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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 一個決定

  每一年,暴風王宮的春季宴會都會持續三天三夜。三天之後,便是一年一度的春季狩獵。


  屆時,貴族們將會全部聚集到聖普羅城郊外的王家獵場,名曰打獵,其實只是去活動活動身骨,好去去貓了一冬的疲悶。


  貴族們是很少親自上場的,狩獵過程都由家族武士完成,貴族即使參加,也只是為了射那最後一箭,在獵物心口上插上柄裝飾性的細劍,做個形式就好。


  王宮的三天狂歡,除了第一天夜裡,蘇銘在那呆了一個小時,之後,他便再沒在王宮出現過。


  這讓一直期盼他能夠再次前來的亨利國王感到很失望,不過他的失望並沒有持續多久。


  第四天,狩獵活動開始,在人聲鼎沸的王宮〖廣〗場上,擠滿了華貴的馬車,到處都是忙碌的僕從和侍女,這些貴族們是去享樂的,若沒人服侍,那可啥都樂不起來了。


  此時,貴族們已經整裝待發了。


  他們將乘坐馬車出城,沿著城外的馳道一路向南行走數十里路,到達水草肥美的狩獵谷地,也就是王家獵場的所在地。


  在一片車水馬龍中,一輛嶄新的紋雕烏木馬車駛進了〖廣〗場。


  這馬車雖然也算名貴,但在這〖廣〗場上卻顯得非常普通,毫不起眼。


  唯一顯得有些特別的是,它比一般馬車要寬一些,有兩米多。


  但是國王亨利耳目何其敏銳,他可是時刻注意著〖廣〗場上的動靜呢。


  來了哪些人。哪些人又是沒來,他都心中有數,這馬車再不起眼,也在第一時間被他發現了。


  所以,蘇銘的馬車剛剛停了不到三分鐘,就有國王的貼身侍從過來向他問好,送上了亨利的親切問候。


  蘇銘將車窗拉開條縫。對這位侍者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回去稟告國王,今日我只是來隨便瞧瞧。讓他不用太在意我。」


  這侍從是個機靈人,眼睛很活,他只是抬頭掃了一眼。就將馬車內的情況摸了個清楚。


  這正是他的主要目的,他的任務就是摸清情況,好讓亨利國王能在之後恰到好處地示好,而不引起對方的反感。


  見這侍從唯唯諾諾地回去了,蘇銘便拉上車窗,坐在他那寬大地過了份的馬車後座上,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


  他神態淡定,有如入定的僧人,任誰見到這副情景,都不會想到這馬車裡的秘密。


  另一邊。侍從如實地將他所見的一切報告給了亨利國王。


  「你確定馬車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僕從都沒有?」國王眯著眼問,他一手捻著唇上的鬍鬚,腦子裡念頭急速轉動著。


  「沒有,梅林大法師似乎喜歡清靜。」侍從小心翼翼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放屁!」亨利瞪了這侍從一眼。清靜?要清靜哪裡能比得過法師塔?


  這位年輕大法師三番兩次來參加這春季宴會,一定是有所求!

  對的。一定是這樣!


  亨利想到這裡,頓時眼睛閃閃發亮,有求於他就好啊,他就怕對方是個無欲無情的冷血傢伙。


  對方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這應該是少年人臉皮薄的緣故。


  亨利相信,等再過個幾年。等他磨練出來了,再想要什麼時候就不會這麼乾耗著了,肯定會直接開口,就如普羅斯一樣。


  而以對方的發展潛力,再過個幾年,他就又有了一個可以依仗的賢者了。


  一想到這,這位國王心中就變得火熱非常。


  兩位賢者!

  只要稍稍從他們身上借些力,集中王權將不再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但對方到底是要什麼呢?


  亨利細細地回憶著自己和這少年短暫的接觸過程中,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他眉頭皺地緊緊地,認真地揣摩這對方的心思。


  『龍血凝珠』?這個不可能,對方已經是個大法師,這凝珠對他已經沒有多大作用了。


  權力?金錢?那更不靠譜,對大法師來說唾手可得,而且對方已經是世襲伯爵,真論起來,比他這個國王要逍遙多了。


  美色?想到這裡,亨利眼睛猛然一亮,嘶的一聲,輕吸了口氣。


  絕對是這個!

