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天下之病灶!(來了!)
第146章 天下之病灶!(來了!)
章衡煞是過了幾天如膠似漆的日子,但婚假也就那麼幾天,婚假一過完,便立即上班去了。
趙禎見到章衡,笑道:「剛剛結婚,你可以多休息幾天嘛,不用這麼著急過來的。」
章衡笑道:「也沒有什麼好休息的,讓其他的同僚多忙活,心裡終究是不安的。」
趙禎笑著點點頭道:「也對,給人添麻煩終究是不好的,哦,是了,你結婚朕也沒有送什麼禮物給你,朕給伱寫了一副字,你拿著吧。」
章衡驚喜道:「這感情好。」
章衡拿過來打開看了看,也是寫得類似百年好合的吉利話,趙禎的字寫得可比章衡好看多了,一看便知道功力相當深厚,章衡很是滿意:這是能夠傳家的寶貝。
趙禎看得出來章衡喜歡,心裡也自是得意,然後道:「居正,你起居郎幹了多久了。」
章衡掐指算了算道:「臣是五月底歸京,現在是十月初,大約是幹了四五個月的起居郎了。」
趙禎聞言若有所思道:「哦,也算不短的時間了,你都新婚了,古人說成家立業,總是干這個也不太好,朕給你換個差遣吧。」
章衡聞言心下一跳,別是又給我找難題吧?
不過既然皇帝都這麼說了,他又能怎麼說,只能說道:「一切憑陛下安排。」
趙禎笑了起來:「好,你是個好孩子,行,等我先與他人溝通一下。」
這一天與其他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區別,趙禎接見大臣,討論處理天下大事,天下大事也沒有什麼稀罕的,無非便是哪裡有災荒了,哪裡又有流民作亂了,哪裡又有士兵起義了……
好消息不太多,但壞消息好像也不太受皇帝朝臣重視,對於這些個什麼災荒、盜匪、流民、起義之類的,他們看著好像也在處理,但總是按部就班的感覺。
在章衡看來,這些亂象已經是亡國之兆了,但在大宋君臣看來,好像也是稀疏尋常,他們處理最多的有幾種方式。
面對飢荒的,趙禎會下令撥個幾萬石糧食,然後撥個幾千貫的錢財賑濟,然後將一些災民編入廂軍,便算是賑災了。
面對起義的,趙禎第一處理方式也是如此,令人將造反的頭子詔安給過來,然後給個小官做,其餘的流民又是編入廂軍裡面吃糧去。
至於作亂的兵丁,第一反應也是招安為主,真招安不了的,才是派兵剿滅。
而這些作亂的士兵流民,好像也是沖著招安來的,所以有亂起,通常是趙禎的天子書一到,叛亂很快也就平息了。
這倒是讓章衡解開了多年的疑惑——為什麼大宋朝的農民起義、士兵作亂那麼多,乃是歷朝歷代之最,但反而大宋朝並沒有因此而轟然倒塌,原因便在這裡了。
招安這方法好用是好用,但每次一招安,每次一收編流民,在章衡這裡便是【收編難民一萬民,嗯,一年幾十萬貫進去了】【收編流民一萬民,又是幾十萬貫進去了】……
章衡總是一邊記錄一邊心底下連連搖頭:就這麼個處理方式,大宋朝即便是每年多掙個幾千萬貫也不夠填這些無底洞的。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大宋朝明明很富有,但卻是年年喊窮,是因為每增加一萬廂軍,每年都要多投入很多錢,而且是每年遞增,累積到這幾年,當真是將稅賦都給吞進去了。
負擔是越來越大,大到連朝廷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趙禎現在看著已經是躺平了。
沒辦法,慶曆新政看著也沒有什麼效果,趙禎這口氣也算是折騰沒有了,他也沒有心氣折騰了,以後便只能這樣子下去了,等著到時候御龍升天,然後將這擔子給下一任就是了。
實際上趙禎還真是這麼做的,慶曆新政敗了,然後趙禎終其一生,再也沒有折騰其他的事情了。
嘉佑新政倒是零敲碎打做了點事情,但一旦有人反對,便立即重新躺平,還博得了一個什麼嘉佑新政的美稱。
但所謂嘉佑新政,也沒有幹什麼玩意,就主要是出一些法律條文之類的東西,還利於民,允許民間自由買賣茶製品,減免部分苛捐雜稅,取消節慶時的鋪張浪費節約財政支出。整頓漕運,防止官員以權謀私,調高效率。
這些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改正而已,與天下大局其實也沒有什麼屁用。
民間已經是水深火熱,但朝堂之上卻是一片死水,這便是慶曆新政之後的朝政。
實際上從賈昌朝當任宰相之後,朝政即將進入一個穩定期,從這個時候開始,到趙禎升天的期間,政治上將進入一個穩定期,雖然期間也有黨爭衝突,黨同伐異與其他的危機,但在趙禎的處理下,朝廷內部的衝突都被最大程度上被消弭了,甚至他可以為了消弭紛爭,直接罷免宰輔。
在這種處理下,其實根本不適合改革,因為一旦改革,便有可能變成朋黨之爭,一旦有這種苗頭,便會被趙禎立即制止。
現在章衡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朝廷。
趙禎為了維持穩定,可以收編流民加入廂軍,也可以不斷地授予文武官員,比如說中舉的進士、中武舉的武人,當然更多的是蔭補的官員子弟,都加入到官僚的隊伍裡面去,而這些不斷增長的官員,都在不斷地加重財政的壓力!
在章衡看來,趙禎後來的仁宗之名,正是因為這段時間的施政,這些施政是寬容的,文質彬彬的,廣為官員們讚頌的,但是!……這是在透支帝國的潛力!
幾乎可以這麼說,趙禎用這樣的慷慨,將大宋帝國推向無可救藥的地步。
章衡冷眼旁觀,用筆記下自己的所思所想。
曾公亮說得對,起居郎這個差遣的確對他有莫大的好處,但與曾公亮所認為的不同,這個好處便是讓他深刻了解到大宋朝的病灶在哪裡!
在章衡看來,這大宋朝只有兩個病灶,一個是大宋朝的文官集團,另一個便是大宋的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