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你的骨氣,還不如你口中一蠻夷
第339章 你的骨氣,還不如你口中一蠻夷——
但是,
僅半個時辰后,就……
「死了?」
僅趙時把沒藏某送走,回到清澗城,還沒回到他自己找的院落,折良便一臉陰沉的走了過來:「是,卑職一直在門外看著,門裡也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但是,等卑職剛才查看時,沒藏田毅已經沒有呼吸了。」
趙時臉一黑,
他半個時辰前,才跟沒藏某說,七天後原封不動的領人,這就死了?
「你確定毫無動靜?」
趙時一邊往裡走,一邊詢問……
「是的!」
折良雖不似狄詠那般,動不動就認罪,但是,這件事上,他確確實實是屬於疏忽了,甚至,他連兇手是怎麼進入,怎麼殺人,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卑職失職,請殿下責罰。」
趙時擺擺手:「此事與你無關。」
「如果真如你所說,毫無異樣,那別說是伱了,即使是我親自守著門,他該死,還是會死。」
說著,
吱呀
趙時一把推開了那間關押沒藏田毅的門,沒藏田毅就趴在趙時離開時候的那個位置,連姿勢都差不多,只是整個人已經沒有了氣息,趙時微微皺眉:「怎麼死的?」
「割喉。」
折良不知從哪找了一幅魚皮手套,戴上,走過去,將沒藏田毅的上半身抬起讓趙時看,趙時果然看到了一道還在突突冒著血液的割裂傷,然後抬頭看向了屋子死角:「這屋子就這麼一個出口?」
「是的!」
折良放下沒藏田毅的身體,臉色不太好看道:「卑職發現屍體的第一時間已經探查了四周,四周並無密道,窗戶,只有這一扇門通往外邊,卑職就守在外邊,只在中間往遠走了四五步,然後便立即回來,再未離開半步。」
「那……」
周同忍不住出聲:「會不會是自殺?我看他對那個沒藏某挺害怕的。」
折良搖搖頭:「若是自殺,他也需要將兇器扔出去。」說著,折良又看向趙時,有些愧疚的搖搖頭:「卑職已經翻找了四周,並未找到兇器。」
「所以……」
趙時看了眼折良,:「你是想說,那兇手可能欺騙了沒藏田毅,讓沒藏田毅裝死,畢竟他後背還有我留下的傷口,弄點新鮮血液不難,然後把你驚走,再進來殺人,進而製造了一種你在門外的時候,他無聲無息殺人的假象。」
我,
我沒想這麼說啊!
但是……
折良瞳孔一顫,殿下說的……好有道理啊!這是……一眨念就能想到的作案手法?
但是……
趙時卻又已經搖搖頭:「不太對,若如此,哪怕那兇手是突然襲擊,沒藏田毅反應不過來,但是,割喉而死,不同於其他,他是無論如何都會有一段能掙扎的時間的,而且,從他現在的血跡還未完全乾涸來看,他應該是在你第一次追擊兇手時被人割喉,既如此,兇手怎麼可能還有閑心逸致,幫他把姿勢都復原?」
折良低頭,緩緩看向了跟趙時離開時,姿勢幾乎一模一樣的沒藏田毅:「那……」
「我也不知道。」
趙時幽幽的看向了房梁,房樑上,反射著一道光斑……
「你看那是什麼?」
二娘突然碰了碰趙時的胳膊,趙時低頭,就看到在沒藏田毅不遠處,果然有一長串的血跡,血跡成滴落狀,一點點的延伸向了牆角一面正方形銅鏡上,銅鏡破破爛爛,外面箍著一層木頭箍子。
趙時猛的一顫,
這,
這麼狠的嗎?
