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學校的態度
鄭暉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很是淡定的跟著幾位學校領導走向遠處的小樹林。
樹林裡面有小石桌，黃主任口中的王校長，蔣主任和錢院長三人坐下，黃主任剛要坐，臉上始終掛著儒雅微笑的王校長制止了他，和顏悅色對鄭暉道：「你叫鄭暉？真是個不錯的學生！軍訓幸苦了！還要讓你來接受我們的問話，心裡莫要有怨言才是……來來，快來我對面坐下，多少也能休息一會，讓你站著的話，咱們說話也不方便啊！」
這王校長不知道為何，對鄭暉態度極為熱情，甚至可以說是偏袒了。
也不知道他判斷學生好壞的標準是什麼，還沒開始問呢，直接就誇鄭暉不錯。
鄭暉那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這王校長是只老狐狸，但是對他貌似沒有任何惡意。
黃主任稍微露出點尷尬之色，這裡只有四個石凳。王校長讓鄭暉坐下，那他就只有站著了。
面孔古板，穿著灰色中山裝的蔣主任面露不滿之色道：「王校長，在我們這些老師面前，他一個學生即便是站著，也沒什麼不妥吧？要是連這點吃苦耐勞的毅力都沒有，還談什麼強身健體，認真學習？」
那個錢院長則是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
鄭暉就當沒聽到那蔣主任的話，直接坐下，對王校長說了聲謝謝。
只是幾句話，鄭暉就從中判斷出了三位學校大領導所代表的立場。
那位王校長是京大常務副校長，分管整個大一的具體事務；那位蔣主任是京大政教處幾個副主任之一，分管大一學生德育工作；至於那個錢院長，則是京大文學院院長，鄭暉所在的中文系，正是他職權範圍之內。
王副校長擺明了是支持鄭暉的；那位蔣主任則是想給鄭暉一個下馬威，對他的言辭和態度很是嚴厲，對鄭暉懷有惡意；錢院長則是和稀泥的角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至於一邊上站著的黃主任，這裡卻是沒有他表立場的份。
在鄭暉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預料之外。
總教官受傷住院，而且受的是莫名傷。這事兒肯定會驚動校方，會找他問話；但是這麼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竟然驚動了這幾個學校高層領導，卻是讓他驚訝了。
那位王校長為何會偏向自己，現在也是未知。
「昨天下午軍體拳實戰演練，情況到底怎樣的。你和我們詳細說說！你放心，若是確定問題出在那位教官身上，不管他什麼身份，我們學校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正如剛才那位同學所說，給你一個說法！」
王校長神色和藹，說道。
蔣主任冷哼一聲，「王校長，事情到底怎麼個情況還不知道你就向著這個學生。咱們這調查豈不是沒有了意義？王校長一心為了學生，偏袒學生，這份心咱們都能理解！可是對待那些仗著自己有兩下子而胡作非為，胡亂傷人的學生，那就要嚴肅處理，不能姑息！這是品德問題，素質問題！從咱們京大出去的學生，以後絕對不能成為害群之馬！」
這話說的太過露骨，針對鄭暉的意思絲毫不加掩飾。
王校長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那位錢院長也是微微皺眉，說道：「蔣主任，你要是再這麼說我錢某人首先就不答應了！咱們是來調查情況的，人家學生一句話都沒說，你這惡意揣測的態度，很不好！」
蔣主任臉色一變，張了下嘴沒說話。
王校長和他分屬不同陣營，自己可以毫無忌憚的提出相反觀點。但是若因為自己言辭和態度的過火而惹怒了這位錢院長，那就得不償失了。
錢院長在三人中雖然職位不是最高，但是年齡最大，也最德高望重和與世無爭。
這位錢院長最終的態度，很可能就是學校方面最終對此事件作出處理的主要依據。
「事實是這樣的……」
鄭暉懶得聽這幾位打嘴仗，從坐下來開始就在心裡整理著言辭。這會兒說出來的時候條理清晰，有理有據。
最難得的是，鄭暉單純是以敘述的方式來講明整件時間的前因後果的，從教官主動挑釁到自己不得已而反擊，鄭暉沒有直接明顯的摻雜個人感情。
在一些關鍵點上，鄭暉都可以以同班同學親眼所見為證。
「一派胡言！人家堂堂的中尉連長，特種軍官出身。會專門針對你一個普通學生下手？莫不是你學習態度不認真，人家教官手下留情指點你反而一不小心被你傷了吧！」
