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榮譽
第390章 榮譽
時間又過去一段時間，最近這些天，市局組織了一次全市公安幹警大比武，要求全市所有派出所都要派出代表報名參與。
八里河派出所這邊，不出意外，自然是李牧作為代表。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比賽，李牧拿下了兩個單項比賽榮譽。
一個是全市公安幹警格鬥比賽冠軍；一個是全市公安幹警射擊比賽季軍。
以李牧的身手，拿下格鬥比賽冠軍，自然沒什麼問題；射擊方面，能拿到季軍，李牧也有一些意外。
本身在警校玩槍的時間不多，他的射擊經驗，還是來自前幾個世界的射擊俱樂部，沒想到靠這些經驗，竟然獲得了季軍。
或許，這和他現在體格強大，五官敏銳，對槍法有加成，也有一定的關係。
回到派出所，獲得了八里河派出所歷史上從來沒有獲得的好成績，被所長王守一逮著又是一頓誇。
李牧心情也不錯，榮譽是一方面，如果想繼續往上走，這也是一種資歷。
而且聽說，再過幾個月，公安部也將舉行全國公安幹警大比武，不出意外，李牧大概會代表青市參與。
如果能取得榮譽，甚至獲得一門單項冠軍，接下來大概能成為局裡的重點培養對象。
這也導致他這些天，需要經常去市局的訓練中心，在一些專業人士的指導下，參加一些格鬥和射擊方面的培訓。
以期拿到好成績。
李牧倒也挺樂意的，拿不拿榮譽先不說，能學到點東西也挺好的。
正在他這邊一邊學習一邊忙碌的時候，李大為少見的沉默了下來，母親和身患絕症的父親旅遊將要回來，接下來他要面對血淋淋的現實。
這天，李大為請了半天假，在高鐵站台上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一列高鐵徐徐進站。
看著手機上的信息，就是這趟沒錯。隨著車跑了幾步，在一節車廂前停下等著，車門打開，李母和李易生慢慢走了下來。
看到父親李易生十分虛弱，幾乎完全趴在母親背上，李大為眼圈瞬間就紅了，喊了聲：「爸！」
當即轉身讓李易生趴在背上。
三人走出高鐵站，感受到沉默的氣氛，李大為沒話找話：「媽，這一趟和我爸出去一個多月，玩夠了吧?」
李母強顏歡笑道：「夠了！這一趟跑了十來個國家，都是你爸跑過的地方。大為，你爸這輩子跑的地方可真不少。」
李易生趴在李大為背上笑著：「咱們這才幾個?我跑的地方還多著呢！數都數不過來。」
李大為道：「厲害！這回回來，還跑嗎?」
李易生搖頭：「不跑了，跑不動了……」
李大為嘆息一聲，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等回到家裡，安頓李易生躺下休息，李母才從卧室里出來，低頭坐在沙發上。李大為從廚房端了碗面，送到她面前。
「媽，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吃點東西吧！」
李母搖頭：「我不餓，一會再吃，先放著。」
李大為道：「爸呢，睡著了?」
李母嘆息道：「哪能睡著睡不著。那個東西長在腦子裡，他可能一直到死，也睡不著了。」
李大為心裡不是滋味：「媽，別說了。聯繫醫院，讓我爸住院吧，我有錢，我現在存了一大筆錢。」
李牧母點點頭：「是呀，是該住院了！你去聯繫吧…最起碼能讓伱爸少受點罪。」
李大為低下頭：「嗯，我這就聯繫。」
李母道：「還有一件事。大為，你爸現在的狀況，離不開人。住院后，我會在醫院裡陪他。」
李大為道：「我也爭取一下。我這個工作您也知道…」
李母也理解：「我知道，你爸也說，你是警察，別為了他的病耽誤了你的事。可我總希望在他走以前，你爺倆能多說說話。」
李大為沉默一會兒：「我去向領導請假。」
這天所長和教導員去局裡開會，李牧值班並主持所里的日常工作。
巡邏時，李大為把情況和陳新城說了。
陳新城認真聽完道：「該請！大為，工作很重要，家人也很重要，特別在你爸這個時候，別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李大為用力點點頭：「知道了，師傅。」
