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卓首領狐假虎威，明大人「公平」審案
上節講到長公主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抓走明軻，掌管府城刑罰的明大人在長公主面前純粹是擺設。
「如果沒有人能壓得住長公主，這個明軻死定了。」百姓中也有明白人，一些府城的名流世家都時刻關注著明軻的案件。
之所以有這麼多人關注，一來是因為成衣鋪送「歹人」來府衙的時候，敲鑼打鼓，動靜很大。這麼大張旗鼓「鬧」府衙的盛況，在府城歷史上是從來沒出現過的。二來是因為大通錢莊實力雄厚，很多家族和錢莊都有利益牽扯，他們當然不希望皇家染指錢莊，否則，這錢是誰的可就說不準了。故而，此時聽審的吃瓜群眾裡面，各府的暗探，打聽消息的高手，比比皆是。
完顏卓當然也在其中起著重要的引導作用！聽到長公主要捉拿明軻，卓首領一點也不著急。現在暗龍衛在手，關於皇家的那點齷齪，早就心知肚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摸清楚了長公主的底細，完顏卓應對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別看長公主在外人面前風光，完顏卓早就得知了，她可是也有「天敵」的，故而針對性地做了安排。
果然，就在長公主吩咐人正要動手間，府衙的師爺忽然高聲大喊：「長公主且慢動手！」隨即師爺快速走到明大人跟前，用衣袖擋著，塞了一樣東西到他手裡，又湊到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聽了師爺的彙報，明老頭憋屈的臉瞬間晴朗！哈哈大笑三聲，挺直了腰桿，彈了彈官服，整了整烏紗帽，不緊不慢地邁著八字步，又重新走回了自己的正坐。應該是長公主認為自己帶來的鳳椅坐著更威嚴，所以只是讓人把明老頭的那一套審案專用桌椅，都移到了中央高台之下，自己吩咐人在原來的位置安放了一把鳳椅。坐定之後就開始發難，壓根就沒把這個明大人當回事。這就方便了明老頭，又輕易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出於對皇家的尊敬，審案的時候，請皇室公主上座並無不妥，明老頭也只是把自己的桌椅在正廳中央高台之下，再次擺正，並沒有試圖趕走高台之上的長公主。
驚堂木一拍，明老頭的精氣神十倍地找了回來。「既然有人給我刑事衙門投了訴狀，那本大人就該公平公正地審訊明白！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本官歡迎公主殿下監督審案，但也請公主殿下不要干涉本官審案！」
「大膽！你……」長公主見慣了明老頭的卑躬屈膝，很難接受明大人忽然之間的強硬態度。聽了明大人一本正經的官話，氣得騰然站起來，衣袖一甩，就要發怒。旁邊的知府大人李風逸，連忙拉住暴怒的公主殿下，小聲勸慰：「公主切勿惱怒，這個明大人突然變臉，肯定有了天大的儀仗！就他那狗膽怎敢如此對待皇家公主？我們不如先搞清楚緣由，再一舉拿下！堂外聽審的人群里，可有不少各大世家的暗探，公主不能授人以柄。皇後娘娘還等著公主的孝敬呢！」
李風逸的話成功勸慰了長公主，她狠狠地吐出一口胸中的悶氣，又緩緩地坐下了。「明大人，本殿下就在這裡好好見識見識你的公平公正！開始審案吧！」
明老頭見長公主終於妥協，一顆提著的心也悄然放鬆了。雖然有了仰仗，但正真面對的時候，心還是虛的狠吶。
驚堂木再次一拍，明大人面無表情的喝道：「所有人肅靜！師爺，當堂宣讀訴狀！」師爺聽到自家大人的吩咐，也不遲疑，展開卷宗，拿出原告的訴狀大聲朗讀起來。訴狀的大意是：歐陽家主和納蘭氏宗婦一起狀告霓裳成衣鋪東家，逼死了他們家的小姐納蘭玉。納蘭小姐高高興興地出門逛街，進了霓裳成衣鋪買衣服時，被成衣鋪的人強行扯落了褻衣並丟給了大街上的市井小民，嚴重損害了堂堂世家小姐的閨譽，導致納蘭玉羞憤自殺。納蘭氏和歐陽家要求嚴懲兇手，給納蘭小姐抵命！並且要求沒收成衣鋪東家的所有財產，用來賠償納蘭氏和歐陽家族的損失。
