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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給他一個耳光

  元月1號,新年伊始,是個快樂的日子。


  每年,RY也是這天開展新品發布會。


  一些有規可循,而且都是提早半年布置,所以一切都有條不紊。


  明玥也在前倆天把產品準備到位,就等著發布會後新品到各大專櫃。


  當然,新品數量會有一定的限額,而且隻供幾個大櫃,還有網上的預購,這樣才造成奇貨可居的噱頭。


  RY今年沒請大明星代言,反而幾個網絡大咖在造勢,可是效果卻一點都不差。


  產品沒出先紅了,網絡預購一片火熱。


  明玥看著公司的人都喜氣洋洋的樣子,心裏卻咕咚咕咚冒酸水。


  這就是給別人做嫁衣的感覺,她明玥做人何其的失敗,事業和愛情都如此,還都是折在一個男人的手裏。


  沈薇穿著一件露背的漸變色晚禮服,正好跟產片的瓶身設計呼應,她遊走於眾人之間,言笑晏晏,很出風頭。


  這個沈薇真才實學沒有,這些社交手段倒是學的不少。


  既然把產品讓出去了,明玥也不會再發布會這樣重要的場合去爭什麽,她穿著一件黑色長袖蕾絲裙,腰間的細褶本是為了遮住肚子,可平添了幾分俏皮,沉悶的顏色配著她冰雪般的肌膚,就算再低調也遮不住的花容月貌,一樣還是吸引別人的目光。


  再說了,她還是RY的總監,卻不讓她主持發布會,這本身已經讓那些嗅覺敏銳的記者們想三想四。


  聯係她前些日子攤上的人命官司,網上炸開的生活作風問題,看她的眼光更是諱莫如深。


  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裏,也不知道是哪個人曾經說過,最能殺死人的,輿論而已。


  她就算告誡自己不在乎,可在麵對這種場麵,她還是後悔來了。


  隻是不甘心,每個產品的研發都是自己的心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這等於她生下的孩子卻給沈薇抱走,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那是她生的。


  簡直是痛徹心扉。


  明玥真的不懂,沈良夜到底有多恨她?


  既然恨她,那麽就要拿出對待仇人的架勢來,該打就打,該殺就殺,為什麽還要偶爾給她點甜頭讓她心生不舍呢?

  也許,這就是他的手段,隻有這樣折磨才是雙重的。身體上的疼是一時的,心上的疼痛才更持久。


  既然不痛快就不要在這裏呆了,明玥想要找個機會離開。


  忽然,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眼角一挑,是晏名揚。


  她心情不好,自然不會跟他客氣,“好狗不擋道兒。”


  晏名揚上次就給她罵過是狗,這次一見麵她又說自己是狗,頓時要氣的爆炸。


  “明玥,不要以為良夜護著你就一步登天了,我可在笑著看你以後怎麽哭。”


  明玥眸底閃過輕視,“我的苦笑跟你有什麽關係?晏名揚,你怎麽那麽討厭?成天跟蒼蠅一樣嗡嗡的跟著我轉?”


  “我圍著你轉?你他媽的是塊臭肉嗎?”


  “那你也得是蒼蠅呀。”


  “你……”晏名揚最近總是出師不利,以前他沒覺得明玥這麽難對付,現在簡直一開口就能給她氣死。


  他並不知道,因為以前明玥顧忌他是沈良夜的好朋友,凡事忍讓他三分。


  現在,她連沈良夜都不想忍讓了又憑什麽能忍讓他?

  “讓開。”


  明玥撞了他一下,想要從他身邊擠過去。


  “不準走,把話說明白。”他伸手去拉明玥。


  明玥卻掰他那隻手,“有什麽好說……”


  她的話沒說完就卡住,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手環上。


  晏名揚這人很明騷,喜歡穿帶顏色的衣服喜歡戴首飾,用楚江河的話來說,“gay裏gay氣。”


  今天他帶著一款半厘米寬的鉑金手環,樣式簡單卻鑲了鑽石,但吸引明玥的不是這手環多名貴,而是手環垂下的圓牌上有個Y。


  這個字母雕刻的很特別,跟明玥媽媽留下來的戒指一模一樣。


  她揪住了那個小小的圓牌,一疊聲的問他,“這是什麽意思?是個品牌嗎?”


