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一個人的旅程,她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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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晴朗的冬天,天色蒼白,人們也蒼白。
「斬立決」
監斬官冷冷的下令,一排排的儈子手,冷漠的舉高雪亮快刀,急速揮斬而下。
當一顆顆血淋淋的腦袋,偶爾從高台上滾落下來的時候,引發了人們的驚呼。饒是大冬月里,仍然有人汗流浹背,仍然有人一身熱氣蒸騰。
一批人沒了腦袋,成了無頭屍。又一批人被陸續押上檯子,仍然留下一顆顆腦袋。
此乃王策穿越一年來,心情最為沉重黑暗的一天,不,是三天。從今日起,將在未來三天,有無數顆首級,被人砍下來,被株連被誅殺。
一百?不,一千?不,一萬,或許更多。
皇帝親自出手,怎可能只會砍掉區區一百一千顆腦袋,起碼都得以萬為單位。不然,還有臉做皇帝?
在雜亂的沸騰的喧囂中,臨死的掙扎吶喊中。王策默默的來,默默的去。
冬季的晴朗天,令王策分外感到一種冰寒。叛亂,株連,砍頭,一萬甚至更多,種種像毒藤一樣糾纏不放。
四百年開枝散葉,很難統計有多少宗室,不過,京城有四分之一的人或許都有皇室血脈,這倒是不假。
皇族需要武道天才,這需要人口基數。人口基數一大,皇族的負擔就大,所以每年新人換舊人,新入冊的皇室取代舊的皇室,是必然。
這是一次牽連很廣的誅殺,王策理解皇帝想要清洗一番,順便減少皇族負擔的意思。不過,這麼多人頭落地,難道沒點心理壓力?
忽然自嘲一笑,殺一百個是殺人犯,殺一個難道就不是?王策想起,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有好一些了。
王策素來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活在這樣的世界,總是要適應的。心裡邊不高興,甚至心情沉重,那則是必然,你以為他是從戰火沸騰的非洲人啊。
一個人從城裡來到城外,在一處深山裡,爬到山頂,然後從山頂一路蹦極下來。
從這一種極限運動里,王策方自感到一些安慰,一些忘懷。不住的感受風的聲音,不住的感受生命墜落,靈魂離體的滋味。
一時,好像什麼都不在重要了。
一個跟斗翻落在地上,王策忽然按住心口,感受心臟的躍動,默默的流露一絲笑。
心軟的感覺,真好。活著的感覺,真好
……
……
重新爬到山頂,王策支下巴若有所思。
從西北返回京城,已經幾天了。許重樓按皇帝的意思,先給王策放假幾天,畢竟前些時候他也太勞累了。
大世朱武帝的隕落,北唐新武帝的誕生,宣告了東洲北邊的又一個強大國家即將崛起。
當皇帝返回京城,西北府的戰報送來。談季如果真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主,分明為綉兒報仇,卻依然並未背叛皇帝。
所以,當日談季如半路被劫,顯然是一個假象。談季如消失的那幾日,私下去了平原府。西北府的戰事,就是因為平原府大軍忽然出現,然後,從而一舉擊潰,乃至殲滅數路西梁軍。
八萬精銳西梁軍,在突然襲擊的平原府擊潰下,只剩下不足一半的人馬逃掉。這是一次大捷,戰報傳回的時候,京城狂呼萬歲。
一名新誕生的武帝,時隔幾十年後,又一次成規模的戰爭捷報,令皇帝的威望迅速攀登,如日中天。
如果皇帝想要立刻出征,只怕內閣和軍機院都阻擋不住。
好在總是看不透的皇帝,看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也沒被輕易的沖昏頭腦。不但暫時沒有開戰,反而勒令西北各府近期內盡量不要出戰。
王策暫時在放假,不過,身為兩衙總領,一些情報仍然是知曉的。
如今的北唐,看起來似乎皇帝正在內部大清洗,不過,內閣和兵部,以及軍機院隱約正在籌備錢糧,乃至招募新兵,以及調動軍隊,顯然是在為戰爭做準備了。
不出半年,北唐必然點燃戰火。
北唐的野心,不必旁人提醒,誰都能看出來。如果有了武帝,那都沒野心,那簡直就是笑話,你信旁人都不信。
皇帝很忙,王策很閑。不過,隱約的誰都沒想過再見一次,談季如那天的話,嘴巴上說不信,皇帝要是真以為他王策沒信,那就二百五了。
儘管王策和皇帝真正只有過一次比較親近的私下的談話,談季如的話仍然豎起了一層隔閡。
