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集，新的故事。

  約3個月後，10月12日。

  「呼——呼——」

  雲不停沖刷著飛機前端的擋風玻璃，高度繼續向上爬升，很快飛機就來到了雲海之上。

  看著無限近似的如同靜止般掠過的畫面，阿爾特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阿爾特，阿爾特……喂，阿爾特！」

  「紅……」

  不知是否還有人記得之前機器人暴走的事，坐在副駕駛座的這位粉毛就是讓機器人暴走的元兇，而被喊做「阿爾特」的人就是當時和機器人戰鬥的車站巡視人員。

  「目的地就快到了。」

  「啊。」

  「真是冷漠！」

  「……」

  兩人此行目的在於尋找名為「提爾鋒」的某樣東西，根據紅所說，「提爾鋒」是一種強大的兵器。

  人類歷史上的「提爾鋒」多以魔劍的形象出現於傳說故事裡，據說是必然會命中目標的劍，同時也會帶給它的使用者詛咒和滅亡。

  不過這兩樣東西想必不是同一物品吧？

  「咦？這是……」

  「怎麼了？」

  「嗯……我感受到提爾鋒在移動，而且速度很快。不過真是奇怪，是誰啟動了提爾鋒的程序？難道說除了我還有……不，那樣我應該能夠感知到才對……」

  「預測坐標點，我們追上去。」打斷紅的自言自語，阿爾特直截了當。

  「唔～大概就是這裡吧？」

  紅在屏幕上隨手劃出一條運動預測線，阿爾特則握住了飛機的球形操縱儀。

  「0475，切換手動模式。」

  「手動模式切換中，du，du……切換完畢。」

  他將操縱儀向前一滑，片刻后，從機尾噴射出的強烈能量束推動著0475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天空中隨即產生數朵空爆雲。

  嗡嗡的引擎聲讓兩人不得不選擇戴上頭盔。

  「聽得到嗎？」

  「啊。」

  「等下或許會發生戰鬥，你害怕嗎？」

  「了解。」

  「阿爾特，你還真是一句廢話都不會說哎！好吧，那我也少說話！哼！」

  「……」

  阿爾特無法理解紅為什麼要鬧脾氣，他認為既然是廢話自然沒必要說出來。

  47分鐘后，0475的三維坐標上出現了一個閃爍的紅點。根據屏幕成像得知，對方是某種類似UFO的飛行器，扇形的銀黑色機身下閃爍著淡淡的藍色條紋，從大小看應該屬於小型戰機或者民用機。

  「要攻擊嗎？」

  「先把它打下來再說！」

  收到紅的指令，阿爾特控制0475抬高機頭成功在直線上鎖定到目標並按下導彈發射按鈕。

  「鋥——鋥——鋥——」

  三顆飛彈脫離彈倉后立刻點火射向斜上方的銀黑色飛行器。

  然而，銀黑色飛行器優秀的雷達系統發現了逼近自己的隱形導彈，隨後三顆攔截導彈從其機身下一齊射出。

  「轟！！！」

  不到3秒，空中爆開三朵「白色煙花」。

  銀黑色飛行器似乎並無戰意，它的身影一邊漸漸與天空融為一體一邊加速從0475上方呼嘯而過，0475為了不被對方甩開則在空中急剎翻轉並再次加速追了上去。

  「哇啊！！！笨蛋阿爾特你開穩點啊！！！」

  「……」

  儘管不時發出慘叫的紅真的很吵，但阿爾特必須想辦法讓自己專註於眼前的戰鬥，雙方從數萬米高空一直纏鬥到幾千米高空，直到彼此飛彈耗盡也未能分出勝負。如果說這種狀況繼續下去對誰會更有利，那一定是追擊在後方的0475，雙方飛彈用盡后，只有一枚內藏火炮的銀黑色飛行器將會受到0475單方面的火力壓制。