  晏名揚把她的手撕開,“去去,少碰小爺的東西,這個是Y我們晏家字母的開頭大寫,是我叔叔親手設計的,你瞎說什麽,還品牌。”


  “你叔叔?”明玥不僅皺眉,竟然是晏家二叔。


  晏名揚家本是書香世家,做娛樂傳媒行業不過是從他爺爺開始,在他父親手裏發展起來,而他的二叔卻繼承祖業,是個大學教授,現在在國外任教。


  明玥甚至沒有見過他,隻是聽說有這麽個人。


  到底是巧合還是……


  見她呆呆的,晏名揚反而失去了興趣,隻是警告她,“明玥,你別得意,良夜這幾天帶著玉玉去國外看病了,等玉玉好了,你就完了。”


  原來,沈良夜終究還是抵不住黃雅芬的哀求,帶著明玉去了國外。


  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溢出來,可看的晏名揚都不舒服。


  他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明玥這樣竟然很難受。


  明玥躲進了洗手間。


  她自覺沒什麽可以傷心的,可是眼睛裏酸酸漲漲很不舒服。


  也許是各種委屈發酵,這不過是個導火索罷了。


  因為懷孕的關係,明玥沒有化妝,她也不擔心花妝的問題,便捧了冷水洗臉。


  剛抬頭,就從鏡子裏看到了魏誠然。


  他站在他身後,一臉的擔心。


  明玥轉過頭去,“誠然哥。”


  “玥玥,你哭了?”


  她搖搖頭,“沒有,隻是臉不小心弄髒了,誠然哥,我先出去。”


  “玥玥,你等一下。”


  明玥一遲疑,魏誠然已經抱住了她。


  “誠然哥……”


  明玥的拳頭攥起,想要推開他。


  “玥玥,你別動,你先聽我說。離婚吧,離開沈良夜,他配不上你,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終於,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明玥覺得,他們的友誼到頭了。


  就算她跟沈良夜離婚,也不會跟魏誠然在一起。


  她準備推開他。


  可手還沒碰到他,就聽到了一聲冷笑。


  沈良夜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正一臉諷刺的看著他們。


  明玥一個激靈,就推開了魏誠然。


  魏誠然這才看到沈良夜,他卻沒有一點慌亂,而是平靜的注視著他。


  明玥以為,沈良夜會跟以前一樣羞辱諷刺,說些難聽的話,甚至霸道的帶走她。


  可他站在門口那裏,隻是冷冷的看著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的目光是那麽鋒銳那麽刺目,好像刀子紮進她的心髒。


  有一種被攪動了髒器的疼痛,明玥卻偏生動不了一步,也說不出一句話。


  說什麽呢?說她跟魏誠然沒有什麽?

  可笑,他一直都認為有什麽,這不過更加坐實想法罷了。


  算了,他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明玥先他一步,走到了門口。


  沈良夜看著她的瞳眸縮了縮,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期待。


  他以為,明玥是過來跟他解釋的。


  熟悉的香氣近在咫尺,她柔軟的身體幾乎擦到了他的,他隻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擁入到了懷裏。


  放在身側的手一點點張開,他抬起了手腕……


  明玥和他擦身而過,沒有一句解釋。


  要抬起的手握成拳頭,指甲戳到掌心裏。


  好,很好,明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直拐過走廊感受不到沈良夜的冰寒眸光,她才停下步子。


  剛才的每一步都像走到刀劍下,現在她的腿肚子都有抽筋的感覺。


  一步也走不動了,她扶著欄杆喘息。


  這時,曲總監找出來,“明總監,原來你在這裏,公司有重要的消息發布,說你一定要在現場。”


  明玥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沈良夜又要幹什麽?

  她被曲總監拉回到大廳裏。


  記者聽說有比發布新品更重大的消息要宣布,都眼珠子發亮,焦急的等著。


  明玥心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她敏感的覺察到跟她有關。


  如果是太難堪的,她應該避開才對。


  可是好奇心殺死貓,而且她更明白,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阻止發生的。


  等了一會兒,司儀開始讓大家安靜。


  跟著,明玥看到沈良夜扶著黃雅芬上台了。


  黃雅芬,竟然是黃雅芬?