聽了這語音不詳的訴狀，明軻冷冷一笑，好個避重就輕！等明大人向他問話時，也沒添油加醋，很客觀地詳細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也提供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名單。明軻之所以敢把這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提出來當證人，也是遵照完顏卓早先傳來的紙條內容行事。既然卓首領早有安排，就不怕這些人故意不開口，或者開口作偽證。
聽了明軻的話，長公主可是放心不少。因為來之前，她已經敲打過所有的目擊證人及其他們的家族，相信這些比狐狸還狡猾的人精，不敢輕易得罪自己這位皇家公主。明大人聽了被告的這般言語，也是有點擔心，他也不認為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會出來作證。不過，按照審案程序，還是要差人去證人家裡走一趟，有沒有人敢來，全看天意吧。
不多時，被派去傳喚證人的差役就回來了，出乎明大人意料的是，還真帶回來不少證人，一問才知道，當時在場的所有家族竟然都派了知情人前來作證！就連那些不方便拋頭露面的大家小姐，也都派了當天隨身伺候的婆子前來。這下子，不光明大人愣怔了好半天，長公主和李風逸也很是不解。
「什麼情況？這些賤民都想造反不成？竟然敢對皇家公主的旨意陰奉陽違！」長公主氣得呀呀切齒，一字一句地問著身旁的李風逸。面對台下亂鬨哄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著納蘭小姐的無恥下流行徑，猜測著納蘭玉的齷齪心理，李風逸也很惱火！整個府城明明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了如此大的意外？不過，再是惱火，也得先安撫這位任性的皇家祖宗，不能在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貿然出擊，否則，惹出來的一切後果，還得自己處理。
「公主殿下，你先消消氣，我已經派人去詳查個中緣由了。這幫賤民無論說什麼，納蘭玉已死是事實，這條人命他們賴不掉！等我查出他們背後的依仗，再請公主連根拔起！」
基於對李風逸的無條件信任，長公主最終還是強忍了下來，靜看事態發展。
李風逸派出的暗探還沒回來，明軻的信息卻來得又快又及時。在一條勁爆信息傳到明軻手裡后，聰明的歐陽靖立刻明白了完顏卓的部署。只聽他對明大人再次拱手施禮，道：「明大人，納蘭小姐從我們成衣鋪出來時，沒有任何的輕生表現，我嚴重懷疑納蘭小姐的死因！惡人先告狀的可能性也並非沒有，懇請大人派仵作去詳細驗屍，還死者一個真正的公道！」
本著「公平公正」態度的明大人，此刻也覺得很有必要驗屍，以加強證據的可信程度！故而，從善如流地同意了明軻的建議，就要派仵作去驗屍。還沒行動呢，就聽門外人群里一聲高呼：「不可以！我不同意驗屍！我家閨女清清白白一個黃花大閨女，怎可讓你們褻瀆！我不同意！嗚嗚嗚……」原來是歐陽靖的「親姑姑」到場了！
隨著高呼聲進來的少婦，一身重孝，頭戴白花，紅腫的雙眼溢滿了淚水，輕抬小碎步，微晃細柳腰，一副欲說還羞地模樣。這人進入大堂后，就直直地望向歐陽靖，最終嘆息一聲，沒說出來任何言語。
明大人驚堂木再次一拍：「哪裡來的婦人！為何擾亂公堂！」
歐陽菊聽了明大人的喝問，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直直地跪向長公主方向：「請公主殿下為小婦人做主！我女兒死得好慘啊！嗚嗚嗚······」
長公主冷哼一聲，對著明大人說：「既然府城的刑事案件歸你管，你來處理吧！按照我太淵法律規定，死者家屬如果不同意驗屍，那就不可以強行查驗。明大人還是另外找實錘證據吧！畢竟人命關天！光靠幾張嘴是賴不掉一條人命的！」