  但是，那架飛行器硬是撐到了現在，它的駕駛者要麼是擁有超強演算能力的AI，要麼是王牌飛行員，無論哪種，阿爾特一時半會都不可能擊敗他。

  「喂！阿爾特，對方很棘手嗎？要不要我來幫你？」

  「哎，不要多此一舉！」

  「什麼嘛！這麼凶！」

  就在紅髮火后沒多久，銀黑色飛行器在空中產生了強烈的搖晃，隨後失控般的自己衝到了0475的彈道軌跡上。

  「噠噠噠！」

  「咚！！」

  遭到0475連續攻擊而被貫穿裝甲的銀黑色飛行器不一會便在空中產生了爆炸。

  「紅！」

  「我什麼都沒做！」雖然被鄭重提名的紅完全是一副理直氣壯生氣的樣子，但造成銀黑色飛行器失控的兇手正是她沒錯。

  阿爾特很討厭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贏下戰鬥，他一向執著於堂堂正正的正面對決，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只能選擇暫且忍受紅的任性優先回收「提爾鋒」。

  就在二人都覺得戰鬥已經結束而放鬆了警惕時，一枚飛彈從煙霧中射出就這樣直直接擊中了0475的右翼。

  「看吧！這就是你不讓我幫忙的結果！」

  「閉嘴！」

  「你說什麼！你這混蛋，今天如果不狠狠教訓你一頓我就不配叫「構築者」！！」

  就在兩人掛著降落傘下落時，天空頓時暗淡下來，隨後一個巨大的身影完全遮蔽住了太陽，那是一個類似機甲的龐然大物。

  「這是……」阿爾特無法判斷眼前看到的這個龐然大物是否是真實的，在他的認知中以人類現有科技還無法製造出這樣的東西。

  「提爾鋒！這就是提爾鋒！」紅慌張的想要掙扎逃走，但在空中她什麼也做不到，她只能害怕的失聲大叫，「完了！完了！完了！我們要死了！」

  這架深紅色與黑色相間的壓迫感十足的魁梧機甲毫無疑問正是無限代碼兵器·提爾鋒！

  不過，這只是它的某種形態。

  提爾鋒沒有發起攻擊，或者說兩人根本不足以被其當成威脅，它的強大即便憑生物的本能也能感受到，但它的駕駛者似乎是個心思相當細膩的人。

  如果仔細看提爾鋒的手會發現，它正拿著剛剛下墜的兩架飛機，因為這裡是內陸所以很難說下面是否有人住，提爾鋒阻止了悲劇的發生，雖然這對它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望著漸行遠去的深紅色機甲和它噴射出的紅色粒子，紅長舒一口氣。

  「看來提爾鋒的使用者不是什麼壞人……」

  「現在該怎麼辦？」

  「嗯，我想想~總之先弄一架飛機。」

  「之前的0475，還有那些卑鄙的手段，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說誰卑鄙啊混蛋阿爾特！還不是因為你太沒用了我才不得不冒險出手幫忙！而且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構築者」，能做到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

  「「構築者」究竟是什麼？」

  「我才不要告訴你這個笨蛋呢，自己慢慢理解吧，哼！」

  「……」

  *

  這次阿爾特親眼見證了這個自稱「構築者」的女孩是如何搞到軍用戰機的全程。

  簡單來說就是，紅利用自己的某種能力通過手機和網路黑進其他國家的銀行並從中取出大量電子幣，然後利用這些電子幣購下當地軍方的戰機和駕駛許可。阿爾特雖然無法理解，但他也確實認識到一件事，這個名叫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粉發女人絕非普通人類。