  明玥的心揪起來,她的腦子已經不夠用,她完全想不到沈良夜要做什麽。


  沈良夜接過麥克風,他掃了一眼底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明玥。


  嘴角隱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宣布,“把他名下RY30%的股份贈送給明玉小姐,因為明小姐還躺在醫院裏,由她的母親黃雅芬女士代為接受。”


  他沒說的一個字就像驚雷一樣,打的明玥眼前直冒金星。


  不,他不能這麽做。他憑什麽?

  忘了矜持忘了忍耐,忘了一切的一切,明玥衝上前去。


  她仰頭,看著沈良夜,眼睛裏全是淚花。


  哆哆嗦嗦的唇開啟了幾次,總算才拚湊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你憑什麽?那是我的,那是我媽的,那是我們明家的。”


  她沒有麥克風,所以底下聽不到她說什麽,可是猜測卻更讓人想入非非。


  這位可是明玥呀,明家正牌大小姐,RY本來是她母親的。


  沈良夜哂笑,“這是你欠玉玉的。”


  他連解釋都不給她一個,隻給她判刑。


  明玥跟瘋了一樣,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啪,清脆的聲音猝不及防。


  打愣了沈良夜,也打愣了記者。


  雖然他們的攝像機一直開著,卻都沒有想到明家大小姐竟然敢公然甩創世沈總耳光。


  沈良夜很快反應過來,他伸手攥住了明玥的手腕,額頭青筋亂蹦,“明玥,你找死!”


  “沈良夜,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你呢?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沈家30的股份你們都殫精竭慮,那可是我家的一半呀!”


  咯咯的骨頭聲來自明玥的手腕,沈良夜逼視著她,“這是對你的教訓,就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是明家大小姐,才肆無忌憚的壞。我說了,這是你對玉玉的補償,從今天開始,開除你總監的位置。你給我滾出RY。”


  “你妄想,我手裏還有10%,我爸爸……爸爸。”


  明正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上來,拉住了沈良夜。


  沈良夜借機鬆開了手,微微抬起脖子整理了一下被明玥抓皺的襯衫。


  黃雅芬剛才可是一句話都不說,現在卻去看沈良夜的臉,“良夜,你沒事吧?”


  沈良夜搖搖頭,眸光落在明玥父女兩個身上。


  明正傑拉著明玥要走,“明玥,跟我回家。”


  明玥自然不肯,“爸,你說句公道話呀。”


  明正傑一臉的為難,永遠都是他那副老好人的樣子,“玥玥,我看你還是算了吧,股份在玉玉手裏,也是我們家……”


  “爸爸,你怎麽也能這樣說?雖然都是姓明的,但是明玉她算個什麽東西?小三的女兒而已,跟我們明家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你給我住口。”明正傑怒吼一聲,給了明玥一耳光。


  火辣辣的巴掌把明玥的臉打偏到一邊,疼她感覺不到,隻感覺到心寒。


  太冷了,就像三九寒天從頭倒下一瓢冷水,凍住了三魂七魄。


  爸爸的偏心,直到今天才顯露出來,卻已經讓她失去了一切。


  明玥愣愣的站在那裏,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在身體裏遊離。


  耳邊嚶嚶嗡嗡,好像很多人在說什麽,她偏偏一個字也聽不清楚;眼前無數的人影在搖晃,偏偏她一個人也看不清楚。


  她覺得自己身處在環境裏,麵前都是她深愛的家人,他們譴責她開車撞妹妹,他們譴責她出軌,她焦急的去解釋去說明,還不得掏出心肺來,可是他們一臉的漠然和不耐煩,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人活著,很多時候是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同,特別是親人和朋友的。


  可是明玥,卻失去了一切。


  掌心傳來黏膩的刺痛才讓她清醒過來,她逐一的看清麵前的三個人。


  沈良夜、明正傑、黃雅芬,很好,就差一個明玉了。


  閉上眼睛深呼吸,把淚水給逼回去,她挺直了腰板,揚起下巴,又恢複了驕傲的模樣。


  明正傑眼底閃過一絲顫栗,她這個樣子,太像她媽媽明蓉了。


  明玥卻沒有注意他,隻是看著沈良夜。


  她驕傲的對他說:“沈良夜,我告訴你,我從來不欠明玉任何東西。相反的,她從我這裏搶走了全部,我的爸爸,我的家庭,我的親情,我的愛情,現在是我的公司。她就是個小偷,可恥的小偷,我一輩子不會原諒她,也不會原諒你們這些幫凶。”


  “夠了!”明正傑低吼,要製止她。


  沈良夜黑瞳收縮,“明玥,我無法形容對你的惡心。”


