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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傅倩兒小產

  第二十五章 傅倩兒小產

  謝家子嗣並不算多,謝如琢又是個沒娘的,加上早年大師的預言,老夫人一向就對她愛護有加。雖說這兩年謝如琢有些不像話,可她到底是一個孩子,老夫人表面斥責,內心裡還是偏向著這個嫡孫女兒的。


  聽了老夫人的決斷,喬氏道,「還是娘公道。」說著,又扶著她坐下,道,「琢兒這裡我來照應著吧,待會永安那個皮猴兒肯定該過來纏磨您了。」


  提到謝淮霖,老夫人的臉色才好了一些,應了一聲,道,「琢兒那你去看著吧,待會大夫出來了,你過來知會我一聲。」


  送走了老夫人,喬氏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頭,道,「起來吧,還不去裡面照顧著你家小姐?」


  紅蕊和淺碧忙忙的應了,道了謝,便進了裡屋。


  謝如琢的傷口確實是迸開了,加之早上浸水感染,那一片傷口看起來格外的滲人。府內的女醫將傷口清理之後,又在丫鬟的幫忙下上了葯,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按著這個藥方,一日三次,切記不能沾水。」


  兩個丫頭應了,女醫這才出了門。見喬氏在外間等著,又行了一禮。


  喬氏蹙著眉頭問道,「四小姐的傷勢如何?」


  女醫安撫道,「大夫人莫要擔心,四小姐只是傷口感染,加之早上浸了水,故而有些昏迷。這兩日多加照應,喝幾副葯便沒事兒了。」


  聽了這話,喬氏方才放心了下來。雖說謝如琢不是自己親生的,可是她到底也喊自己一聲母親。喬氏自認心地不壞,也憐這個繼女自幼沒了娘,不管她平日里說過什麼話,如今她受傷了,喬氏心裡也有些難受。


  知道她現下沒有大礙,喬氏又想起傅倩兒,嘆了一口氣,向著春暖閣走去。老夫人可以下禁足令,可喬氏作為當家主母,卻必須要面面俱到。否則,落到外人的耳朵里,不定又是怎麼一出主母虐待妾侍的戲碼呢。


  喬氏到春暖閣的時候,傅倩兒剛醒來。她睜開眼看向周圍,待得認出那一頂青色的帳子正是自己房中之物后,方才鬆了一口氣。


  聽的幾不可聞的「水」字,春芳忙忙的回過神,走到床前,輕聲問道,「姨娘,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傅倩兒只覺渾身都像散了架一般,痛得難受。聽的春芳問話,她閉了閉眼,又想起先前一幕,頓時捉住她的手,顫著聲音道,「謝如琢呢?」


  謝如琢的話還言猶在耳,她下意識的撫摸上了小腹,卻發現那裡也是一片疼痛。


  春芳是她的心腹,自然知道她在確認什麼,輕聲道,「府醫還沒來,奴婢方才給您換衣服的時候,沒發現落紅,姨娘大可放心,孩子還在呢。」


  聞言,傅倩兒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只是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努力壓下這種情緒,低聲吩咐道,「若是府醫來問診,你記得將我匣子里那根九轉鳳羽簪送給她,然後告訴她……」


  傅倩兒的聲音低不可聞,春芳卻聽的一字不落,末了,春芳鄭重的點頭,「奴婢明白。」


  主僕二人正嘀咕著,忽聽得外面碧枝的聲音響起,「姨娘這裡怎麼沒人守著?」


  傅倩兒原本直起的身子頓時躺了回去,春芳也做了一副正在給她蓋被子的模樣。


  喬氏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濃郁的熏香,將她的鼻子都熏得有些不舒服。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虛弱的傅倩兒,轉而吩咐道,「既然是不舒服,屋內就該多通風透氣才是,關著窗子,不嫌悶么。」


  傅倩兒以為她是來安慰自己,只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不舒服,四小姐說的對,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她便是拿刀子捅了我,我也得受著,何況只是將我推到水裡呢?」


  說著,傅倩兒又咳了幾聲。


  喬氏聞言,頓時心內不喜,「傅姨娘這話說的倒是稀奇了,眾目睽睽之下你伸腳絆四小姐,害的她落水。如今怎的又倒打一耙了起來?」


  傅倩兒一愣,什麼叫眾目睽睽?自己那個角度明明沒人能看見的!

  「呵,看來四小姐顛倒黑白的本事又長了,罷了,總之她是主子,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傅倩兒反應倒是快,瞬間便想好了說辭。反正謝如琢平日里就是刁蠻任性的形象,自己這麼說,府內肯定有人會相信的。


  聽她這麼一說,喬氏倒是有些遲疑了起來。雖然淺碧和紅蕊兩個丫頭都說是傅倩兒絆的謝如琢,可謝如琢平日里是什麼脾氣,自己也是知道的。


  只是這傅倩兒也不是什麼好的,這件事兒若說她沒有挑唆起鬨,絕對不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因此喬氏只道,「傅姨娘既然知道自己是個奴才,那就做好奴才的本分,別讓人挑出刺兒來。謝家不會虧待一個姨娘,可也不會容得下一個欺主的奴才!」


  這話說的傅倩兒臉上一陣青白交加,嘴唇也被咬的泛起了紅色。


  喬氏見她這模樣,心中一陣痛快,又繼續道,「老夫人雖說叫你醒了之後去跪祠堂,可我看你現在臉色卻是不好,那就等明日再去祠堂跪著吧。至於今兒個,你就先在屋子裡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錯在那兒了吧。」


  說完,她再也不看傅倩兒,扶著碧枝的手便走了出去。這屋子裡的香簡直熏人,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待得喬氏一出門,傅倩兒一把抓住春芳的手,顫聲道,「她剛才說什麼?」禁足,關祠堂?憑什麼!