然後,周同反應最快,已經三步並作倆步跑過去,拿起了銅鏡,只是,仔仔細細觀察了好一會,還是有些撓頭道:「這,這有什麼用處嗎?」
「給我看看。」
折良走過去,一把扯走了銅鏡,只是,他仔仔細細觀察了好一會,也是有些不明蹊蹺,直到趙時說……
「掰開木箍看。」
折良一怔,
好似想到了什麼,
又是一顫,
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掰開木箍,掰開木箍之後,哪怕是周同,也不由的驚訝了一聲:「血跡?這是兇器?那兇手竟然就把兇器扔在了現場?」
「不是。」
趙時看了眼僵直的折良,他這會反而是恢復了過來,有些平鋪直敘道:「你說對了,他是自殺,他先假裝死亡,騙折良去尋找兇手,然後便扣開木箍,用銅鏡的稜角割了自己的脖子,然後立馬把木箍按回去,然後捂著傷口,一步一步走回這裡,把自己擺成一開始的姿勢,然後……靜靜死去。」
「嘶~~~」
周同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這麼狠?」
「狠?」
折良搖搖頭:「你將自己代入他,你仔細想一下你能不能做到,狠?非人哉。」
趙時點點頭,這一點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問題是:「他既然已經騙過了你,為何不逃?」
「是啊!」
周同便又看向了折良,折良苦笑:「殿下,我如果有這種才智,何至於要等到柴溫死了,才能上任右軍巡使。」
趙時有些失落的搖搖頭,他還是挺想要一個能幫得上忙的屬下的,然後正欲轉身,突然一怔……看向折良:「你一開始說你往遠走了四五步?你走那四五步去做什麼?」
「我……」
折良有些遲疑,不過,他顯然也有一股子破案大於一切的偏執,便還是小小聲:「卑職想要知道殿下正在做什麼,便讓小成,有進展時,回來告訴我一聲,所以,那時候小成回來跟我說,說殿下好像把那沒藏某趕走了,沒藏某沒有提出要帶走沒藏田毅。」
「刷」
別說趙時了,折良自己說完都是猛的顫了一下,然後難以置通道:「莫非,莫非他就是聽到了這句話,以為沒藏某不想救他,所以他才會心灰意冷之下,一死了之?」
說得好,
但,
很可惜……
「不是。」
趙時幽幽的看著腳邊的屍體,死去的沒藏田毅,明顯比活著的,更讓人警惕:「他如果真的是心灰意冷,他不會如此費勁的自殺,他只需要咬舌自盡,或者直接死在銅鏡附近就行了,何至於還要,忍著割喉劇痛,一步步的走回來,擺出一副被別人殺了的假象?」
「那是?」
折良忍不住看向了趙時,
趙時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他恐怕是根據你那一句話,就猜出了我可能跟沒藏某做了什麼約定,而且,這個約定的主要人物就是他,所以……他在用他的死……給我,甚至是給大宋埋坑,讓大宋不得不與西夏……打上一場。」
「夠狠。」
周同也看著那具屍體,莫名想起了他嘲諷自己時說的那句話:「任福固然戰敗了,但是,他身中數十箭,死戰不退,穿臉,割喉,才夭亡,也算得上是讓人敬佩了。」
刷
周同狠狠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怎麼辦?」
折良這時候才知道趙時在外面做了什麼,便忍不住開口道:「如今沒藏田毅已經死了,咱們如何跟西夏交待?」
趙時搖搖頭,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沒藏田毅憑什麼就認為,他死了,趙時就不得不與沒藏某打一場?他應該知道沒藏某對他並無多少親情,甚至……他憑什麼就敢帶著百餘騎,星夜兼程,專門跑到自己面前送人頭?
頭疼,
趙時用力的按了一下太陽穴……
「殿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猛的又響起了一聲呼喚,趙時扭頭,就看到有七八名捕快,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綁著一個人的走了過來,其餘人停在門外,也是被趙時重點關注的燕撲,激動的三步並做倆步衝進來,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殿下,卑職幸不辱命,將那名逃跑的漢人抓回來了。」
「漢人?」
趙時抬頭看向了擔架,擔架上是一個消瘦的山羊鬍子中年人,中年人被綁著,堵著,只能嗚嗚嗚的叫著。
「是的!」
燕撲顯然也是想立功的,炫耀道:「殿下,卑職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審問過他了,他說他叫牛航,屢試不第,所以才一氣之下,投身了西夏党項,變成了西夏沒藏田毅的幕僚。」
「幕僚?」
就這?
趙時忍不住的看向了那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然後擺擺手,示意燕撲起身,然後對剩下幾名捕快道:「放開他。」
「是。」
幾名捕快也不怕他逃,當即便將他解開了,山羊鬍子被解開了,也不敢逃,只是戰戰兢兢的跪著,聽到趙時一邁步,便砰砰砰,磕頭如搗蒜:「殿,殿下,小,小人是漢人,漢人,小人是被逼的,小人不是真心給蠻夷效命的,小人只是一時糊塗,請太子殿下饒命啊!」
趙時腳步一頓,
怎麼說呢!
雖然同為漢人,但是……
「你的骨氣……還……真不如你口中這一蠻夷。」
最起碼……
沒藏田毅至死,都沒有討過一聲饒。
——
感謝我龍劍兄,
抱拳,
抱拳,
抱拳,
龍劍兄又快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