  看普羅斯就知道了,那傢伙從二十多歲到現在,七十多年了,床上的伴侶換了一茬又一茬,就沒停過。


  作為同樣少年得志的人物,梅林大法師有這相同的愛好也很正常。


  少年人嘛,火氣大,可以理解。


  亨利沉思著,幾乎將自己嘴角的鬍鬚給捻沒了,最近這段時間一直盤旋在他心頭的某個模糊念頭慢慢清晰了起來。


  他忽然出聲對身旁的侍者道:「緋月在哪?」


  這侍從不愧是國王的心腹,準備工作做的非常充足,想都不想,直接答道:「公主殿下和那群貴族子弟在一起,三大貴族的青年子弟都在那呢。」


  事實上,每一年狩獵活動,年輕人聚成一堆是很正常的事。


  但這次,國王一聽到這話,心中那個就升起了絲怒意,他臉色沉了下來,冷聲道:「去,把她叫回來,她已經十四了,和那些人混一起沒好處!」


  侍從立刻執行命令,拔腿飛奔去找公主去了。


  不到五分鐘,他就把人給帶了回來,隨後他自己則非常有顏色地退到了遠處。


  緋月顯得也些局促不安,見到父親,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他,一副害怕遭受斥責的可憐摸樣。


  一見到這樣子,亨利心中的些許怒意立刻消散一空,他不輕不重地斥了句:「那些小子們都是沒出息的傢伙。以後離他們遠些。」


  那些真正的傳承子弟,是不會來參加這種宴會的。


  「哦。」緋月可憐兮兮地應了聲,她用這招對付父親,百試百靈,一如此刻,亨利臉上殘餘地不快之色很快就不見了,柔和了下來。


  這國王長嘆了口氣。可惜緋月是個女兒,要是兒子的話該有多好啊。


  他的王位,他的雄心就算後繼有人了。


  王宮中那幾個王子。相比普通人家,也算天賦出眾了,但在這弱肉強勢的貴族圈裡。卻是毫無出眾之處,他根本看不上眼。


  不過,這些念頭只在他腦海里轉了一圈,沒有說出來。


  他柔聲道:「怎麼,你不是說要學法術嗎?」


  一說到這個,緋月的小臉就垮了下來:「沒有天賦。」


  她的叔祖父,也就是王宮裡的一位高階法師給她下了定論,她這輩子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跨越高階的程度。


  對王族來說,不能到高階。就不值得為之投資,付出與收穫根本不成比例。


  一個家族越是悠久,越是龐大,利益的分配就越要合理與公正,任何的偏袒和揮霍都是不被允許的。


  家族。要盡一切力量保持榮光長存。


  當然,緋月可以去學,家族也會提供基礎的學習條件,但是她不可能得到豐厚的法術資源供應。


  亨利早就知道緋月的天賦,所以也不感到失望,他安慰道:「法師之路非常崎嶇。不走也罷。」


  頓了頓,他狠下心腸道:「不過作為一國公主,就要有為家族,為王國做出犧牲的覺悟。」


  緋月一聽到這句話,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雪白,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沒想到它會來的如此突然,讓她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


  這句話,她以前聽過好多回。她的姐姐們出嫁之前,父親都對他們說過這句話。


  原本以為憑藉自己對父親的寵愛,能讓這句話晚一點出現,讓她能多一些美好回憶。


  結果,屬於她的命運卻來得比誰都早。


  這讓她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本質,他首先是一位國王,然後是家族族長,最後,才是她的父親。


  亨利對這位女兒到底還是寵愛的,他沒有繼續說出無情之語,而是在一旁耐心地等著,等她自己接受事實。


  緋月很快就緩了過來,也想明白了。


  她受家族供養,錦衣玉食十幾年,也沒有掌握真正的力量,想要為家族付出,除了這具軀體,別無他物了。


  「他是誰?」緋月問道,她盡量想平靜下來,但語氣扔有些顫抖。


  這件事關乎她一生的命運,她想要坦然面對,終於還是做不到。


  「梅林大法師。」亨利的目光避過了身前的女兒,看向遠方的天空。


  「盡一切努力,去贏得他的好感,抓住他的心,就像之前抓住我的心一樣。我的女兒,你有這個天賦。但切記不要操之過急,要和風細雨。」


  父親的聲音悠悠的,猶如從天邊傳過來,這位暴風王國最年幼的公主唇瓣顫抖著,低下頭,囁嚅道:「我會的,父親。」


  亨利轉回眼光,伸出手輕撫著女兒微微捲曲卻柔軟的長發,溫聲道:「王國和家族的重擔全都壓在我的肩上,很重。女兒,你能為我分擔一些嗎?」


  這位國王的聲音里滿是疲憊,眼裡帶著濃厚的期望。


  父親這發自內心深處的話讓緋月猛然抬起頭,眼中看到的是父親額頭上的深刻皺紋,兩鬢上的霜發,而他今年才不過四十五歲。


  「我會的,父親。」這一回,她的聲音清楚了許多。


  狩獵馬車隊即將啟程,侍從走了過來,帶著緋月走了。


  看著女兒的身影隱沒在重重車影中,亨利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毋庸置疑,他愛憐這位小女兒,這個決定他下的十分艱難。


  真正的王者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正因為這個女兒能託付重任,所以他才寵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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