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殘兵敗將走如雷
埋藏了宅院里的死人,王佛兒四處尋了一遍,找到了廚房。這戶人家新做的飯食還在爐火上溫熱。他暗嘆一聲:「好可憐的一家人,臨死連早飯都沒吃得上。」
時逢亂世,人不如犬。大梁王治軍,對屬下擄掠倒也懲罰頗狠。他手下的賊兵,公然殺人放火是不敢的,但小股的搶劫,然後殺人滅口,他自然也查不出來。
他把飯食端了出來,雁江南倒還沒有什麼,有琴聞纓卻說什麼也吃不下去。王佛兒也不勉強,自己塞個肚飽,這才湊到雁江南身邊,問起有關機關術的事情。
雁江南出手兩次,所用的星辰金凰斬,機關蜈蚣,都是精采絕倫的傢伙。王佛兒看的好生羨慕。雁江南到時十分豪爽,並不藏私。對王佛兒說道:「機關術傳承自數千年前木族的公輸班祖師,後來才輾轉傳入了人族。」
「數千年來,屢有高手匠人將機關術發揚光大,創出更奇妙的技法。如今這一行當,分做兩派,我師父尤金史東納便是術派,講究術法跟機關術結合,兼修道門法術,被人們稱作機關術士。而木族本宗傳承的是以木匠技術為主,不重術法,而重手藝。他們自詡正宗,被稱作機關匠人。你要學習機關術,可要先想好學哪個流派。」
王佛兒點頭如雨,說道:「我當然原意學術派,正宗的機關術哪有兼修法術的奇妙!」
雁江南頗為為難,半晌才想出了個折中的法子,他對王佛兒說道:「我這裡有一部我師父手書的機關術三十六藝。你先拿去學習,等你有了些基礎,我再教你製造高深的玩意。」
王佛兒欣然答應,接過雁江南遞來的一部手卷,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入了懷中,正想再問些其他事情,突然宅院外面腳步嘈雜,他一躍而起。雁江南跟有琴聞纓也察覺了不對。
「有很多人到了我們這個巷子,是不是大梁王的兵馬搜索過來了?」
雁江南擺擺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精巧的機關飛蟲,揚手放飛。不過片刻,那機關飛蟲已經折返回來。雁江南神色嚴肅,低聲說道:「我們這裡已經被包圍,不過看起來不似大梁王的賊兵,反而有些像黃州的本部守軍。」
王佛兒聽了一愣,有琴聞纓卻有些焦急,低聲說道:「只怕是黃州內殘存的守軍,不知怎麼在這裡聚集起來,我們該怎麼辦?」
王佛兒低聲問道:「你那個蟲子,可看出外面有多少人么?」
雁江南默默計算,說道:「大約三百人不到,我的機關飛蟲,只能估算出目標的面積。不能分辨數目。」
「那我們先離開這裡,只怕大梁軍很快就會發現這裡的異常,殃及池魚就大大的不妙了。」
有琴聞纓跟雁江南深覺王佛兒說的極是,匆忙收拾了停留的痕迹,從後院翻牆出去。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片區域,前後左右,都被黃州本部兵馬給圍上了,四下里不留半點通道,顯然也怕這裡有人跑出去給大梁軍報信。
王佛兒暗自叫苦,他們剛才尋路出去的時候,聽到這些殘兵敗將的言談,知道這些是靈州總兵官李羊的手下。大乾王朝的官制,地方以州牧管理政務,節度使掌管一州,或者數州的兵馬指揮。
節度使所部多半另有居城,被稱作關。比方管理,靈州,兗州,乾州的節度使木元直,就駐兵沐陽關,被稱作沐陽節度使。
州牧手中,亦有些兵馬。由手下的總兵官掌領。按照州城的大小,富庶程度,往往一州有數名,乃至十數名總兵官。都由州牧指揮。
節度使兵權甚大,手下往往有數萬,乃是十餘萬的兵馬。一名總兵官手下,最多不過三五千人而已。
這位李羊大人,在大梁王攻城之際,就曉得不好。但是他沒有黃州牧黎正緣跑的那麼快,無奈下只能調動手下五百親兵,在城裡四處躲藏,不敢交戰。
大梁王忙著收刮黃州的財貨,好在西歧節度使姬炫大軍出現之前撤走,倒也讓他安穩的躲到了現在。
李羊跟手下數百親兵佔據這片街區,有百餘戶人家,他老人家心中正小鹿亂撞,心慌氣粗的時候,自然想不起搜查這裡有無異常。只是牢牢封鎖的出口。
王佛兒他們三個,這才沒有暴露藏身。繞了幾圈之後,他們無奈,又躲回了剛才那家宅院,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李羊心驚膽顫的指揮手下,牢牢把自己保護好,心裡不住的咒罵:「早說了黃州靠近西狄,要多招些人入伍,少弄空額,黎正緣那昏官就是不聽!」
兩名親兵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這片房舍只有一家還算寬敞,將軍是否現去那裡歇息?」
李羊冷哼一聲,抬手示意兩名親兵前面帶路。
昨天李羊一夜都未睡覺,此刻疲乏到了極點,他踏入親兵選中的宅院之後,便吩咐了下去:「有大梁賊兵出現,立刻喚我起來。你們都好生隱藏,千萬不可被人發現!」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便站在宅院門口把手,李羊直奔後院的正室,等他一推開門,突然一陣疾風從頭上衝下,他終究也是武將出身,急忙伸手抽刀。
但是背後一件極其古怪的武器,驀然轉折,拍中了他的後背。
氣穴被封,李羊頓時動彈不得,他心中大駭,正想是誰出手偷襲,卻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孩,笑嘻嘻的從床下爬了出來。
這些親兵選的宅子,正好就是王佛兒他們藏身之所。藏身房樑上,出手吸引李羊注意力的是有琴聞纓,躲在門后操縱機關蜈蚣偷襲的是雁江南。
李羊武功比之這兩人都有所不及,因此一個照面就被擒下,連呼救都沒來得及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