來到李牧辦公室，說明了情況。
李牧吃驚道：「你父母旅遊回來了，你父親的情況，問大夫了嗎？」
李大為黯然道：「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
李牧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是昨天才旅遊回來？」
李大為點頭道：「是昨天回來的。幾乎是我媽背回來的。唉！這就是我爸，活到老，玩到老。」
李牧道：「這種時候了，你也就別有情緒了。等所長回來我再和他說一下，接下來一個月，你就休假吧，在醫院陪你爸。這種時候，陪一天少一天。」
李大為猶豫了片刻，搖頭道：「李所，不用。我和我媽談過了，她希望我儘可能少耽誤工作。只要這個月別值夜班就行。我和她商量好了，她白天，我晚上。」
李牧點點頭：「這樣啊！也行，就是你吃得消嗎？」
李大為堅定的說道：「沒問題！」
李牧道：「好，你今天先不用上班，去醫院看你爸，從明天開始。」
……
下午三點多，王守一和葉葦從局裡開會回來，李牧把李大為事情和他們說了說。
王守一有些意外道：「這麼快，旅遊剛回來就…」
李牧道：「確實！」
王守一看了一眼葉葦道：「教導員，你主抓所里的思想工作，李大為的父親快不行了，這個時候，他需要集體的溫暖。你能不能把所里能動員的力量排排班，輪流到醫院幫著照顧一下。」
葉葦猶豫一下道：「好…好吧。」
李牧看出她的情緒不對：「葉姐，你沒事吧?」
葉葦道：「沒…沒事。我走了。」
剛走門口，葉葦又轉身回來了，彷彿做下了某種決定道：「所長，我…我想調動工作。」
王守一似乎並不意外：「想去哪裡?去局裡嗎?前幾天局工會缺個人，我推薦了你。」
葉葦低下頭，小聲道：「所長，我不想當警察了。」
王守一吃了一驚：「啊，怎麼會呢，你不當警察了？為什麼？」
葉葦道：「所長，您別誤會。是家裡邊條件不允許。」
王守一道：「為啥不允許？」
葉葦嘆道：「所長，你不知道我們哪那一大家子，事情太多了。這不，我爸的病還沒好，公公又住院了。我和我先生都是獨生子，雙方四位老人，再加上兩個孩子，實在是焦頭爛額。」
「有心讓我先生請假，可他的收入，佔了家庭一大半，不上班就沒收入，實在是付不起那代價。我當警察的，怎麼好意思成天請假?所以，我想調到一個輕閑的單位去。」
王守一沉默了，過了半晌道：「我考慮考慮，你也再考慮考慮。」
……
時間匆匆過去一段時間，醫院，李易生安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扣著氧氣面罩，身上插滿了管子。
李大為和李母坐在醫生辦公室里，神情緊張。
大夫道：「抱歉，我們也儘力了，人應該就在這幾天了。好在他很快將陷入深度昏迷，不會感覺到痛苦了。」
李母沒說話，李大為突然感到內心一片壓抑，站起身走了出去。來到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
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你還好吧?」
李大為點點頭：「我一直沒覺得我有父親，現在剛剛覺得有了，他卻要走了……」
李牧嘆了口氣。
……
次日，李大為，像往常一樣上班，被所長叫到辦公室。
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王守一也不好受：「以前你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經過這一件事，就會長大了吧?所里已經排好了班，最後這幾天，會有同志們一直陪著你。」
李大為連忙拒絕：「所長，這怎麼可以?所里的工作也夠忙的。」
王守一說：「再忙這件事也要做！這是咱們八里河的傳統。警察這職業，工作強度大，留給家人的時間太少了。」
「我們沒辦法改變這種狀況，可是我們能用另一種辦法來彌補，那就是一家有事，全所支援！」