  「還愣著幹嘛，準備出發啊！」

  「做這些事你不害怕嗎？」

  「這個世界上除了提爾鋒，還沒什麼值得我害怕的東西。」

  「……是嗎。」

  說完阿爾特便獨自邁開腳步，紅則搶著跑到了他前面。

  「真是個孤僻的傢伙啊！」

  「……」

  走了一段路，二人來到停候在機場的飛機前。

  「嗯？」紅張開雙臂向停在機場的飛機點了點頭。

  看著忽然停下來擺出這種架勢的紅，阿爾特一時不知所措。

  「抱我上去。」

  （阿爾特）小孩子嗎？

  阿爾特輕輕嘆了口氣，隨後用很不優雅的姿勢扛起紅將她隨手丟進了后駕駛座上，紅邊揉著被摔疼的屁股邊紅著臉大罵，不過阿爾特完全不在意。

  「Many thanks！」

  「Good luck！」

  與機場人員敬禮道別後，起飛架立直，飛機升空向著天際而去。

  「目標地點，提爾鋒消失的位置，第17區！」

  *

  飛行近4小時后，飛機緩緩降落在17區C區機場，途中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移步到機場附近的快餐店，紅點了一份全家桶狼吞虎咽吃了起來，這豪爽的吃相很快成了周圍人議論的話題，儘管阿爾特有提醒紅吃飯要文雅，但這無疑是對牛彈琴。

  飯後兩人稍作休息便已是深夜，他們只能在附近旅館定下一間客房準備暫住一晚。

  「現在呢？」

  「唔……總之明天先去找提爾鋒的主人談談看。」

  「已經不害怕了嗎？」

  「誰、誰害怕了！笨蛋阿爾特！」

  紅對著阿爾特又打又踹，但這對阿爾特來說這根本不痛不癢。

  「喂，我要先去沖個澡，你……你可不準偷看……」

  別說，雖然這位紅小姐性格還像個孩子，但身材卻是前凸后翹的恰到好處。阿爾特雖然沒興趣做那種無聊的事，但既然是人就會有慾望，這方面他也和其他人一樣。

  「……先出去走走吧。」

  沒錯，阿爾特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逃走。他很清楚自己常年以來積累的壓力說不定會在某一刻衝垮他的理性而使他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他現在的狀態就像一顆即將被引爆的炸彈，幸好紅及時出現剪斷了這顆炸彈的引線。

  阿爾特曾經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人類不能以平等的身份相處？職場中上司對下屬態度惡劣的情況成為一種默許，阿諛奉承才能談工作的處事方法盛行，難道人們平等交流就辦不成任何事嗎？一定要擺出架子或是降低身份做舔狗？」他一直在觀察並試圖從中找出原因，但越是靠近觀察就越是讓他感到深深的絕望。

  阿爾特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的公司業務員，有客人來家裡時，就算在自己孩子面前他也是一副阿諛奉承的樣子，這個時候阿爾特還並不理解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之後大概過去了兩年，他的父親第一次毆打了他的母親，最終，家暴的毒藤蔓延到了年幼的阿爾特身上，此時的阿爾特9歲，也正是剛好稍微理解一些人間世事的年紀，一顆種子在他的心裡就此埋了下去。

  「平等？人權？如果這些詞不是人類用來自嘲的那就一定是還沒睡醒，因為就連人們自己都在每天去肆意的踐踏它不是嗎！」

  阿爾特意識到自己有些衝動過頭了，他將捏成一團的飲料罐丟進垃圾桶里便準備回旅館休息。

  *

  「阿！爾！特！」

  阿爾特才剛回來便受到了刺穿耳膜般的熱烈「歡迎」。看樣子紅正坐在床上看電視，而且……穿著相當不謹慎，單薄的白色襯衫開著衣扣，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粉色的內衣。

  「真是的，你跑到哪去了！？」

  「只是出去散個步。」

  「如果不好好聽話我可就拋棄你了！」

  「啊，請便。」

  阿爾特不耐煩的脫掉上衣丟到床上，看到對方赤裸的上半身紅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阿、阿爾特，這種事……我、我們才剛認識沒多久……」

