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假如你媽不是人
夜色在時間中消逝，當遠處天空露出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宿舍的門悄悄的開了。
唐三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宿舍，正如此前七八年，每天都會上演的那樣，年輕的他正準備去獲取清晨第一份最鮮美的食材，額不，是去吸納清晨的第一抹陽光中的紫氣，進行紫極魔瞳的修鍊。
熟練的騰身上房，不過這一次唐三卻險些從房頂上摔下來。因為他剛跳到房頂的時候，正好看到那裡坐著一座山。
一個在黎明的旭日中，山一般的男人。
這是一種很彆扭，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他的眼睛告訴他那裡有個人，但是他的其他感官，包括他的精神力感知，都在告訴他，「不不不，是你那對天天早上對著太陽瞅的小眼睛珠子看錯了，那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那個人彷彿已經和這朝陽，這尚未褪散乾淨的黑夜，和這黎明的一切都徹底融為一體了一般。
「石野大哥？」唐三下意識叫了一聲。
正看向那朝陽的石野扭過頭來，「老唐啊，來修鍊的？」
唐三點點頭，「嗯，我有一門可以利用朝陽中的紫氣修鍊眼睛的功法，叫作紫極魔瞳。」
如今在石野面前，他對這些都已經放鬆了很多，不再嚴防死守。
畢竟暗器百解上的機拓類暗器圖紙，以及鬼影迷蹤步他都已經在石野的誘惑下一步一步換了出去，剩下這些瞞不瞞的也沒什麼意義。
甚至他現在還莫名有一種，隱隱有些期待石野大哥能看上他這些別的絕活兒，也一起換走算了——反正能傳的不能傳的他差不多都已經外傳了。
人的底線啊，就是這麼一步步沒有的。
石野卻是對這紫極魔瞳沒什麼興趣，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要光學望遠鏡和射電雷達。
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便感慨說道：「咱們七舍，每天最努力的也就是你和麥子了。」
唐三是每天趕著日出修鍊紫極魔瞳，麥子則是太陽還沒出的時候就已經去地里忙活了。而他打起鐵來雖說是可以沒日沒夜的肝，但也做不到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每日如此。
王聖是正常人的正常勤奮，至於某兔子嘛，不提也罷。
見石野大哥對自己的功法不怎麼感興趣，唐三微微有些遺憾，但這點遺憾很快就又變成好奇，當即問道：「那石野大哥，你這麼早在這裡是？」
「我嘛，主要原因是為了避免再出現昨天那種，只是睡了睡懶覺，結果大家都以為我差點嗝兒屁了的情況，所以起了個大早。」
石野笑了笑，「結果發現起太早了，就乾脆來這裡蹲你，啊不，等你了。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想請教一下你的觀點。畢竟你是大師的弟子，而且和我一眼，也比其他人都成熟很多。」
沒錯，洒家就是來蹲你的。
「有個問題想問我？」唐三疑惑。
對於前世今生都缺少親人關愛的他來說，石野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大哥般的存在，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什麼問題在他手上似乎也就不成為問題了。
石野大哥能有什麼問題想要問他呢？
「我就是想問一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媽不是人，」
？？？
唐三臉上直接冒出三個問號，「啥？石野老大你說啥？」
我當你是我大哥，你就是這樣說咱媽的？
「額，好吧，」石野愣了愣，重新組織了一下措辭，「我的意思是說，假如嗯……有一個叫張三的人，啊他媽不是人，對，他媽，不是你媽，不是人。而是一隻十萬年魂獸化形變的。」
「然後有一天，武魂殿的教皇為了張三他媽的十萬年魂環和魂骨，帶人上門來圍殺這隻魂獸。逼得張三他媽自盡，把自己的魂環和魂骨給了張三他爸，只留下一顆可以復生的種子。」
「現在問，如果你是張三的話，你會怎麼向武魂殿報仇？」
唐三笑了，「石野大哥你是在開玩笑吧，魂獸怎麼能變成人呢？」
現在他的紫極魔瞳還沒有修鍊到那一步，也還沒有接受望穿秋水露的強化，所以看不透小舞的真身。
在現在的年輕唐三的世界里，人就是人，魂獸就是魂獸，還涇渭分明的很。
「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好了，」石野聳聳肩，「總之，如果你就是張三的話，你打算怎麼向武魂殿復仇？」
唐三遲疑了，石野這突然起來的一問，讓他剛起床開始運轉不久的腦子有些麻。而且他隱隱感到了一絲恐懼，總感覺石野大哥這麼問，是在影射些什麼。
「我，我怎麼會是張三呢……」唐三下意識的抗拒道。
石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嗨，假如啦，就……你覺得張三是不是應該見了武魂殿的人就殺，即使那人也只是一個加入武魂殿不久，混口飯吃而已的普通魂師？」
「不，不應該吧，那為了報仇得殺多少人，而且，那已經是濫殺無辜了吧？」還沒有經歷殺戮之都的洗禮，沒有被修羅領域影響的唐三下意識說道。
「那加入武魂殿夠久的？或者說，直接消滅武魂殿這個組織，不允許武魂殿再出現？」石野再問。
「既然張三的，額，魂獸母親還能復生，那把參與了那場圍殺的殺掉就好。」
「武魂殿也不都是壞人，沒了武魂殿，大概也很難再建立一個組織，去給天下所有的適齡孩子進行武魂覺醒了。」唐三搖搖頭。
他對於諾丁城武魂殿的馬修諾爺爺和素雲濤大師就印象很不錯。也不知道素雲濤大師追到絲絲沒有。
石野點點頭，看來現在的唐三在對待武魂殿上還是能保持清醒的。還沒到後期被修羅領域影響，小舞被圍殺，大師的家族也被滅門之後，那種「武魂殿都得死」的地步。
「那也就是說，張三隻需要把圍殺他媽的教皇，以及那個教皇身邊那些人，把他們都弄死，就算報仇了，留下武魂殿也可以？」石野幫他總結了一下。
唐三懵懂的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那最後一個問題，」石野看著唐三，「如果有別的人也和那個作惡多端的教皇有深仇大恨，不僅親手殺了他，還一直不遺餘力的對付、打壓武魂殿內，遺留下來的壞種教皇一脈的人馬……」
「這些年幾乎順手把當初參與圍攻張三他媽的教皇鐵杆嫡系弄死了個七七八八，你覺得張三應該怎麼對待這個人？」
唐三想了想，「雖然是無心之舉，但這個人也算是幫助張三報了家仇，可以說是有恩於張三，張三應當以恩人待之，縱使不能為友，也不可為敵。」
石野笑了，「行嘞，我沒問題了，你好好練功哈。」
說完他便直接縱身而去，只留下唐三在原地一頭霧水。
「張三？呵，奇怪，」唐三喃喃自語，「石野老大不會是在影射我吧？」
琢磨了一下，他釋然一笑，「算了，怎麼可能，」
「我怎麼會是張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