  “很好,那就不用形容。沈良夜,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讓你知道什麽真的對錯,讓你痛不欲生。”


  對於一個失敗者而言,也許就隻剩下說狠話這一條路了。


  所以,她的話對一個勝利者來說是沒有任何的威懾作用。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話竟然讓這些勝利者們在心裏都有了異樣的反應。


  沈良夜阻止不了那種胸口憋悶的感覺,甚至有那麽一刻,他想要把脆弱的明玥擁入到懷裏。


  可是,一切都晚了。


  明玥轉過身,一步步走下舞台,她的腰很挺,步子很穩,眼睛很清澈,要不是眼底發紅,誰也看不出她剛才到底經曆了什麽。


  麵對無數的鎂光燈,她走的可是沒有一點猶豫。


  也許是她的氣勢太決然,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上前問她話的,反而主動給她讓出一條路。


  明玥一路昂首,走出了酒店。


  別低頭,王冠會掉。


  別哭泣,賤人會笑。


  可是,不管怎麽安慰自己,走出酒店門口的那一刻,一滴眼淚落在了地上。


  她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還有旁邊有人扶住了她。


  明玥感覺到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自己個胳膊,她抬頭看了一眼,竟然是晏名揚。


  她苦笑,原來以為可以躲開他們,卻沒有想到要看笑話的竟然追到了這裏。


  “你要怎麽奚落我盡快,我沒有時間。”


  晏名揚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沒有說難聽的話。


  “算了,你一個女人,我跟你計較什麽。明玥,我隻是想規勸你一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以後遠離良夜,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


  “是嗎?那謝謝晏少了,再見。”


  這是明玥最後的一點力氣。


  她掙紮著離開,力爭在晏名揚的目光裏沒有摔倒。


  可是,她能走多遠?


  “明玥,你沒事吧?”


  這又是誰,她茫然的看過去,半天才看清了麵前溫雅的男人,是徐盞。


  “徐醫生,怎麽會是你?”


  “你還能走嗎?我的車子就在那邊。”


  明玥點點頭,她很感激出現的是徐盞而不是別人。


  她想要傾訴,比任何時候都需要。


  徐盞沒帶她去診所,而是去了海邊。


  倆個人在車裏,外麵海浪吞吐著岩石的聲音清晰可聞。


  明玥靠在椅背上,喝光了徐盞給她買的熱可可。


  身體似乎沒有那麽僵硬緊繃,卻疲憊的要命。


  “你先睡一覺吧。”


  “我睡不著,徐醫生,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如果你想說,我就聽著。”


  明玥閉著眼睛,海浪的聲音成為控製她心潮的唯一聲音。


  “你知道的,我的媽媽自殺,我從小就不斷的疑問,為什麽要死,難道我還不夠她留戀嗎?她知道她離開我後我會怎麽樣嗎?一個小一歲的妹妹,他們三個人在一起才是一家人,而我,隻是一個掌握著明家財產的外人。”


  徐盞不打斷她,他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開解,隻是發泄。


  “我覺得我被世界拋棄了,哪怕我做的再好也沒有人承認我。我想做到遺世獨立,不在乎他們任何人的,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也很亂,徐盞腦子卻出現了一個倔強又脆弱的小女孩。


  也許,媽媽對她的遺棄傷痛從來都沒有好過,沈良夜在很大一部分時間裏成了她療傷的藥,可是最後卻成了毒藥。


  把人帶回家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還是一個孕婦!

  徐盞離開臥室,給葉子菱打了個電話。


  葉子菱到來的時候徐盞正在陽台上觀星,白襯衣黑框眼鏡,萬年的大學生模樣。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自己打開冰箱拿啤酒,“什麽事呀,大晚上把我叫來?”


  “明玥在我這裏,你進去看看她吧。”


  葉子菱一愣,隨後什麽都沒問就去了臥室。


  屋裏開著一盞小燈,明玥睡的很熟。


  葉子菱出來,她晃到徐盞麵前,“師兄,你沒這麽好心的。說,有什麽陰謀。”


  徐盞站好看著她,“我說沒陰謀,就是單純好心,你信嗎?”


  葉子菱認真看了他三秒,“是別人我不信,是明玥,就可能。”


  “為什麽?”


  葉子菱笑的非常神秘,“因為……千年老樹要開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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