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103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102章
程世傑還是習慣後世的思維方式,馬上要過年了,怎麼也要給自己的下屬發點福利,就算不發錢,至少也要發幾斤肉,還有一袋面,無論再艱難,也要過好這個年。
可問題是,現在寧海軍可不是原來的登州衛左千戶所了,那個時候,總共不到兩萬人,就算每個人發一兩銀子,或者是發一石糧食,程世傑的壓力也不會太大。
遼南的人口,每天都在增加。
沒有辦法,沿海各島的可耕作土地太少,海上的海風又大,生存環境非常差,關鍵是,東江軍已經斷糧,在待在島上,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東江軍下轄的百姓陸陸續續抵達遼南,這些遼東難民有技術的送到工廠,沒有技術的只能編入屯田百戶所去種地。程世傑事實上也不知道遼南具體有多少人了,僅僅屯田百戶,就編到了四百九十二個,這還是三天之前的數據。
也就意味著,僅僅屯田兵就四萬九千一百二十戶,加上兩萬餘名寧海軍將士,還有他們的家眷,東江軍兩萬六千餘人,其中戰兵兩萬四千餘人,輔兵兩千餘人。
也就意味著,僅僅過年發福利的時候,哪怕一個人發二十斤糧食,這需要三四十萬斤,地主也沒有餘糧了,程世傑還在發愁。
李方提出的孟先漢,簡直就是瞌睡的時候,有人給他送來的枕頭。
不過對於海戰,程世傑是完全的門外漢,專業的事情讓給專業的人來做,程世傑給李志祥下達了作戰命令,代號「清潔大掃除!」
現在的寧海軍水師擁有著三百多艘大小戰艦,主要集中在金州港、蓋州港兩座海港,當然也包括旅順港,不過哪怕加上了東江軍水師部隊,這將近五百艘的大小戰艦一直充當著運輸隊,從來沒有發生戰鬥。
沒有戰鬥,也就意味著沒有賞賜,這些寧海軍水師官兵隱隱有些情緒,畢竟寧海軍的軍規在那裡放著,他們只有在戰鬥中立功,才有機會賞賜土地。
李方攜帶著程世傑親筆撰寫的命令,抵達金州港水師大營的時候,八千餘名水師官兵,開始冒出綠光:「生意上門了!」
此時的寧海軍,被程世傑培養成了一支怪物軍隊,聞戰則喜,無戰頹廢。因為戰鬥,他們可以擁有他們想要的一切,田地、宅子、還有銀子。
這比什麼動員口號效果都好。
對於攻要南島這個戰鬥行動,程世傑當了甩手掌柜,因為他不懂海戰,如果外行指揮內行,反而是兵家大忌,更為重要的是,現在的程世傑非常忙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就好像是上茅房,這個問題現在就非常尖銳,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金州衛城從無到有,增加了十幾萬人口,寧海軍士兵還好說,他們早已養成的習慣,東江軍的問題也不大,在教官的督促下,他們很快就知道找茅房上廁所了。
如果再不知道,教官手中的教鞭會讓他們知道,如果還不知道的話,餓幾頓自然就知道了。
可問題是,金州衛不僅僅是寧海軍和東江軍,還有大量遼東難民,特別是這些難民的腸胃大部分都有問題,剛剛開始的時候,這些遼東難民就會滿山遍野的找地方自己解決排泄問題,但是在擁有了十數萬人之後,這個問題開始變得尖銳起來。
如果不加以處理的話,十數萬人每人每天一泡屎,足以在短時間內將金州衛城周圍變成一個遍地黃白之物的大茅房,沒有軍事強制制度規範的難民隔離營那邊已經開始有這個趨勢了。
上廁所制度的改革勢在必行。