「蔣主任，您老戴著有色眼鏡看人，這事兒即便是您親眼所見恐怕也會說是我的不是。事實正如我所講，你可以再去問問別人，在這裡對我大呼小叫的，可是有失身份和面子呢！」
鄭暉的話不溫不火，卻是讓那蔣主任大怒。
錢院長咳嗽一聲，那蔣主任忍住了怒氣，胸膛劇烈起伏。沒在說話了。
「鄭暉，那位總教官為何會針對你，針對你的理由是什麼，你有沒有什麼猜測？」
王校長引導著鄭暉，問道。
「或許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這人來頭很大，背景很深。關係直接伸到了這裡，讓那教官對付我的吧？……還有一個情況，在那件事發生之前，我們的教官本不是那位總教官的，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竟然換人了……」
「軍訓前三天你請假了？這三天，難道你是在躲避什麼人的報復？」
王校長對鄭暉的偏袒太直接，那錢院長不悅的目光看向了他。
鄭暉搖頭，「這倒不是。軍訓開始的前一天我在學校被車給撞了，當時還吐血。這身體出了問題，請的是病假……對了，這事兒黃主任也是知道的，當時我們幾個人在學校宿舍前差點就被一輛車給撞飛，黃主任親自出面才把事情給壓了下來。後來我請假，找的也是黃主任……哎我說，黃主任你倒是為我說句話啊！」
鄭暉不顧那位站著的黃主任臉上越來越多的汗，三言兩語就把他給帶了進來。
「真是胡鬧！學校不是嚴令禁止車輛進入宿舍區的嗎？！黃主任，這件事為什麼隱瞞不報？」錢主任皺眉，怒斥黃主任。
古板嚴肅的蔣主任也是一臉意外之色的看向黃主任，然後道：「一碼歸一碼，黃主任的問題先放一放……」
說這話的時候，蔣主任語氣有些不對勁，似乎有點慌亂，想掩飾什麼的樣子？
錢院長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
「那位和你交過手的教官昨晚受傷住院，受傷嚴重。你說你當時只是下意識的防衛，輕輕拍了他一掌？那麼如何解釋他受傷嚴重的事實？」
錢院長本來是想打醬油的，聽到這裡覺得裡面有貓膩，索性截住王校長和蔣主任的話，直接問起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輕輕拍了他一下而已。當時有很多人為我作證，我那一下打下去之後唯恐留下來自己吃虧直接走人的。莫不是這位總教官身體之前就有隱患，出了昨天那檔子事，算在了我頭上？」
「有人說你和那教官交手過程中說過幾句話，說的是什麼？」
錢院長不置可否，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鄭暉的這個解釋，再問道。
「我在求情，求他不要對我下重手。」
鄭暉眼睛都不眨，也不怕丟面子，如此說道。
那王校長一個忍不住，眉開眼笑就差對鄭暉豎起大拇指了。
「你……」
蔣主任正要在說話，錢院長擺了擺手道：「你先歸隊吧！我們會去找哪位教官再了解了解情況的。」
鄭暉站起身，對王校長和錢院長鞠躬行了一禮，這尊敬師長和尊老愛幼鄭暉做的很不錯。
然後鄭暉轉過身去正要離開，前方出現的兩個人讓他頓住了腳步。
「幾位領導，你們再單獨找哪位教官了解情況我看就不必了。這事兒窩在心裡不是滋味，再拖下去我怕有些人會顛倒黑白……我只是一普通學生，可是鬥不過某些大人物的……」
鄭暉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不停往蔣主任身上瞄，什麼意思顯而易見。
「這位同學有話說話，你想怎麼辦？」
「很好辦，那位教官這不是來了嗎？咱們兩個當著各位領導的面當面對質！這比起你們跑前跑后的調查有效多了！」
鄭暉指向前方不遠處，一個年輕教官正扶著那位厚嘴唇軍官四處張望，看到鄭暉的時候，兩人神色各異，然後那厚嘴唇軍官對年輕教官說了幾句什麼，脫離了他的攙扶，艱難的往這邊走來。
「黃主任，鄭暉同學。勞煩你們去把人扶過來。」
錢院長說道。
鄭暉怪異的笑了笑，往那邊走去。
走到那厚嘴唇軍官身邊，鄭暉伸過手去，卻把他嚇了一跳！
「你……你要做什麼？」
厚嘴唇軍官臉色蒼白的有些可怕，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整個人一夜之間似乎消瘦了一圈。
見到鄭暉的時候，他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甚至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