「讓每個警察和家人都能感覺到生活在一個溫暖的集體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大為不再堅持。渾渾噩噩地一天過去，便立刻來到醫院，獃獃地坐在走廊上，楊樹、夏潔和趙繼偉也結伴而來。
趙繼偉伸頭往病房裡看了看：「哥，咱爸沒事吧?」
李大為撲哧笑了：「趙繼偉，我爸要有你這麼個兒子，保證比現在活得還輕鬆。」
午夜時分，李易生病情突然惡化，李大為知道時間不多了，趴在他床前，握著他一隻手，聽他艱難地說著：
「大為啊，爸這一輩子對不起你。我一直不甘心就這麼活著，覺得生命太短，而世界太大，總想到處跑跑……可跑著跑著，就跑野了。爸這輩子，實在是對不起你和你媽…委屈你們了。」
李大為難過道：「爸，別說了，都過去了。」
李易生輕輕搖頭：「不，爸要說……大為啊，爸高興…你當了警察。」
「你像爸一樣愛自由，又學會了承擔責任。你有出息…大為，爸替你驕傲。」
李大為淚水止不住地流：「爸，別急著走，再陪我和媽幾天，您再留留。」
李易生臉上露出了笑容：「爸這輩子……有一個好老婆，一個好兒子，跑了很多地方，見識了很多事，爸知足了。」
話說完，李易生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大夫要立刻進行檢查，李大為被推了出來，趙繼偉和楊樹幾人連忙扶住他。
李大為反過身去拍射門，聲嘶力竭道：「爸，您堅持住！您一定要堅持住啊……」
陳新城緊緊地摟住了他：「大為，堅強點！」
李大為哭了：「師父，我就要沒爸了……」
陳新城心裡也不好受：「大為，還有我們大家呢。」
走廊上，站滿了警察，過往的群眾都奇怪地看著，小聲議論：
「這死的是個什麼人啊?」
「不用問，一定是個大人物。」
「肯定是啊，不然怎麼這麼多警察，普通人誰管你啊！」
……
陰鬱的天空，下著毛毛細雨。李大為捧著李易生的遺像從麵包車上下來，走向殯儀館。
趙繼偉和楊樹都戴著黑袖章一左一右陪著他。在他身後是李母，夏潔和小竇一左一右陪著她。
王守一、李牧等十幾位警察列隊站在路邊，當李大為捧著父親的遺像過去的時候，警察們一手端著帽子，向遺像行注目禮，儀式莊重肅穆。
一切塵埃落定，李大為陪著李母與派出所同事一一握手送別。
事情結束，家裡空落落的，李大為扶著李母坐在沙發上：「媽，累了好幾天，您歇歇吧。」
李母的神態很安詳：「媽不累。大為啊，你爸一個人跑了大半輩子。有這麼多人來送他，他沒有遺憾了。」
李大為怕她難過：「媽，爸走了，您還有我，以後就咱娘倆相依為命了。我搬回來，在家裡陪您。」
李母拍拍他的手：「不用，把你爸送走，媽也該忙起來了。土石方工程上還有許多事呢。這回掙了錢，不怕有人騙了。你回宿舍吧。」
李大為一臉無奈與不解，最後被推出家門，返回公寓。
次日派出所，李大為把母親的情況說了一下。
「為什麼呀，在家陪她都不要了？一心想著忙工作。」
夏潔道：「大為，想開點。依我看啊，伯母是怕形成對你的依賴。」
李大為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夏潔道：「伯母一看就是個性很獨立的人。她怕伯父一走，在感情上要依賴兒子，以後會變得越來越依賴。」
李大為將信將疑：「會嗎?」
夏潔肯定地說：「會的！伯母真不簡單。」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李大為醒來，拿起手機看時間，順手刷朋友圈，發現母親發了條朋友圈。
一張旭日東升的圖片，下面有句話：「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李大為笑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換上運動服出動晨跑。難得拍了張朝霞的照片，發了條朋友圈：「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