程世傑感覺有些心累的感覺,在後世哪怕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也知道上廁所要找衛生間,可問題是,這些遼東難民已經習慣了隨地大小便,特別是金州城的內城和外城牆,在極短的時間內,牆角處就變得騷臭難聞,甚至長出了一片片的白鹼花。
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作為寧海軍的萬金油的屯田百戶所,承擔了這個工作任務,金州衛的與旅順的交界處,威武城的北城外,就建立了寧海軍的第一個有機肥料集散地,在沒有化肥的時代,程世傑也不會浪費這些排泄物。
明年開春開始耕種莊稼時,屯田百戶所可以隨時來這裡挑肥料,條件艱苦,不能浪費任何一絲一毫的資源。
從威武城開始,接著先後修建八百餘座可以容納男女各兩百同時入廁的公共廁所,然後然而,這個問題並沒有完全解決,因為很多人壓根不識字,最後無奈之下,只要找畫師,在廁所門口,分別是畫上一副男人和女人的頭像,總算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也讓程世傑意識到,全民脫盲刻不容緩了。
除了方便的問題,還有衛生的問題。哪怕天氣寒冷,可是對於寧海軍士兵和東江軍士兵洗澡的問題也迫切需要解決,因為無法完全杜絕傳染病的問題,程世傑並沒有修建後世的大池,而是讓工匠們製造淋浴。
哪怕是不用塑料管,不用鋼管,工匠們倒是用竹管解決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解決得簡單粗暴,公共澡堂建成上下兩層,第一層用來專門沐浴,第二層則用來加水,一根根竹子直通下面一層,將一隻葫蘆上打上小孔,問題就這樣簡單解決了。
當然,加熱水的時候,還是需要人工加,幾百個大桶來回輪換,既可以鍛煉寧海軍和東江軍士兵的體力,也可以讓他們自己解決沐浴的問題。
人多了,幹什麼都不能一窩蜂地上,吃飯拉屎洗澡這些基本生活事項需要一一搞定。每件事情都不是孤立的,時間的統籌安排涉及到日常的訓練、動員以及理論學習和文化學習的方方面面,只有一個極為詳盡的時間安排表才能將這一切都統籌好,既保證不浪費一點時間又保證每個士兵不會漏掉任何一項學習訓練項目。
程世傑將這個工作交給了陳國棟,美其名曰權力下放,事實上他是在偷懶。
程世傑苦於人才太少,他非常羨慕後世的老闆,只要有本錢,開出足夠高的工資,就是招募到優秀的人才,那實在是太方便了。
可問題是,程世傑現在是有錢也找不到足夠的人才,他手底下的馬士林在忙碌,宋獻策也差點分成三個人在忙,周延棟在忙,陳國棟也在忙。
無奈之下,他只要版布一個招聘公告……程世傑也知道此時的遼南與山東不同,山東是文教大省,而遼南卻是文化的荒漠。
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沒曾想……
……
張懷澤今年三十二歲,他的父親張嗣友曾經是萊陽張氏南二房家主,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舉人,擔任過南京戶曹,後轉為長沙縣令。按說張懷澤背靠萊陽張氏,又有一個當縣令的父親,謀一個出身應該不難。
然而問題是,大家族其實就相當於小朝廷,張嗣友與張嗣誠曾爭奪過萊陽張氏的家主之位,這就相當於介入了朝廷的皇位之爭。而張嗣友落敗了,被暴斃。當時張懷澤年齡還小,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張嗣誠迫於族內的壓力倒也沒有斬草除根趕盡殺絕。張懷澤在寡母的撫養下也得以長大成人。