  明明是謝如琢將她拽下水的,為什麼到頭來,卻是自己受懲罰,謝如琢卻平安無事!

  春芳被她抓的生痛,卻不敢出聲,只能忍痛安撫道,「姨娘,四小姐現在正在風頭上,咱們且忍著吧。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早上傅倩兒招惹謝如琢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妥當。老夫人派人傳話的時候,傅倩兒還昏迷著,剛醒來又趕上喬氏過來。春芳這心裡的話,就一直憋到了現在。


  「忍著?憑什麼!」傅倩兒眼中逐漸泛起寒光閃爍,「我傅倩兒就算只是個妾,那也是她的長輩,我就不信,她這麼囂張,連老爺也不管她!春芳,你去給我看看,老爺下朝回來沒有,若是回來了,請他到我房裡來!」


  春芳看著被怒氣沖昏了頭的傅倩兒,有些心驚,面上卻只能安撫,「姨娘,你先消消氣。」


  她一句話沒有說話,突然便見傅倩兒睜大了雙眼,一雙手也猛然攥緊了春芳的手,吸著氣道,「春芳,好疼!」


  春芳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心中霎時涌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她急忙的將被子掀開,便見褥子上已經被血色浸濕了一大片!


  謝慎言下朝回來之後,還沒來得及歇息,便見一個丫鬟哭哭啼啼的來報,「老爺,您快去看看吧,姨娘小產了!」


  謝慎言神情一愣,繼而認出來這是傅倩兒身邊的丫鬟,頓時忙忙的朝著春暖閣走去。


  內間的珠簾晃動,隔著一道帘子,可見裡面腳步未停,人影繚亂。


  方一進屋,便聞到了裡面的血氣瀰漫。


  看到謝慎言,老夫人頓時神情不悅,道,「是誰把你請來的,這屋子晦氣,你快出去。」


  謝慎言卻顧不得其他,急忙忙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一面說,他又將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喬氏。


  喬氏還未說話,就聽的裡面一聲凄厲的女聲響起,「我的孩子!」


  女人的聲音帶著不甘心與凄苦,直叫人心頭跟著顫抖。


  老夫人卻是當先站起了身,「把她嘴堵上,還嫌不夠丟人么!」說著,又對謝慎言道,「這屋子裡不吉利,你先去外面待著吧。」


  喬氏給他使了個眼色,謝慎言這才點頭道,「好。」說完,又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屋內,轉而走了出去。


  喬氏行了禮,也跟了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謝慎言一出門,便問道。屋內的女聲仍舊在嗚咽著,叫謝慎言的心中有些心疼,更多的卻是煩亂。


  朝堂上的事情本就多,卻不想,一到家便聽到這個消息。


  「早上的時候,傅姨娘把四丫頭推到水裡了,結果自己也掉了下去。四丫頭現在昏迷不醒,我方才來看傅姨娘,她還沒事兒,卻不想,這一會兒竟然聽說她大出血,說是小產。」


  喬氏這話倒是沒說假,早上老夫人震怒,並沒有派府醫去她院子里。喬氏不放心,還來看過傅倩兒,見她沒事兒就走了。誰知道轉眼就聽下人來報,說是傅倩兒小產了!知道這個消息,她簡直都驚住了。從未聽說過她懷孕,怎都就能小產了呢?只是她也沒有往深處想,著人通報了老夫人後,就來這裡了。


  聞言,謝慎言眉頭一皺,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你說她將琢兒推到水裡?」


  喬氏一愣,「丫鬟是這麼說的,據說是因為傅姨娘跟四小姐的丫頭髮生了爭執,四小姐替丫鬟出氣,兩個人吵了起來。後來不知為什麼,傅姨娘突然伸腳絆了四小姐,因著兩人距離湖邊太近,就雙雙掉了下去。」


  喬氏說的話看似不帶個人情緒,實則卻是將傅倩兒向著更深的一個坑裡退去。


  畢竟,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和一個小三十的婦人,不管誰是誰非,理兒都會站在小孩子那一邊。


  聽了這話,謝慎言再回頭看向那個不時傳出嗚咽聲的屋子,再也帶不出一絲的憐惜了。他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


  說完,謝慎言抬腳就向外面走去。


  「老爺,您要為我做主啊!」


  謝慎言剛想走,便聽的身後傳來女人的哭叫,繼而便見傅倩兒披頭散髮的跑了出來,在靠近謝慎言的時候,卻踉蹌著摔在了地上。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謝慎言的衣袍,不顧自己身下還在流血,只仰起頭,哭的肝腸寸斷的模樣,「老爺,我的孩子沒了,他是被害死的呀!」


  傅倩兒不傻,謝如琢既然能說出那種話,那這件事情就一定跟她脫不了關係!孩子流失所帶來的徹骨疼痛,叫傅倩兒幾乎失卻了神智,她緊緊地抓著謝慎言的衣服,一臉期盼的望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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