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客廳落座,苗望之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笑眯眯看著鄭暉,也不說話。
「苗校長,您老把我找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大眼瞪小眼吧?坦白說,您送我的五百年年份老參對我有大用!還有那『心魔』化解之道,苗老若能告知,不管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您儘管提!」
鄭暉先開口,而且一點都不拐彎抹角道。
「好說,好說。就憑你是霍老頭孫女婿的這層關係,鄙人本不應該提什麼條件的。不過為了苗妙,我不得不挾恩圖報,你莫要怪我才好。」
苗望之雖然老狐狸一樣,但不愧是學術界泰斗。行事光明磊落,這些話他本可以不明著說出來的。
「苗校長客氣了,付出才有回報,這才是正理。您要是白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受之有愧不說,哪裡敢厚著臉上門再求其他?」
鄭暉連忙說道。
苗望之目光深邃看著鄭暉打量半晌,然後面容逐漸變得嚴肅。
「鄭暉,我要你答應我的第一個條件是,不管你以後實力能到何種地步,絕不做嚴重危害國家利益的事情!」
鄭暉愕然,然後認真思考了半晌,反問道:「若有人以大勢壓迫,以強權欺辱。我是還手還是不還手?」
「那就要看你到底想成為什麼人了。」 苗望之此話若有深意。
「苗老,這第一個條件,我能做到。」
鄭暉隱約明白了苗望之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以後實力提升,忘乎所以闖出禍事。到時候今日成就鄭暉之舉將會成為他苗望之最後悔的決定。
「第二個條件,以後我苗家若遇上解決不了的麻煩需要求助與你,希望你能全力相助。事不過三,你只需幫我苗家解決三次危機即可!」
鄭暉眼中露出驚詫之色,「苗校長,苗家在京城地位超然,根深蒂固。誰能動搖你苗家,甚至給你們帶來危機?」
苗望之搖搖頭不作回答,目光炯炯看著鄭暉,等待他做正面回答。
「承蒙苗老看得起我,苗家以後若真有用到我的時候,儘管吩咐就是。」
苗望之老懷大慰,臉上的皺紋少了幾根,然後想了想補充道,「鄭暉小友骨骼清奇,際遇非凡。將來一定成為人上之人。我種下今日之善因,期待將來之善果。也不能讓你每次白幫忙,苗家世代相傳下來的一些人蔘黃精等上了年份的東西,對你來說,應該大有用處。」
這是承諾以後鄭暉如果真為苗家出手了,苗家一定有禮相贈,作為報酬。
鄭暉隱隱覺得有些不妙,以苗家的地位,算的上是危機的麻煩,竟然會指望他鄭暉幫忙化解?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苗望之看重的僅僅是他這個人,是他所具備的強大個人實力!
甚至鄭暉在苗望之的目光注視下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被看透了。雖然沒察覺到危險,卻總有種無處遁形的緊張惶恐之感!
不過,不管是現在苗望之能給他的,還是苗望之所承諾的,都是他不能抗拒的誘惑。
於是鄭暉重重點頭。
「還有一個條件……」
苗望之說道這裡竟然猶豫了一下,古怪的目光看了看鄭暉,然後道:「你在京大上學期間,苗妙會一直是你們班的輔導員。我希望你能保護好她,必要時刻,你甚至要貼身保護她!」
鄭暉卻驚呆了。
這苗老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明知道自己對苗妙『不懷好意』,甚至為了打消自己的念頭,還自降身份以『小友』相稱。這時候主動把小羊羔送到狼嘴邊上?
「京城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大風暴來臨。苗妙和李家的關係想必你也多少聽韓家那小子說過了。我苗家不想參與涉及到那些世家之間的爭權奪利,但總有人不願意看我們好過。苗妙會成為很多人下手的目標,她會非常不安全。我需要有人保護她。」
苗望之這話是說給鄭暉聽得,也是在說服自己。
孫女的安全大於一切,苗妙只能寄希望於自家孫女能謹記教誨,主動和鄭暉保持距離。
當然,為了讓鄭暉這頭大尾巴狼不能得逞,苗望之還有其他安排……
「苗校長,這個條件我也應了。希望您說話算話,以後不要反悔才好。」
鄭暉一說這話苗望之儒雅的老臉已經變色了,鄭暉的意思是只要他上崗成為苗妙的保鏢,想讓他下崗可就難了!
