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魔鬼一樣的男人
唐晚錯了,夜深人靜的江邊沒有人,隻有魔鬼。
那些人猙獰著笑臉,還有馮琳得逞的笑聲,充斥著她的視覺和聽覺,頭越來越疼。
唐晚頭疼了一天,被水泡過之後精神愈發的恍惚,眼前的那些人都在搖晃,虛幻真實她都分不清。
身子就像不斷往深淵墜落,洛城的夏天還沒過去,可她覺得冷。
那些笑聲就像是冰刀一樣紮進她的肉裏。
絕望邊緣,她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小時候,她不喜歡讀書,總是拿著課本當枕頭。
那時候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是唐家小姐,課上被老師當眾批評,罰她抄寫那天剛學的句子——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雖然有人幫她分擔了一些,但是五百遍,她大概會記得一輩子。
那一句話,像是突然而來的信念,支撐著她。
七八隻手架著她,那些人越來越放肆……
“滾開!”
唐晚將最後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她掙紮著將身邊的人推開。
可是那把槍就死死的抵在她的頭上,槍口都插進頭發裏了,頭皮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能感應到死亡的氣息。
“唐晚,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崩了你!”
馮琳的話音才剛落,不遠處有車子閃著燈開過來。
汽車鳴笛還有車輪軋過沙石的聲音讓在場的人躁動不安,直到從車上下來的那些人袖口上的標誌在車燈下顯現了出來。
江邊,死一般的沉靜……
馮琳看著那個從後座下來的男人,握著槍的手竟忘記放了下來。
渾身濕漉漉的人意識模糊,她想撐開眼皮,可是頭越來越疼,身子越來越軟……
在跌落之際,落入了一個寬廣的懷抱,隻是那懷裏並沒有什麽溫度,冷冰冰的。
卻是她想要靠近,有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像極了那一年她無意闖進書房,站在那張梨花木桌麵前,抬頭望著眉目清冷的男人,鼻尖縈繞的淡淡清香。
隱忍了許久的淚水好像在受到什麽力量的牽引,頓時就潤濕了眼眶。
她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見耳邊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男人逆著車燈的光,模糊的輪廓像極了魔鬼。
馮琳驚恐萬狀的盯著他,她顫抖著唇試圖想說點什麽,可是那人身上無形的威壓讓她如鯁在喉,隻張著嘴。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先生!
他……他怎麽會來!
唐秋山單手抱著懷裏的人,感覺到胸口微微的溫熱,眼底的平靜再也繃不住。
他轉眼看著臉色蒼白的馮琳,冰冷的眸子漸漸幽深。
修長的五指慢慢的包裹著那冷冰冰的槍口,一字字冷厲的威脅。
“你開一槍試試。”
馮琳雙腿一軟就快要跪在地上,男人握著槍的手勁很大,吊著她,慢慢的將她的手腕往回折。
安靜的江邊沒有人敢說話,提著膽子隻能聽見骨頭發出瘮人的聲音。
馮琳眼睜睜的看著手腕被折回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疼痛,蒼白的臉上滲出了細汗。
可是她連喊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乞求的望著男人。
子彈穿過手臂的一瞬間,馮琳終於發出了尖叫聲,聲音落下後人也暈了過去。
江由帶著手下將那些定在原地戰戰兢兢的人抓了起來,還沒回頭就聽男人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
“每人砍掉一隻手。”
那些人嚇得都快暈過去了,哭著哀求,因為他們知道唐家的懲罰還遠不止這些。
……
唐晚回來後就開始痙攣,醫生還在裏麵給她檢查身體。
唐先生親自抱回來的人,誰也不敢怠慢。
房間外的客廳沒有開燈,唐秋山坐在落地窗前,月亮破雲而出,清冷的光淡淡的灑了進來,襯著那人落寞的背影。
江由從樓下上來就看到了這一幕,那人一動不動的背著光,淡淡的輪廓讓人覺得不真實。
他下意識的想開口叫,可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麽原因,堵在喉中的聲音卻發不出來。
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亂。
“唐先生。”
他在身邊壓低了聲音喊了一聲,卻見那人閉著眼,印著外麵的月光,臉色蒼白如雪。
“唐先生!”