  無視在一旁害羞的紅阿爾特徑直走向了浴室。

  「笨蛋……阿爾特你這個大笨蛋！」她腦袋生煙般一頭撲到了枕頭上，雖然臉依然很紅，但現在的情緒更多轉變成了羞愧。

  十幾分鐘后，阿爾特一身清爽的走了出來，當然，上身依然沒有穿衣服。

  「笨蛋啊！快把衣服穿上！」

  「謝了。」

  他接住紅丟過來的衣服緩緩穿在身上，然後很快躺到了旁邊的床上。

  「這麼快就要睡了？」

  「已經快要1點了，大小姐。」

  紅依依不捨的關上電視和燈后也鑽進了被窩裡。房間里只剩下了透過窗帘傳進來的淡淡燈光，紅依稀可以看到阿爾特的身影，阿爾特正背對著她側躺在那裡。

  「阿爾特，你的父母還好嗎？」

  「……應該吧。」

  「你和他們的關係不好嗎？」

  「我說不清。」

  「是嗎……不過還有父母也算不錯了，至少不會覺得無依無靠……」

  「紅，就算有父母我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戰鬥。」

  「感覺阿爾特你好悲觀。不過沒關係！以後有本小姐陪著你！」

  「你說過這個世界只是某個人創造的程序，那我也只是這個程序里的一串數據而已嗎？」

  「準確說是程序中的程序，你們這個世界在構築者之間也算是比較有名吧，作為反面教材。」

  「所謂構築者就是類似於造物主吧？所以紅你……」

  「嗯，我大概比較另類，沒有自己的程序，喜歡遊盪在別人的程序里。哦對了，雖然我也是構築者不過在這個世界的能力十分受限，所以別抱太高期望！」

  阿爾特「哦」的長長嘆了口氣，「世界竟然是這樣的。」他翻了翻身子，雙手交叉枕在頭下出神的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

  凌晨2點，瑰藍莊園。

  東方綾拿著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近30分鐘，最後她下定決心，按下了「嘟嘟嚕」的電話。

  「好久不見，表妹。」

  「嗯，好久不見。現在在哪裡鬼混呢？」

  「在麥哲倫海峽看企鵝。」

  「麥哲倫海峽……」綾腦袋裡隱約有那麼一絲在課本哪裡學過的印象，不過具體是哪她一時半會沒辦法回想起來，只知道那是很遠的地方。

  「那個，您連學都不上就是為了大老遠跑去看企鵝！？」

  「別生氣別生氣，我當然是另有原因。」

  「到底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爸媽很擔心你！」原本想平心靜氣交談的綾一不小心就激動了起來，她和表哥說話總是如此。

  「嗯，關於讓舅舅和舅媽擔心這點我也很自責……不過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而且一聲不說就走了，還說要我理解？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要做個好哥哥的……」

  「抱歉……」

  「……算了，不想跟你吵了，等你回來再好好跟你算賬。」

  「好。」

  「……」

  「……」

  「自己……自己多注意安全，別做什麼危險的事……」

  「放心啦，不會做的。你那邊已經很晚了吧？早點睡吧。」

  「哦，是啊，我困壞了！去睡了，拜！」

  掛斷電話后綾說了句「傻瓜」便蒙頭睡了。

  *

  麥哲倫海峽，合恩角。

  冬小羽收起手機，用手裡的雷電HG對準奄奄一息的黑色魔物再開一槍徹底結束了它的生命。

  「這就是最後一隻了吧？」

  「你也已經漸漸喜歡上這樣的事了呢。」看上去比冬小羽年長一些的銀髮女人道。

  「鬼才會喜歡！到現在我都在犯噁心，嘔……」

  「姐姐，我可以把這傢伙也砍了嗎？」銀髮男人連忙推開扶著自己乾嘔的冬小羽，並將手摸到了劍柄上。

  「哦～砍了砍了，每次看到他就會讓我想起那個討厭的色大叔，噁心死了～」

  「喂，露德、埃德，別鬧……」冬小羽躲過兩人的揮砍便開始玩命逃跑，「喂！別、別砍了，會死人的！投降，我投降！」

  「嬉鬧就到這裡吧，Arrogant小隊準備返回。」無線耳機通訊器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三人）「了解！」

  *

  小貼士：0475是指德萊特D型戰鬥機，為小型戰鬥機的一種，它速度快且擅於空中作戰，被軍人稱為「可以狩獵雄鷹的麻雀」。這種戰機有主、副兩個駕駛位，通常用作教練機和特殊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