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要求
聽得周士茂起身主動認輸,卞玉京也是鬆了口氣。
她便微笑說道:「士茂兄的兩首詩才情也是極佳的,讀來令人眼前一亮,齒頰生香,寫盡了離別之愁緒。原本我也是極為屬意士茂兄大作的,只是鄭公子的這首唐多令.詠柳更加觸動弟之心緒,令我不自禁想到自己多舛流離的命運,詞中孤苦、凄楚,感同身受,是以,我才想要拔這首詞為頭籌!還請士茂兄見諒。」
她沒說鄭浩這首詞比周士茂的詩好,只是說更能觸動自己的內心。
這說辭就顯得委婉,不至於讓周士茂太過難堪。
這裡,卞玉京自稱為「弟」,這也是她竭力想要表達跟這些士子平輩交往的願望。
雖然卞玉京淪落風塵,墜入賤籍,但這不妨礙她有一顆驕傲的心。
聽得卞玉京如是說,周士茂便也嘆息著說:「這首《唐多令.詠柳》的確是太悲了點,令人聽得心裡酸溜溜的不由得生出凄惶之念!玉京姑娘,人生苦短,切勿自悲自嘆,還是要快樂些的好!有在座諸位好朋友幫襯,你將來必會有一個好歸宿。」
「多謝士茂兄了,我也不過一時感念,不會消沉哀愁下去的。士茂兄,請坐!接下來,我要宣布本次詩會的魁首了。」
卞玉京微笑著向周士茂點頭。
周士茂拱拱手,坐了下來。
卞玉京便看向鄭浩的方向,淡然笑了一笑,輕啟朱唇說道:「本次詩會佳作頻出,諸兄才情令我讚歎絕倒,尤以士茂兄的兩首詠柳最為精彩絕艷,不過,有一首小詞也是清新喜人,更觸動我心扉,我就斗膽將其拔為本次詩會的魁首了吧!這首小詞名為《唐多令.詠柳》,作者為本縣的少年俊彥鄭浩鄭公子!」
結果宣布了。
不過,下面反響不太熱烈。
冒襄笑了笑便向主人周盛拱手道:「士茂兄,恭喜無錫再出少年才子!」
周盛這會兒心態也調整好了,也是含笑回禮笑道:「鄭賢弟的確是才華驚人,我也與有榮焉!好詞啊好詞!雖然格調悲了點,但一個十餘歲的少年能寫出如此一首好詞實在令人讚歎!」
聽得周盛如此說,其他人這才開始對鄭浩有了些讚歎之聲。
但鄭浩從不少人的眼中看到的,仍多為嫉恨。
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不遭人妒是庸才嘛!文人相輕這件事,放到任何時代都是尋常可見的。
等眾人議論聲小了,卞玉京便又笑著朝鄭浩說道:「適才士茂兄說過,贏得本次詩會魁首者,可向我提出一個要求,不知鄭先生會提何要求呀?」
鄭浩早等著這一刻了。
他便起身恬淡一笑說道:「玉京姑娘,我想單獨和你待上一個時辰,可以嗎?」
和絕世佳人單獨相處,這是多少男子夢寐以求的雅事。
只不過,絕大部分文人雅士不會提出這麼直白的要求。一般都會以更高雅的事情掩飾自己騷動的內心。
比如,聽佳人獨自撫琴,與佳人談詩,共佳人飲酒等等。
這單獨的待上一個時辰,是個什麼鬼?
花廳里響起一陣的竊笑聲。
跟鄭浩一桌的一個傢伙輕蔑地斜了鄭浩一眼,用手比了一下鄭浩的身高,搖頭道:「小兄弟,你年齡尚幼,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罷!而且,玉京這樣神仙一般的佳人,如何能喜歡上你這樣的小孩子呢?」
「哄!」
一桌人都是大笑。
「我說,你們這些鳥人,我兄弟的這個要求很好笑嗎?一個個笑得跟吃了個屁一樣。」鄭沖有些不忿,出聲嘀咕道。
鄭浩沖他搖了搖頭,低頭小聲道:「沖哥,莫與他們一般見識。」
鄭沖這才閉嘴。
鄭浩仍然淡然看著不遠處的卞玉京,等著她的回答。
卞玉京抿嘴輕笑,她覺得這個少年格外的有趣。她對鄭浩並不反感,相反,她很是喜歡這個俊美帥氣的男孩。
這花廳之中,滿座士子文人,也就鄭浩生得最為好看。
不管什麼時候,外貌生得好看,對於男人來說,都是一大資本,若是用來勾女,必會一勾一個準。
這孩子,的確是有些太小了。
卞玉京在心裡揣度著鄭浩的年齡,覺得最多不過十歲出頭罷?
自己比他大得太多,絕非良配。
卞玉京想到這裡,便掩口輕笑說道:「不知你想在一個時辰中做些什麼?難道咱們就相對而坐,默默對視嗎?」
鄭浩笑著說:「我想與姑娘安靜地談一談,如能應允,不勝榮幸!」
卞玉京沉吟了一下點點頭:「也好,我答應你。」
聽得卞玉京答應了與鄭浩單獨相處,花廳里又是一陣騷動。
與卞玉京這樣神仙一般的女子單獨相處一個時辰,這這之前還從未有人有此榮幸。
卞玉京是個潔身自愛的女子,她嚴格秉持賣藝不賣身的原則,對自己不喜歡的男子一向都不假顏色,更不會給對方一親芳澤機會的。
鄭浩便感受到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朝著自己掃視過來。
他坦然面對這些目光,毫不畏縮,朝著卞玉京施了一禮,說道:「多謝玉京姑娘!」
周士茂這會兒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過,讓卞玉京滿足拔頭籌者一個要求這彩頭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他自然不好說了不算。
周士茂便強顏作笑說:「玉京姑娘,鄭賢弟,小可這裡有一間凈室,你們可以去那裡談心。」
周士茂便吩咐兩個下人點了一盞燈籠,帶著卞玉京和鄭浩去到花園之中一棟小樓的二樓之上。
鄭沖和卞玉京帶來的人自然也跟了去,就候在樓下。
點燃樓上蠟燭,鄭浩看見這小樓之上只有一桌和幾隻錦凳,此外還有一架書,幾株奇花異草。
便有人送上些茶水點心。
「你們且下去吧。」卞玉京說道。
樓上下人便盡皆離開。
卞玉京便笑著邀鄭浩在桌旁錦凳上坐下來,對鄭浩說道:「不知公子想要談些什麼?」
鄭浩便深深一揖向著卞玉京說道:「玉京姑娘,方才在那花廳之中,我聽得你講,我那首小詞令你傷懷,小可只是在嗟嘆自己的人生而已,卻讓姑娘傷心,實在是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