苗望之張了張嘴還要說些什麼,一同樣穿著青色長衫的老者從外面長廊走了進來。
此人面色紅潤,不苟言笑,行走時龍行虎步,看上去老當益壯,威武不凡。
這老者和苗望之模樣相像,直接走到苗望之跟前,竟然行了一個抱拳的古禮。
「大哥。」
苗望之讓其在下首坐下,對鄭暉道,「你們同是修行之人,相互論道,多交流交流,對彼此都應該大有裨益。你想要的去除心魔之法,還有那五百年老參的使用之法,我這同胞弟弟都會和你細細講來!」
鄭暉向那老者望去,那老者也看向鄭暉。
一股無形的氣勢威壓向鄭暉衝擊而來,鄭暉臉色微變,原力領域也綻放開來!
那老者本是氣機交鋒試探鄭暉深淺,沒想到鄭暉后發先至,能這麼快反應過來!
只覺得一股極強風暴突然臨身,心頭大為震驚,紅潤的臉色變得通紅,雙手交錯結了個印,然後下壓。身體一瞬間似乎膨脹了一些,這才擋住了鄭暉的氣勢壓迫!
「小友好功力!不知令師尊姓大名?你一定得到過高人灌頂!」
老者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抱拳,對鄭暉行了一個平輩之間的禮節!同時,他也收回了之前的試探。
此人雖活在現代,穿著禮儀說話做事頗有古風和江湖習氣。
鄭暉不敢怠慢,原力力場消散。然後同樣起身,不過只是點了點頭,「小時候有所奇遇罷了。小子我這身功夫沒有師父教導。您說的灌頂,是什麼意思?」
苗望之深邃的眼中浮現驚異之色,還有些許放心以及高興?
「鄭暉,他叫苗望武,家中排行第二。他這一脈都是向武之人。」
苗望武目露神光細細打量鄭暉,然後嘖嘖讚歎道:「沒有高人為你灌頂,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深厚內力,恐怕已經達到鍊氣化神巔峰之境了,你那奇遇,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緣!」
苗望武只顧著感慨,卻沒回答鄭暉的問題。
苗望之起身,「望武,好好招待鄭暉小友。我雖然沒修你們那內功卻看得出來,他境界比你高,但是個野路子什麼都不懂,這樣下去遲早誤入歧途。你經驗比他足,能傳授給他的都傳給他,苗家將來的安危,很有可能系在他身上!」
苗望之說了一番鄭暉現在聽來還諸多不明白的話,然後對鄭暉溫和一笑,背負雙手離去。
「來來來小夥子,咱們倆先比劃比劃兩招!有什麼疑問待會再說,只要我知道的,都講給你聽!」
苗望武在自家大哥離去之後變得隨意了許多,粗豪野性顯露,竟然邀鄭暉切磋。
鄭暉卻擺了擺手,連忙搖頭道:「苗二爺,小子我身上還有傷,不便動手。況且也不是您老的對手,我看還是算了吧。」
苗望武眼中露出不滿,「小子,你的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刺耳?大哥說你境界比我高不是虛話,剛才的氣勢交鋒我不是你對手,但是對咱們修鍊之人來講,境界相差不多的情況下,決定戰鬥勝負的不僅僅是內力的多少……」
苗望武誤會了鄭暉,以為鄭暉是自負境界高過他,找理由推脫,不屑與之切磋。
鄭暉迫切希望從苗家得到他想到的,從而能夠突破現在的境界達到原力第三階,哪有什麼興趣和苗望武交手?
更何況,苗望武修鍊的是道家內功,他鄭暉只是大難不死奇遇而擁有那神秘的原力。兩者或許相似,但本質不同,沒有可比性。
鄭暉剛剛只不過釋放了三成的原力領域就壓倒了對方的氣勢,若真和苗望武交手,他不知道是一擊即潰還是假意和他纏鬥幾招。
索性不動手,正事兒要緊!
