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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你管這叫冰釋前嫌?(來了!)

  第190章 你管這叫冰釋前嫌?(來了!) 

  將儲備糧食的事情交給內藏庫處理,不代表章衡便輕鬆了。 

  因為還有諸多的事情需要安排。 

  儲備好的糧食只能保證有足夠多的糧食供災民度過最為艱難的時刻,但就算是所有的常平倉都是糧食滿倉,也不可能保證讓在所有的災民在災期之內吃飽飯。 

  章衡要保證災民不僅在災期能夠吃飽飯,還能夠在秋收之後能夠及時播種,保證下一年能夠有收成,只有等到下一次秋收豐收了,這次災情才算是過去了。 

  如此一來,章衡不僅得保證災民度過最艱難的時候,還得準備好復耕的工作,包括種子、農具、耕牛這些必須之物的準備,才能夠將整個事情給收尾。 

  而災期期間,得保證各地糧商不趁機賣高價糧,士紳不趁機盤剝兼并,才能夠不產生大量的流民,這需要當地官府的配合,得發許多的政令,還得與軍隊協調,必要的時候出來維持秩序。 

  各種物資的調配,各種政令頒布之前,各個部門之間的扯皮,還有諸多扯後腿的人,將原本就複雜的事情變得更加的複雜。 

  諸多事情被積壓在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進行協調,其工作量之大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 

  章衡不急不躁,全面布置之後,有困難便解決困難,有異議便解決異議,光是去各個部門說服主官,便讓章衡幾乎很少有時間呆在戶房裡面,這段時間,章衡幾乎將大宋所有的部門都跑遍了。 

  糧食資金需要跑三司,軍隊協調等等需要跑樞密院,當然更多的還是跑制敕院其他四房,因為幹得許多事情需要其他房協同。 

  各個曹署的主官需要說服,胥吏們也需要章衡去說服,甚至連人力調配都需要章衡跑審官院與流內銓,甚至連流外銓章衡都沒少跑。 

  沒有辦法,戶房的人雖然不少,但工作量已經不能用飽和來形容了,幾乎是全負荷的在運行著,所以有需要出公差的,需要去各州縣監督的事情,則是需要去審官院、流內銓、流外銓求助協調人手。 

  其他個曹署也沒有躲過章衡的毒手,章衡為了調動更多的人手,例如樞密院、三司、開封府、倉場庫務的監當官等等人,也被章衡軟磨硬泡的發動起來拍到州縣去,或者是監督,或者是直接參与到各種事務之中。 

  當然期間也有許多不滿的,認為章衡跨越了本身差遣的許可權,拿著雞毛當令箭等話傳出來攻擊,甚至不斷有言官彈劾章衡小題大做,胡亂拉人幹活,導致各個曹署的日常事務也盡皆受到影響。 

  然後這彈章如同雪片一般之時,章衡卻是直接踏足御史台,令得御史中丞高若訥看起來都有些緊張。 

  高若訥一邊罵那個御史不聽話,一邊心裡也罵章衡,諫院參了你那麼多回,你不去找麻煩,我御史台就參你一回,伱就找上門來,怎麼的,就瞅著我好欺負唄? 

  御史中丞高若訥看到章衡,冷笑道:「你還敢上門來?」 

  章衡笑道:「這御史台還是不是大宋的御史台,這裡是可以講清楚是非曲折,辯清楚黑白的地方吧?」 

  高若訥呵呵冷笑:「你派出去的人不斷到處索賄的事情,是你指使的吧?」 

  章衡一臉的吃驚:「竟然有人索賄?竟然有這樣的人,高中丞你知道是誰嗎,您正是管這塊的,您趕緊上彈章啊,參死他們!」 

  高若訥一時語塞,若是將方元榷索賄的事情給爆了出來,到時候方元榷將高家侵佔常平倉的錢糧該怎麼辦? 

