒有別人在,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怕是在別人眼中變得不識好歹了。
想罷,錦娘沖他遞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周鶴微微勾唇,拿著勺子的手白皙修長,指尖圓潤,他從碗中舀了一小勺粥,點點熱氣冒出來飄到空中,朦朧了他那溫和的雙眼,他低頭,對著那一小勺粥輕吹,然後遞到錦娘面前,一系列動作優雅溫柔。
「姑娘太客氣了,」他說,「我向來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你一口一個周少爺聽著生分,我叫周鶴,表字珩之,不知姑娘芳名?」
他邊將勺子遞到錦娘面前,邊如是說道。
錦娘雖難為情,但還是張口將那粥喝了去,如今一聽他說話,忙吞入腹中,笑了笑說:「周少爺若是覺得生分,喚我錦娘便可,只是周少爺是我和娘的救命恩人,我理當敬你。」
既然人家都已經自報家門了,她如果還扭扭捏捏,就顯得太沒有器量和誠意了,左右一個名字罷了,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錦娘……」周鶴沉吟,手中動作未停,「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這名字,果然適合姑娘。」
聞言,錦娘輕笑,心道,這些文人果然和她心中想的那樣,動不動什麼都喜歡用詩來表述,只可惜她上輩子連先生的面都不能見,更別說讀書識字了。
「姑娘若是不介意,以後我便喚你錦娘如何?」
正想著,面前便又想起了他的聲音,嘴邊送來了一勺軟糯的粥,錦娘抬眼便撞上那雙溫和的眸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於是點頭:「周少爺乃恩人,你不嫌棄就好。」
說完,張嘴。
眼前人小巧玲瓏,分明模樣嬌俏,然說出的話卻頗為成熟,且那雙杏眸似是一直在沉思一般,就像是不管說什麼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一般,手中小勺微動,是她張嘴喝粥的動作。
周鶴看著她,視線滑到那方才還泛白現在已然成粉色的唇,上面因喝粥泛起的點點光澤,隨後只見她伸出舌尖,在唇上輕舔了一下,周鶴頓時心緊,忙收了目光。
「既然這樣,錦娘也別客氣了,喚我珩之吧。」他收起心思,溫和地開口。
錦娘剛喝進一口粥,有些訝異地看著他。
周鶴輕笑,「我看錦娘也是知書達理之人,我們何不做個朋友?」
「朋友?」錦娘一口吞下,有些猶豫,「這……」
「錦娘莫不是不想和我成為友人?」周鶴雙眉微皺,面上似是不喜。
錦娘忙道:「周少爺多心了,我絕無此意,只是覺得周少爺乃丞相之子,若是和我這種人做朋友,怕是會被人笑話的。」
「錦娘多慮了,」這兩個字被他叫得順口,錦娘下意識抿嘴,聽他繼續道:「丞相之子也是需要朋友的,相逢即是有緣,錦娘莫不是覺得此番過後你我便不再交集了?」
他邊說,邊用那雙眼睛看著她,眼中帶笑,看得錦娘心裡一緊。
這人,未免太會察言觀色了,幾次三番都猜透她的心思。
看來,不簡單。
「倒也不是,」錦娘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而後說道:「承蒙周少爺不嫌棄,既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珩之。」
隨著她將他的名字叫出口,周鶴眼中的笑意更盛,唇角微勾,沒再說話。
錦娘沖他笑笑,心裡卻是將面前的這個人給記下了。
……
「還是沒有她們的氣味,怎麼辦啊?」
福來客棧,南蒼頡坐在靠窗的位置往樓下看,嘟著嘴,一臉愁。
南蒼朮抬眼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接話:「還不是你的腳程太慢,小短腿,果然靠不住。」
南蒼頡本準備喝茶,剛一口進去,捕捉到那三個字,嗆得一張玉臉通紅,「你……你你你,怎麼說話的?我都知道是我的錯了,你有必要這麼埋汰我嗎?我是你弟弟,親的!」
小短腿?
這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說他,他堂堂小王爺,見了他的人沒有一個是不誇讚的,他這大哥竟然,竟然……
「小短腿,」南蒼朮毫不客氣地又重複了一遍,無視對面人的怒氣,舉目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也不知錦娘她們現在怎樣了,他們父子三人於昨日下午到達這京都,一到便抓了人來問,可惜沒有一人知道她們的去處,而現在又因在京都,人魚混雜,實在不好將釋放自己的味道,無奈只好三人分頭尋找。
可一路找來,竟然還是連一點氣味都聞不到。兩天了,整整兩天他都未見到他的小妻子,也不知她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她那麼小,要是被人給欺負了怎麼辦?
思及此,南蒼朮心裡更急,垂眸,從懷中拿出他那小妻子給他繡的荷包,雙拳收緊。
南蒼頡本還想和他理論的,可一見到這樣的他立馬就噤聲了,再看他爹,同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頓時心裡很不是滋味。
「爹,我們」
「喂,你們聽說了嗎?」
還沒把話說出口,鄰座便傳來了一道聲音,聽上去刻意壓低,南蒼頡不禁抬眼看了去,見他們鄰座坐著三個人,皆是平民裝扮,剛說話的那人留著一道八字鬍,一臉神秘。
「聽說什麼?」坐於他左側的年輕人看似一個書生,聽聞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另一側的人體型消瘦,聽聞后也同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八字鬍見二人這等反應,得意一笑,繼而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給你們說啊,城南郊外昨兒個夜裡啊,死人了!」
「什麼?!」書生一驚,瞪大了雙眼。
「就在昨夜,」八字鬍神情凝重,「城南郊外發生一起事故,我也是從我那在衙門做事的姐夫說的,你們是不知道啊,那人死的,那叫一個慘啊!」
「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不同於他的神秘,消瘦的人一語中的。
八字鬍看了他一眼,果真繼續說道:「猛虎吃人,你們信不?」
話落,其他兩人皆是一陣,面面相覷。
「爹,他們……」
南蒼頡聞言心裡也是一震,忙看向對面的南宸,正想說話,就見南宸擺手示意他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