「苗二爺,您看我這背部。」
鄭暉轉過身來,把外套脫下,說道。
苗望武定睛看去,只見鄭暉背上有繃帶紗布,一大片血漬滲出。
「恩?你還真受傷了?不打緊吧?」
苗望武愕然,然後語氣帶著歉意,問道。
「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
鄭暉的傷的確已經不礙事了,傷口已經快好的他為了取信苗望武不和他切磋,剛才脫掉上衣之前故意施展原力刺激了一下傷口,這才流血。
「鄭暉,聽大哥說你小子不錯,救了我家苗苗一次,走走,去我的練功房,我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苗望武提出邀請,鄭暉精神一震,連忙點頭稱是。
……
苗家外堂,霍婷婷已經挑好了一副字畫,和苗妙一起在庭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霍婷婷古靈精怪,因為鄭暉對苗妙『心懷不軌』的原因,對她有敵意;苗妙典型的書香世家名門閨秀,說話不多。
幾輛豪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苗家四合院外。
為首的林肯加長版豪車中走出兩個年輕男子。
李哩和南宮晏子竟然一起到訪苗家。
幾人的到來似乎提前知會過苗家,有傭人出來引路,直接把兩人帶到了苗妙這邊。
李哩是專程來拜訪苗妙的。
「這兩個混蛋怎麼會來這裡?」
霍婷婷遠遠見兩人走過來,頓時臉色變了,問苗妙道。
苗妙眼中也有慍怒,還有幾分無奈。
「爺爺同意他來,說是兩家的關係還沒完全破裂,要顧全大局……」
苗妙道。
她解釋的李哩為何會來此,想來南宮晏子到來只是巧合。
霍婷婷轉身就要走,南宮晏子卻已經看到了她,本來和李哩說笑的他頓時眼前一亮,加快幾步追了過來。
「婷婷,你怎麼會在苗家?」南宮晏子眼中有驚喜之色,還有狂熱。
霍婷婷站住腳步,一句話就讓南宮晏子的笑容僵在臉上。
「鄭暉也來了,所以我就來了!」
南宮晏子吃了蒼蠅般難受,臉上迅速堆滿陰沉。
「婷婷,你難道不知道鄭暉已經大難臨頭了么?你還和他混在一起,將來可不要後悔!」
南宮晏子面露凶戾之色,咬牙上前,一把抓住霍婷婷的玉手,威脅道。
「南宮晏子,你給我放手!」霍婷婷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驚慌失色,厭惡無比。
「那鄭暉到底有什麼好,不就是上過你嗎?!本少不在乎!我南宮晏子如今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比他強上百倍!婷婷,你只要離開他,我絕對不會嫌棄你,以後只對你一個人好……」
南宮晏子瘋魔一樣,緊緊拽著霍婷婷的手,說道。
話語之無恥惡毒,讓霍婷婷眼中直欲噴火!
「南宮晏子,你死了這條心吧!」霍婷婷憤憤道。
苗妙見霍婷婷被南宮晏子糾纏,大驚。連忙準備過去勸阻。
李哩卻一個閃身攔住她。
「苗妙,聽說前些日子你差點遭遇車禍?沒被嚇到吧?我今天專門抽時間過來看看你。」
李哩似笑非笑往霍婷婷和南宮晏子那邊看了幾眼,然後說道。
苗妙雖然生氣,非常討厭面前這個表裡不一而且給她留下不好記憶的李家少爺,但性子使然,不會像霍婷婷那般把抗拒和不滿表現出來。
「李哩,讓你的朋友住手。」苗妙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晏子不過是有些過激,對霍小姐的那份心,連我都為之動容。咱們是外人,看著就是。」
李哩目光在苗妙身上停留了幾秒,眼底深處有渴望和淫穢之色閃過,然後很快掩藏。
苗妙有些急了,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叫人過來,苗望之背負雙手從內堂走出來。
這位向來以溫和儒雅著稱的學術界泰斗臉色緊繃,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是南宮野的兒子?在我苗家對我的客人動手動腳,南宮家的家教,可真是好的很!」
南宮晏子的行為落在了他的眼裡,自然要斥責!
「苗老……」
李哩的臉色也瞬間垮了下來,露出忌憚之色,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出現做作的溫文爾雅之色,連忙上前拉住南宮晏子。
「晏子還不鬆手,在霍小姐面前如此唐突,哪怕是求愛心切,也不能讓人誤會不是?」
苗妙走到苗望之跟前,聽到李哩的話和苗望之來這裡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對他惡感更增,甚至看到此人就覺得有些噁心。
南宮晏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手,霍婷婷憤怒的留下一句話,「南宮晏子你給我等著,今天這事兒姑奶奶我記下了!鄭暉一定會修理你!」
「苗妙,把霍丫頭拉到你屋裡去玩會。鄭家那小子今晚可能會在這裡住下,你也不要回學校了。」
苗望之說道。
其實他是擔心李哩和南宮晏子對兩女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