  他悶了半晌道:「你來幹嘛?」 

  章衡笑道:「自然是來求援的,現在各地災荒端倪已經顯現,據說已經有些地方的豪族已經開始囤積居奇,不斷地收購糧食。 

  又有人開始在放高利貸,甚至有人開始大規模的購買土地,以期兼并更多的土地。 

  所以需要更多的人去州縣巡察監督,戶房這邊人手不足,所以需要各曹署一起協助。 

  其餘的曹署都派出了人手協助戶房,御史台本來便是監察機構,於這方面應該是更加專業的。 

  所以下官希望中丞也施以援手,派出人手巡察地方。」 

  高若訥面無表情:「可有中書協調文書?」 

  章衡搖頭道:「沒有。」 

  高若訥面無表情:「可有官家手令或者口諭?」 

  章衡搖頭道:「還是沒有。」 

  高若訥道:「那本官無權派出御史,御史台負責監督官員,卻沒有監督商人地方豪族的權責。」 

  章衡笑道:「御史台雖然沒有辦法監督地方豪族以及商人,卻可以監督各地的監司,下官希望的是,御史台能夠將各地的監司發動起來,一起監督州縣。」 

  高若訥瞥了章衡一眼,這話他沒有反駁,因為章衡所說是對的。 

  就宋代來說,御史台主要職責的確是監督官員,一般不直接監察地方,如果對地方進行監察時,一般是採取出使外巡的舊制,但御史台又沒有多少人,所以,他們還形成了一套別有特色的方式,即以督責監司的方式來監察地方。 

  監司在宋代屬於地方常設性的監察機構,由於宋代的財賦多由漕運解京,因而稱其為漕司;經略安撫司掌一路兵戍之政,因其掌管軍事,又被稱之為帥司。 

  提點刑獄司,掌一路之訴訟,所以又被稱之為憲司;提舉常平司,掌一路貿易專賣事務,又被稱為倉司。 

  四司都有督澤州縣活動的職責,所以被人們統稱為監司,又稱之為外台。 

  監司是地方政治經濟軍事司法所系之所,權責尤重。 

  御史台雖然沒有辦法直接指使四大監司,但他們卻是可以影響監司,因為御史台具有對四大監司的考績、失按連罰、糾舉違失的權力。 

  所以,明面上御史台好像只有汴京城這麼一個孤零零的機構,裡面的御史中丞、御史、御史里行並沒有多少個,但實際上卻是通過這幾種方式,實際上形成了構建御史台——監司——州縣的這麼一個監督體系。 

  章衡與高若訥原本沒有仇,但高若訥彈劾賈昌朝,然後章衡派人去相州給高家設了套,在高若訥看來,這就是給他上眼藥了,沒仇也是有仇了。 

  不過有把柄在章衡手裡,高若訥也是投鼠忌器,最近章衡動靜這麼大,諫院那邊已經將章衡彈劾了許多遍,御史台這邊卻是沒有什麼動靜,就是因為他一直在壓著,不過最近實在是壓不住了。 

  御史台是個很奇怪的機構,雖說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一把手,但下面的御史和御史里行,卻不全聽御史中丞的,他們有權利越過御史中丞彈劾官員,有時候不爽御史中丞的時候,也是要彈劾的。 

  事情是這麼個事情,高若訥沒有反駁,但派人去給章衡辦事,卻是萬萬不能的。 

  高若訥搖頭道:「老夫不管這些,你想調動御史台可以,找官家要詔書去,哼,是了,中書的不行,御史台不歸他們管! 

  咱們大宋朝只有御史台參中書省的份,中書省什麼時候能夠管到御史台的頭上!」 

  嘖,硬氣。 

  這話說得十分在理,的確只有管紀律的管當官的,哪有當官的跑去管管紀律的,這不是皮癢了嗎? 

  可章衡卻是偏想試試。 

  當然有人說找趙禎發話不就行了么,何必自己跑去觸這霉頭。 

  說這話的人就有點不太懂職場了。 

  若真是去找趙禎,有沒有用? 

  當然有用。 

  但是,你需要御史台的時候,你去找趙禎,你要找三司的時候,還要找趙禎,需要找樞密院的時候,你還找趙禎…… 

  那麼在趙禎眼裡看來,便是你這人一點協調能力都沒有啊,你身居中書,需要各曹署協同的時候,卻只能找皇帝出來協調,這種流程是對,但說明你這人做事能力不行啊! 

  當然也可以讓趙禎下一道百司曹署配合的詔書,但百司曹署可能心底下意見很大,你有什麼事情找我們不就行了,非要搞這麼一次幹嘛? 

