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永叔,亦未寢?
第64章 永叔,亦未寢?
——
狄詠很快就回來了,
只是,
他人雖然回來了,卻有些不敢見趙時,在足足躊躇七八十個呼吸,然後才咬牙走了進去,一走進去,便看到整個前堂雖不能說全毀了,卻也是半邊黢黑,更不要說地面已經完全變成了髒水跟灰燼的模樣,
撲通
狄詠當即便跪在了積水裡,趴伏在地,頭也不敢抬:「請官人責罰。」
趙時從一個黑黝黝的書箱里拿著一本燒了一半的書直起了身子,一點都不意外狄詠的態度,只是搖頭道:「是我忘了通知你一聲,跟你沒關係?」
狄詠卻依舊頭也不抬,
恍若未聞,
「請官人責罰。」
蘇軾聞言好奇了看過來,有點奇怪狄詠對趙時這個開封府推官有些過於畏懼了,便出聲道:「好一個忠義之士,只是你當時伱即使在場也無用,火是突然起的。」
狄詠抿了一下嘴:「官人,卑職願帶人瞬時踏平歐陽修府邸。」
什麼玩意?
別說蘇軾了,
就是趙時都被嚇了一跳,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勇,然後正要說話,蘇軾忍不住道:「且不談你踏不踏的平,你就是踏的平,然後呢?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狄詠一言不發,
慢了狄詠好幾步才趕回來的種世權,倒是忍不住道:「憑什麼?他無緣無故送書在前,送來了書卻又故意焚燒陷害人在後,憑什麼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反而是我們?」
蘇軾倒也不一定是為了歐陽修說話,只是看著趙時幽幽道:「歐陽公是天下文宗。」
趙時搖搖頭,
他倒不是說也準備踏平歐陽府邸,只是:「若只是文宗的話,鬧起來,死的更慘的不會是我,反而是歐陽修。」
蘇軾微微皺眉,
他真不是完全站在歐陽修一邊,雖然他剛受到歐陽修的賞識,他只是就事論事:「你不懂文壇。」
「是你不懂人性。」
趙時靜靜的看著蘇軾,然後抬了下手道:「我不會對付歐陽修。」然後在蘇軾鬆了口氣之後,突然又道:「不過,我會在他睡著了之後,敲他門,問他一句……」
「永叔亦未寢?」
蘇軾一怔,
總感覺趙時在內涵他,然後正要說話,趙時卻已經看向了種世權:「你抓的那個獄卒關哪兒了?」
種世權看了一眼蘇軾,模糊道:「曹文與程平在看著。」
趙時沒想著瞞蘇軾,畢竟蘇軾的人生經歷他記得還算清楚,不是黑心奸詐之人,又是店小二,沒必要一直瞞著,當然,他也沒想著實言相告,種世權謹慎點是好事,他不點破,只是點頭道:「好,帶我去一趟。」
「嗯?」
種世權有點疑惑:「不先去敲歐陽修的門嗎?」
趙時看了看天色:「不急,讓老人家再睡一會。」
蘇軾張了一下嘴,
總感覺你馬踏歐陽府邸更好一些,然後正要說話,趙時已經扭頭道:「二娘,三娘,四娘,你們忙完以後就在院子里休息吧!院子里應該還有空房。」然後看向李令時:「注意安全。」
李令時抿了一下嘴,
她知道趙時擔心什麼,只是她覺得這些事應該是沖著趙時來的,還有,她看了一眼後院,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這時候打亂趙時,點頭道:「好。」
最後,
趙時用力捏了一下狄詠的肩膀:「看好家。」
狄詠一怔,
雖有些不甘心自己留下,卻還是認真道:「卑職就是死,也一定會看好家。」
這,
倒也不必。
趙時無奈的拍了拍狄詠的肩膀:「你可以跑,而且,這次只是意外,真要是有了防備,相信我,誰來都沒用。」
說罷!
趙時便帶著種世權離開了,離開了之後種世權才告訴他把人關在了哪兒,然後趙時幽幽看向種世權,
種世權這個人雖然不如狄詠那般敬小慎微,動不動就下跪,但是,他的底線就明顯靈活了很多,然後一炷香后,趙時在汴河旁,煙雨樓,小桃紅的房間,看到了並肩坐在床上的曹文,程平。
「官人。」
「官人。」
不知為何,
明明趙時平常也沒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在這個粉嫩嫩的房間里,卻莫名有些彆扭,然後問道:「人呢?」
「這裡。」
刷
那名逃跑的獄卒被種世權從床底下一把拽了出來,床底下另有一女子躺著,眉眼挺秀麗,顯然就是小桃紅,然後種世權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卑職怕不叫人會讓這樓里的媽媽懷疑,便……」
別說話,
我懂。
趙時便從床上扯了一個枕頭,扔給曹文,讓他給人姑娘枕著點,然後正要讓人帶著獄卒換個地方問話,那獄卒反而先看著趙時問道:「你以前見過機關盒嗎?」
機關盒?
趙時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對方說的是什麼,卻沒回答,只是問道:「你是柴溫的人?」
獄卒撇了一下嘴:「你應該先回……」
啪
果然,
種世權做事底線比狄詠要靈活很多,毫不猶豫的便一蒲扇大的巴掌扇在獄卒臉上,將獄卒的牙齒都扇出來了幾顆,卻顯然也激起了獄卒的狠勁,也不看種世權,就是盯著趙時:「呸」吐出一口血唾沫,陰狠狠道:「你若願意好好跟你大爺說話,你大爺說不得還能跟你聊幾句,但是,你若是不想好好問,那你便試試,試試你們這些天上人,折不折的了爺爺這洞中惡鬼的硬骨頭。」
趙時搖搖頭,
「其實我沒想打你。」
種世權一僵,
獄卒森然一笑,正要說算你識相,卻見趙時又無奈道:「不過,既然已經打了,既然你已經不準備好好配合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然後,趙時轉身,一邊走,一邊清晰無比的命令道:「給他備一個特質的棺材,四周密封,只留下頭頂一孔,孔中插入一根竹管,棺材埋入地下,竹管探出地面,閑時讓他呼吸,忙時用它灌水,灌粥。」
曹文,
程平,
種世權幾人都有些聽不太懂,這是什麼?
不打不罵,
還給吃的喝的?
倒是那名獄卒,他或許是見慣了,甚至是已經用慣了折磨人的手段,反而是稍微一想,便想到了這種手段的恐怖之處,整個人竟猛的一顫,然後便脫口而出道:「你要問什麼?」
這才對嘛!
趙時回頭,靜靜問道:「柴溫到底是什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