因為幼年遭遇不幸的緣故,張懷澤相對早熟,與族中其他張氏兄弟互無來往,日子過得也頗為清苦。直到陳國棟帶著寧海軍將萊陽張氏六百餘名族人抓了,而張懷澤因為姓張,他就被抓了起來,隨後送到了金州。
張懷澤雖然際遇孤苦,但卻自幼發奮,苦讀經史,雖然為了避免出露風頭遭族中子弟猜忌,不曾參加科制考試,更沒有解試功名,但做人做事卻穩重踏實,凡事皆肯用心。
萊陽張氏的好處張懷澤沒有佔過一分,反而成了寧海軍的俘虜,接受寧海軍的勞動改造,其他張氏子弟對程世傑恨得牙痒痒,唯有張懷澤非但不恨,反而傾佩和讚賞。
張懷澤一直暗中觀察著程世傑的一舉一動,在得知程世傑招募大量的流民,以作為寧海軍的佃戶,這些流民或者戰俘,成為寧海軍公田的佃戶,自然是難得的善舉。
但是隨著寧海軍招募的流民和難民越來越多,張懷澤感覺到了程世傑的野心和格局,別的衛所將領都在一門心思撈錢。
程世傑不僅僅打仗是一把好手,管理地方更是一把好手,十數萬流民湧向遼南,居然沒有鬧出過亂子,這可比萊陽縣令的能力強得多了。
十數萬流民,一天就需要耗費多少糧食?招募如此多的流民,就算有一座糧山也被吃光……
就在這個時候,張懷澤看到了程世傑的招聘啟事,這是他的機會。他馬上回到居住的地窩子,跟寡婦老母商量一下,不為別的,只為程世傑開出的每月五銀子的薪酬。張懷澤現在通過體力勞動,可以獲得一石五斗糧食,母子兩人也就勉強糊口度日,五兩銀子錢對於張懷澤而言是一筆極可觀的收入了。
張懷澤的母親張李氏非常支持兒子投靠程世傑,特別是張懷澤不能融於萊陽張氏,能夠活到現在不容易,三十二歲的男子在後世並不算大,可問題是張懷澤在明末,在同齡人都當爺爺的年紀了,他還未婚,張家的香火要斷了。
如果可以掙五兩銀子,那麼何愁娶不到媳婦?
在母親張李氏的鼓舞下,張懷澤決定冒險一試。
在得知張懷澤要應募程世傑的招聘,負責看管寧海軍士兵對他倒非常客氣,不僅僅從豐林鎮帶著張懷澤前往金州衛城,而且沿途提供飯食,一路護送。
別看遼南現在有了十數萬人,可是山林間的豺狼和虎豹之類的大型野生動物還真不是少數,前幾天剛剛發生一起野豬襲擊難民安置點的事故,大約五十餘頭野豬浩浩蕩蕩沖向難民安置點,正巧被寧海軍巡邏隊發現,一頓弩箭加火銃,這五十餘頭野豬,成了寧海軍士兵的加餐。
在抵達金州衛城城南的時候,城南的空地上,足足有一個可以容納數萬流民的龐大營地正在忙前忙后,平地上出現了一排排整整齊齊,卻非常簡陋的土坯房,一個個衣衫襤褸的農人正在房前屋后忙活。
「這房子怎麼建在城外?」
「呵呵,城外怎麼了?外面不是還有城牆嗎?」
「就這齊胸高的矮牆,只能防野獸吧?」
「可以防住野獸就足夠了!」
這名寧海軍士兵,有些得意的道:「建奴最好是來一下……」「
「最好來一下?」
「是啊,建奴來了,我就有機會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一顆建奴的首級,可以賞五十畝地,比土匪可值錢多了!」
哪怕是山東人,張懷澤也聽過建奴的凶名,在山東建奴可是可以讓小兒止泣的存在,但是在寧海軍士兵的心中,建奴居然是他們眼中的賞賜。
張懷澤有些搞不懂了。
這就是自信。
強烈的自信。
想想後世,三名落單的PLA,,為什麼敢朝著yinjun一個營打?如果是網路作者敢寫這樣的橋段,鐵定會被罵死。
這是熱兵器戰爭,而不是冷兵器戰爭。
然而,這是事實。
當時拿著萬國牌的武器,居然朝著這個星球上最大強的軍隊發起進攻,並且把這支擁有著強大空軍、陸軍、海軍的強軍打得狼狽不堪。
這依靠的是什麼?