  於是他們便會明面上似乎挺配合,然後私下裡給你使絆子,還不如一開始便以部門之間協調工作來進行工作,等到實在沒辦法了,再請趙禎協調。 

  今日來這御史台,也是這個道理,若非迫不得已,絕不著趙禎。 

  而且……他也有殺手鐧在的。 

  章衡呵呵一笑:「常平倉……」 

  高若訥斥道:「閉嘴!」 

  章衡笑笑不語。 

  高若訥惡狠狠地盯著章衡:「你縱容手下索賄,難道你就不怕牽連到你嗎?」 

  章衡驚訝道:「下官可真不知道這事情,但高中丞縱容高家橫行相州,卻是齊家能力不足啊,一個連家族都監督不好的人,怎麼能夠監督天下官員呢?」 

  高若訥氣得吹鬍子瞪眼。 

  章衡嘆息道:「高中丞,您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者,您因母病,遂兼通醫書,雖國醫皆屈伏。 

  張仲景《傷寒論訣》、孫思邈《方書》及《外台秘要》久不傳,悉考校訛謬行之,世始知有是書。名醫多出相州,皆本高氏學焉。 

  您是個品德高尚的人,之前彈劾賈相公,也只是因為慣例而已,賈相公也沒有認為是您在針對他,因此勸說官家不要將高中丞貶謫到地方去……」 

  高若訥冷笑道:「那你派人去相州是怎麼回事,還給我叔父設套!」 

  章衡搖頭道:「方元榷巡查河北東西路,其餘州縣也是這般操作,目的是為了應付這次災情,並非是針對高家,相反,更有冰釋前嫌的想法。」 

  高若訥冷笑道:「冰釋前嫌?讓高家損失二十萬石的糧食,這特么的是什麼冰釋前嫌!」 

  章衡嘆息道:「那是朝廷的常平米,不是高家的米糧,下官若是針對您,那麼您現在應該在去往瓊州的路上,您的族人,也該在流放的路上了。 

  高中丞,別告訴我,侵佔常平糧,應該不止是罰銅幾斤,或者是挨幾個板子吧? 

  另外,下官讓高家填滿常平倉,僅僅是今年的而已,之前的可沒有再追究了。 

  另外,還讓方元榷找你叔父索賄,這便是告訴你們高家,你們高家有把柄在我們手上,但現在我們不想與你們為敵,所以向你們索賄,算是給你們一個把柄。 

  大家互相有把柄,不就有互信的基礎了么,不就可以和平共處了么?」 

  高若訥有些遲疑:「你章衡當真是這麼想的?」 

  章衡哭笑不得:「高中丞,您說,下官到底與您有什麼仇,非得將您搞下去?」 

  高若訥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好像是沒有什麼仇,這次彈劾賈相公之後,也的確沒有被貶謫到地方去……」 

  章衡拊掌笑道:「所以啊,無冤無仇的啊!」 

  高若訥點點頭:「成,那咱們就兩清了。」 

  章衡喜道:「那監督州縣的事情便拜託高中丞了。」 

  高若訥搖頭道:「一碼歸一碼,那是私事,這是公事,不要混雜在一起。」 

  章衡目瞪口呆:「……您就不怕我揭發高家侵佔常平米之事?」 

  高若訥道:「可你不是說已經冰釋前嫌了么?」 

  章衡:「……」 

  論臉皮厚,還得是這些老薑啊。 

  得,還是請趙禎出馬吧。 

  章衡無奈拱手道:「還是您牛逼,得,那就告辭了。」 

  章衡轉身就走。 

  然後聽到高若訥道:「你只管幹你該乾的事情去,糾察犯罪,乃是老夫職責,無須你多言。」 

  章衡又驚又喜:「高中丞?」 

  高若訥厭惡擺手:「快走,老夫看你這張臉就生厭!」 

  章衡摸了摸自己的臉,低聲道:「這臉這麼俊,你都看著生厭,怕不是嫉妒吧?」 

  高若訥:「……」 

  看到高若訥一臉無語,章衡總算是心滿意足轉身離去。 

  嗤! 

  論臉皮厚,天下間誰又比得了我章衡! 

  看著章衡離去,高若訥眉頭皺了良久,最後才釋然鬆弛了下來,然後大聲道:「來人!」 

  胥吏匆匆而來。 

  高若訥吩咐道:「召集御史台所有在京御史,有大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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