明大人聽了公主的話連連稱是，也不表現出任何的偏頗。根據師爺傳來的消息，對方只要求自己秉公斷案，不能讓長公主幹涉，確實沒說讓自己偏頗徇私。定了定心神，明大人一拍經堂木，再次問道：「明軻，現在家屬不同意驗屍，關於這件人命案，你可還有其它實質性的證據？納蘭小姐雖然有錯，但也確實會因為受辱想不開自殺，根據我太淵法律，逼迫官家小姐致死的，要流放三千里。如果沒有其它的證據，我可要判你流放嶺南三千里了！」
還沒等明軻回答什麼話，審案大堂外忽然傳來一陣高亢的尖銳女音，哭喊著「娘親救我！娘親救我！」這般標誌性的尖銳高音，聽過的人都記得，絕對是帝京來的納蘭小姐無疑！
吃瓜群眾主動讓出來一條道，掙扎著逃跑的一位小姐跌跌撞撞地跑進府衙審案大堂。哭喊著直直撲向跪地的戴孝少婦。可是，這個來給女兒喊冤的少婦，卻回頭向長公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在長公主冷厲的眼神下，瑟縮著不敢表現出對求救之人的絲毫憐憫。「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我怎麼肯能是你的母親······長公主在這裡，你有什麼冤屈可以向長公主求救。」終究還是母女連心，這夫人到底是不忍心，暗示來人向長公主求救。
作為納蘭府庶子媳婦，也比丞相府里的下人高貴不了多少，歐陽菊是萬萬不敢得罪公主的。李風逸也在旁邊悄悄提醒長公主：「得趕快把這個人弄走，如果讓這個忽然間強硬起來的明大人認定納蘭玉沒死，我們設的局就破了。」長公主當然知道事情的原委，聽了李風逸的話，猛然喝道：「來人，把這個擾亂公堂的瘋子給我快快拿下！關入大牢！」
還沒等長公主的人動手，公堂之外就迅速竄進來幾個高大的身影，連連高喊：「不麻煩長公主殿下了，這個是我們萃華樓的姑娘，我們自己帶走就行了。」說著，瞬間包圍住了這個哭鬧著闖進來的姑娘，也不急著帶離，更沒有限制她的言語。
明大人見自己的公堂被一個花樓里的姑娘搞得烏煙瘴氣，一向古板教條的老頭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厲聲喝道：「大膽！一些污濁之地的賤民，竟敢污染我的公堂！不打不足矣彰顯我這刑事衙門的尊嚴！來人······」
眼看就要挨打，花樓里來的打手急急高呼：「大人且慢！小人這般行事是有迫不得已的緣由，請大人容稟啊！」
明老頭想著今天的「公平公正」原則，壓了壓心頭火，喝道：「你且說來聽聽，如果沒有正當理由，本大人今天非打板子不可！」
花樓里的老鴇在人群里聽到明大人的言語，知道暫時不會挨打了，積極地竄進來回稟：「明大人，還是小婦人來說明吧！我是萃華樓的老鴇，事情我是最清楚的。這個闖進來的姑娘，是剛剛被賣進我們樓子里的，還沒調教好，哪裡想到她如此大的氣性，竟敢到府衙喊冤！還說自己是什麼納蘭小姐，哎呦呦！大人您是知道的，我等都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可不敢隨意買賣官家小姐啊！聽到街上敲鑼打鼓地說歐陽家在刑事衙門打官司，還聽說什麼歐陽小姐自殺之類的傳言，這不，就想帶人來確認一下！也請大人給做個見證，別到事後再有人拿這姑娘的容貌說事，告發我等是買賣官家小姐！這等大罪，我們花樓可擔不起啊！」
被一群高大男人圍住的「小可憐」，估計沒少受罪，嚶嚶低啜著不敢亂動，聽到老鴇喊她出來認親，才撲向歐陽菊，放聲大哭。
老鴇扭動著腰肢，一把抓住納蘭玉的胳膊，說：「姑娘，你得好好認清楚，這裡到底有沒有你的親人！機會只有這一次啊！如果沒人認你，那我們花樓可就沒任何理由姑且你了！回去得給我乖乖陪客！」
納蘭玉嚇得尖叫：「母親救我！母親救我！我不要陪又臟又丑的老男人睡覺！嗚嗚嗚······母親，你不是最疼玉兒了嗎？他們打我，虐待我！嗚嗚嗚······母親，我好疼啊！求求你救我回家吧！母親，我是您唯一的女兒啊！嗚嗚嗚······」
歐陽菊聽了女兒的話雖然心如刀絞，但是也不敢當堂認下親女，不然，自己母女倆的下場會更加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