江由忍不住紅了眼,提高了聲調。
就在他要伸手去推的時候,那人終於緩緩的睜開眼睛,即使蒼白著臉也看不出一絲絲疲倦,如墨的眸子裏是淡淡的冰冷。
他輕輕動了一下身子,語氣平淡的說:
“慌什麽……說吧。”
“是……是屬下大驚小怪了。”
江由舒了一口氣,穩了氣息之後才低著聲音說:
“今晚馮琳叫的都是道上的,不過暗地裏借了她哥哥的一些人堵住了我們的消息,所以,才讓他們有機可趁。”
那透著涼的眸子眯了一下。
很好,都堵到他麵前來了。
知道唐家的那些人不敢隨便出去打人,就叫他們封鎖了消息。
唐秋山冷著聲音。
“馮家最近的行為有些出格了,隨便弄個由頭,關監獄裏去。”
江由點著頭,卻在看見那人依舊蒼白的臉上,提醒他說:
“秦大夫過幾天就來了,說是讓先生您盡量不要動怒,多注意休息。”
唐秋山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他站了起來,月光落在他身上投下了一片影子。
那影子又長又細,一直延伸到樓梯口,沒入了黑暗中,融在了一起。
他慢慢的轉過身,看著江由,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些人怎麽可能給我休息的時間?”
江由怔愣了一下,抬眼的時候,那人已經朝房間過去,醫生剛好開門出來。
“唐先生,小姐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是因為之前神經過度緊張突然放鬆下來後才會出現痙攣的症狀。
我剛剛給小姐打了針,睡一覺就好了。”
唐秋山輕輕嗯了一聲,吩咐江由:“送送醫生。”
人都走後,那扇房門才被推了進去。
房間裏開著昏暗的壁燈,暖暖的光照在那睡著的人身上。
在那些人麵前一點都不露怯的人,這一刻緊緊攥著拳頭,即使打了針,額頭還是在冒冷汗。
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唐秋山拿著溫毛巾給她擦汗,動作細致,他看著那人清秀的眉眼,冰涼的指尖輕輕的拂過,流連在眉宇之間。
那時候她還小,大概也隻是十幾歲。
夜裏睡不著老往他的屋裏跑。
明明是看了恐怖片不敢睡,硬是說他的床舒服,一聲招呼都不打,脫了鞋就躺上去。
想著還是個孩子,他也由著她。
那人卻是得寸進尺,拉著他的手說她頭疼,要給按摩才肯睡。
他冰冰涼涼的指尖在她的眉宇間輕按,那是夏天,總是笑眯眯的睜眼看他,一臉愜意。
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時間很長,他就那樣哄著她。
在人前他是通透的唐先生,什麽事情都能運籌帷幄。
可他也是人,怎麽會算到那麽一個小丫頭,就入了他的眼。
唐先生想的入神,冰涼的指尖也不不知何時落在那人柔軟的唇上。
想要觸碰更多的美好……
可是那緊攥著的手不知什麽時候鬆開了,好像很不舒服的皺著眉頭,顫抖的握住他冰涼的手。
嘴裏不知在說些什麽。
他怔了一下,卻發現那人並沒有醒來。
他也不抽手,任由她抱著,也靜靜的看了她很久,很久。
房間的燈光暗了。
床的一側微微凹陷,他脫鞋躺了上去,將那人還在顫抖的身子撈進懷裏。
黑暗裏,那雙淡然的眸子看著懷裏的人,而後輕輕的歎氣。
是恨,是愛,這麽多年過去,早就不記得了。
他做事從不計後果,可遇到這人,什麽都變得小心謹慎。
可是意外總在人背後發生,今天如果晚了一步,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一定不會放過她。
他似乎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
唐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睜著眼睛反應了好久,昏迷之前的一幕幕接踵而來。
那些猖狂的笑聲和猙獰的臉……
她的臉色頓時就白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抓衣服。
還好,是幹爽的,完好的。
還有之後的人,他們又是誰?
那她現在呢?
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無數的疑問充斥著她的腦海,她掙紮著要起來,昨晚痙攣過後,身子還疼著。
她撐著手坐起來,因為拉著窗簾的緣故,房間內的光線昏暗的,可是這裏的一切和那一夜狂風暴雨中的一模一樣。
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裏——
這是唐秋山的房間!
難道昨晚昏迷之前的那夥人是唐秋山的嗎?
她還來不及想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轉頭的瞬間就看見床的另一側凹陷的位置。
有什麽東西在心尖劃過……
她看著那個位置發愣,眼睛不知什麽時候濕潤了,她極力克製著情緒,卻聽見外麵的吵鬧聲。
度假山莊現在住的是唐秋山,什麽人敢在這裏大聲說話?
正在她疑惑的時候,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推了進來。
很大的聲音,震得她頭疼。
進來的人很著急,跑得很快,幾秒後唐晚才認出她。
顏如歡幾乎是要跪下來了,她拉著唐晚的手,哀求道:
“唐晚,你救救琳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