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迷茫,鈴鐺和雲萼
錦娘身子一顫,縮了脖子到被窩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半張臉連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著使壞的男人。
「你……你你你別動手動腳的,誰……誰被你迷惑了!我沒有!」
太壞了,以前在村裡的時候明明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怎麼這會兒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簡直就是,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人都是會變得!
「哈哈,」南蒼朮頭一回笑得爽朗,好聽的聲音從寢殿傳到了外面。
他這小妻子也太有意思了,竟然還覺得他變得會說甜言蜜語了,殊不知這一切的改變不過就是因為她而已。
「不準笑!」錦娘著急地看向門口,生怕外面的人聽到了會多想,情急之下掀開被子上去就把南蒼朮的嘴給捂住了,還惡狠狠地瞪他。
南蒼朮卻是不急,只伸出舌頭往那嫩嫩的掌心一舔,錦娘立刻就鬆手了,手上跟火燒了似的,紅得她整張臉似是要滴血一般。
南蒼朮適時收住了笑,伸手把不情願地人抱到自己跟前,說:「好了,別鬧了,你身子不好,別鬧得累了,那件事是為夫的不是,為夫給你賠禮了,原諒為夫,好不好?」
錦娘先是掙扎了一小會兒,最後認命地靠在她的胸膛上,現聽他這麼一說,本來就沒氣的她哪會真的去存了怪他的心思。
於是揪著一縷白髮悶悶道:「嗯,我大度,原諒你了。」
南蒼朮失笑,拿著她的手又親了親,然後抱著人躺下,說:「時辰不早了,睡吧,有我在,別怕。」
邊說,他邊在錦娘邊上躺下,給兩人蓋了被子后伸手讓錦娘枕著他的胳膊。
錦娘抱著他壯實的腰,臨近閉眼的時候又睜開,問他:「我們什麼時候去簽盟契?」
她想快點確定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和他連在一起。
南蒼朮對上她的眼,笑了笑,啞聲問:「你想什麼時候?」
錦娘垂眸想了想,道:「我想等爹娘把這一陣緩過來,可以嗎?」
姚靈芝死了,她娘痛不欲生,今日晚上負責在姚府伺候的人來消息說兩人從菜市口回去后就一言不發地在屋裡坐著,也沒吃飯。
錦娘想,無論如何她都要陪著他們把這個坎兒給度過去。
南蒼朮自是明白她的心思,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你想怎樣都好,前提是必須顧著自己,否則以後我便不依你的話,記住了嗎?」
錦娘豈會不知他擔心她,當下就連連點頭,「知道了,我會的。」
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肚裡的孩子,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孩子再受到傷害。
第二日,錦娘本是想打算去姚府看看的,但一想到最後的那句下令是她說的,她的步子就怎麼都邁不出去。
她爹她倒是不擔心,就是她娘,老人家之前就受了姚靈芝的影響覺著她變了,昨日她又親自下令讓人行刑,就算不怪她,估計著心裡也膈應得慌。
反覆思考了好久,錦娘最終還是覺得暫時不出現在兩人面前,只派了辣椒時不時地去姚府看看。
而因著胡椒的死,錦娘身邊也就只有辣椒這麼一個可信的,情緒一天也不是很高。
姚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姚鈴鐺在學堂也沒心思上課,回去了之後得知她大姐死後小丫頭反應不是很大,就成天跟個大人似的嘆氣。
臨近下學的時候鈴鐺被留了下來,雲萼看著今日上課總是走神,讓她回答問題也回答不上來的小丫頭,溫和地道:「你在想什麼?」
他長得好,渾身都是書香氣息,俊秀的眉眼讓他成了太學府中女子部最受人仰慕的先生。
鈴鐺在剛見到他的時候也會臉紅心跳,可現在她卻沒有心思去想這麼多,又是一聲嘆氣。
雲萼覺著好笑,伸手拿去了她手中的書本,給她倒了一杯清水,說:「鈴鐺可是不喜先生今日的授課?」
鈴鐺本還在因為家裡的事兒糟心,結果一聽這話,立馬就睜大了眼,恨不得把腦袋給搖下來。
「不是的先生!」她忙說,「先生教學最好,真的!」
她從村裡來,可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麼溫柔又好看的人,姐夫經常冷冰冰的,也就只有和二姐說話的時候才會好些。
蒼頡哥哥雖說也好看,但他很喜歡逗弄她,總把她欺負得想哭,她也不喜歡。
君岑哥哥倒是好些,但他很不愛說話,只跟著蒼頡哥哥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個字。
最好的就是她的先生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笑也是柔柔,就跟她在村裡田間吹過的風一樣,暖暖的很舒服。
雲萼看她反應如此大,勾起的唇角又大了不少,慢悠悠地說:「既是覺得先生授課好,為何頻頻出神,要知學習最緊要的便是心靜,你心不靜,學不進去的。」
因著是皇帝的小姨子,雲萼自然是照顧得多,且他看來,這姑娘水靈懂事,雖謙卑卻不自卑,明知自己的姐姐現在位高權重,卻是連一點架子都沒有。
比起其他的官家千金,倒是讓人頗為喜歡。
說起這個鈴鐺便有些扭捏了,她咬了咬唇,好半天才道:「對不起先生,我影響到您授課了。」
先生明明對她很好,可她卻不聽先生講課,先生定是心中不悅,才會同她說這番話。
雲萼看小妮子一臉不自在,卻是笑了,「不是你影響到先生,而是先生擔心你這樣會影響到你自己。」
身為玄虎族人,姚家的事他自然是清楚的,這小姑娘還能在出事後來學堂已經很不錯了。
鈴鐺抬眼,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垂眸咬唇。
「先生也知道的對不對?」
她大姐被二姐夫下令斬首的事。
「知道。」雲萼淡淡回應,卻是不多話。
鈴鐺沒等到他的下文,心裡酸酸的,也說不出什麼感覺,眼眶一熱,眼淚自己就掉下來了,再抬眼看向雲萼,滿臉的淚水。
「先生,我其實知道……知道大姐不喜歡二姐,她喜歡二姐夫,我也知道她變了,可是……可是先生,我沒有想過她會死,真的……我不想她和二姐鬧得不高興……」
可偏偏事情就朝著她最不喜歡的方向發展,她以為,她們三姐妹還有可能和從前一樣。
爹娘下地,她們幫著干農活,每年的水稻他們一起種一起收,秋天來了會一起堆草垛,從地里挖出番薯來就在田邊挖一個坑用火燒著吃。
二姐是個大笨蛋,她不會燒炕,每次都弄得一臉的黑灰,大姐會邊擦邊罵她,說:你是不是傻,連燒個炕都不會,你還會做什麼?
冬天家裡冷,她們三姐妹會擠到一個被窩,猜不出到底是誰的腳丫子踹了誰一腳,在屋裡鬧得不清凈,娘會在胳膊扯著嗓子吼她們。
可她聽得出來,她娘一點火氣都沒有,甚至她還聽到她跟爹在屋子說三個臭丫頭。
然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已經十一歲了,二姐的肚子的懷著小寶寶,姐夫擔心她,不讓她隨便出來,大姐沒了,娘把眼睛都快哭瞎了,爹成天嘆氣,眼睛也是紅紅的。
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雲萼從小丫頭的臉上看到了茫然和恐慌,心中不知怎的便被揪緊了,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已經伸過去給小丫頭擦眼淚。
鈴鐺感受到他的溫柔,掉淚掉得更厲害了,一時忘記姑娘家不可以和男子親近,起身過去撲到了雲萼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