「北唐真不錯呢。」王策忽然自言自語。一個雄心勃勃的皇帝,一個武帝,兩名諸子學士,看來人類已經阻止不了北唐崛起了。
從情報來看,周邊各國顯然就以東寧和北唐治理下的百姓,過的最是富足。如果允許,王策真樂意在北唐安家。
「你,不是志在天下嗎?本章由。」諸海棠從山峰背面露頭,然後是熊式武幾人:「我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裡。」
「什麼志在天下,別說得我好像打算謀反似的。」王策才不想當皇帝,當皇帝動不動就要砍大批的腦袋,一點都不好玩。
皇帝是高風險高壓力職業,不好玩。做武帝就爽快多了,高興的時候找皇帝勒索糖葫蘆,不高興的時候找皇帝玩打豆豆遊戲。
做了皇帝,整天看誰都是賊眉鼠眼一心篡位,飯吃不好,覺睡不著。也難怪曹操有睡覺殺人的嗜好,如斯折騰三五年,整個就未老先衰了。
吹著寒風,在山峰上閑話一會。
諸海棠率先熱情奔放的大喊,直線墜落往大地。阿皮阿克他們一個個都是大喊大叫的奮勇躍下,王策失笑大喊:「等等我。」
刺激的極限運動,上演幾次之後。王策終於趕上諸海棠,二人滴溜溜的踩住一條樹枝,半騰空而起。諸海棠忽然說:「我要走了。」
「嗯?」王策差點沒一跟斗摔下去。
「我是罡煞境,是時候去採集煞氣了,也需磨礪一番武道。」諸海棠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天空翻滾而下。
王策沉默了:「什麼時候?」
「明日啟程。」諸海棠踩住一條樹枝,眺望遠方:「希望,有一天能再見面。」
阿策,你終歸是要走的,對不對。沒人能留下你,對不對。
王策像一條死狗狠狠的摔在凍結的大地上,忽然感到好生疼痛,卻也咧嘴哈哈大笑。
……
……
第二天清晨,諸海棠一個人就悄然的踏上征程了。
她走的無比瀟洒,王策也好,熊式武等人也好,都不知曉,沒能去送這位好友。王策只是忽然覺得,一根筋的大熊姑娘或許不是真的瀟洒。
接下來的幾天,王策腦海里,總也不自覺的浮現大胸姑娘瀟洒的一個人扛著背包上路的畫面,孤獨而洒脫。其實這是他幻想的,不過,他總相信就一定是這樣的。
這是一條很多武者都會走的路,凡是有一點志氣,都一定會親自經歷一番。
罡煞境,需煉煞氣入體,才能練就罡心。諸海棠走的這一條路,無數的武帝走過,罡風境的王策也很快就要走上這一條路了。
王策相信,等諸海棠回來的時候,至少也是真武九境,甚至是劍氣級的高手了。
這一年冬天,十九歲的諸海棠罡煞境,十七歲的王策罡風境。
諸海棠走出北唐,尋找武道的磨礪和突破。王策籌謀逃離北唐,尋求一個新的人生精彩旅程。
跑路,從來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尤其皇帝彷彿每時每刻都在關心你,那種感覺,你會發現你找不著一個跑路的機會。
「北唐,就是一個大大的監牢。」這是王策的真實感覺,不是北唐不好不自在,而是他隱約感到皇帝像扣押囚犯一樣把他密切關注著。
上邊有人,本來是一樁好事。不過,如果從有人罩變成有人關注,那就棘手了。
光是一個藏在暗中的老許太監,就很難擺脫。
王策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當日叛亂的時節,本就是跑路的絕佳時機。我當日真是犯賤啊,為什麼不幹脆一走了之呢。」
或許是為了發泄一下心頭的不快,王策幾天來,經常出城玩蹦極。
當王策又一次在玩極限運動的時候,一雙眼睛正在一個遙遠的地方觀察,流露失望。
「那個老太監,始終貼身,我無法靠近王策這孩子。」蕭兄依然是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衫,默默的搖頭。
深山曠野中,王策奔放的哇哇大叫震蕩很遠。
灰衣蕭兄眼中蘊一抹淡淡的笑:「這孩子,倒是過得有趣呢。」
老許太監,就像是一堵牆,將灰衣蕭兄隔絕在王策的世界之外。入城是斷然行不通,想要趁王策出城的時間接觸,那就斷然無法瞞過老許太監。
這是灰衣蕭兄最為糾結的。他如果能入城,那就不必躲在北冥宗十七年,搜索王策下落十七年了。
「唐武擎,你當年是做了什麼呢?綉兒,到底是怎麼死的?」灰衣蕭兄似乎跟談季如有類似的疑問:「當年兩衙追殺我們,如今還會追殺嗎?本章由。」
灰衣蕭兄不怕死,當年逃得一命的五兄弟都當已經死了。但,他怕失去找到王策的機會。
唯一令灰衣蕭兄感到安心的是,多日下來,並未發現王策身邊有其他人。這令他打消了某些懷疑。
「綉兒,你放心,我一定舍了命都要將你的兒子救出來。」
灰衣蕭兄暗自握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