其實就是因為擁有著強大的自信。
因為有自信,建奴吹出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建奴隨便的一個牛錄,朝毫不顧忌地沖向明軍一支萬人規模的軍隊,而且有絕對機率擊潰這支明軍。
這是建奴的自信。
當然,唐軍也有自信,李靖率領三千鐵騎夜襲陰山,如果沒有自信是什麼樣的勇氣讓他們以三千敵十幾萬?並且還打贏?
可問題是,隨著薩爾滸之戰、渾河之戰、柳河之戰,大凌河之戰,明軍敗得多了,心氣沒了,自信同樣也沒了。
然而問題是,寧海軍卻是天下最大的異類,他們不怕建奴,因為他們相信,他們可以擊敗建奴,讓建奴的首級成為他們手中的銀子,賞賜的田地。
「卑下張懷澤拜見程大帥!」
張懷澤在看見程世傑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工棚里,指導著工匠著處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零件,只是這些零件讓張懷澤推測,應該是什麼機械。
「你來應募?」
「是!」
「本帥要修一條路!」
張懷澤躬身道:「只要有人有錢,修一條這路倒是不費甚麼功夫……在這金州城中修嗎?」
程世傑搖搖頭道:「非也,這條路很長!」
「有多長?」
「差不多有五百里!」
程世傑指著南方的方向道:「從旅順到蓋州,全程五百里!」
寧海軍目前已經是一支騾馬化的軍隊了,一輛四輪馬車,可以載著一個隊十二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跑上三四十里換一次馬,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之內,把金州的部隊送到二百里之外。
這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擁有養馬的驛站,現在驛站已經建立起來了,還需要一條相對完善的官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程世傑現在就開始考慮修建高速公路的事情了,當然這個高速公路與後世的高速公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程世傑雖然沒有足夠的雄心壯志在明末這個落後的環境中,修建一個完善的交通網路。
但是,並不妨礙程世傑更好的疏通自己的交通運輸線,明年也就是崇禎五年,寧海軍肯定與建奴之間要展開慘烈的血戰,因為皇太極不能看著程世傑把屯田搞起來。
如果春天皇太極不出兵,那他就會永遠失去整個遼南,那個時候,寧海軍就在遼南站穩了腳跟。
程世傑的軍隊已經膨脹到了兩萬人馬,加上東江軍足足有四萬多人,部隊不能再擴充了,再擴充就超出了程世傑財力的承受極限。
在人數相對較少的情況下,如何解決遼南的安全問題?那隻能學習二戰時侯的德軍,進行機動防禦。
這就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遼南必須擁有可以順利通行四輪馬車的道路。
然而問題是,在精通庶務的張懷澤看來,程世傑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五百餘里的硬質路面,需要耗費大量的錢財,如果有錢的情況下,那也不是不可能。
張懷澤問道:「不知程帥可以給張某多少錢,多少人?多少石料?」
「這個?」
程世傑道:「石料本帥目前沒有,本帥可以調二十五個屯田百戶所給你,兩千五百人,再給你一批兩千六百名難民青壯,如果將來流民再多一些,可以給伱湊足六千顆人頭!」
張懷澤感覺頭大如斗,五百里的路,卻只給六千人,他真想問問程世傑知道這是一個多大的工程嗎?
程世傑接著道:「銀子本帥沒有,糧食可以給你三萬石!」
張懷澤在心中默默計算一下,如果路修得窄些,也可以完成:「這條路需要多寬?」
「可以雙車并行,雙向四車道,不能再窄了!」
程世傑想了想,後世的雙向四車道是二十六米,但明末四輪馬車的寬度相當一米八六左右,可以適合放窄一些。
「至少需要八丈寬!」
「大帥需要多久完工?」
「你需要多久能夠建好?」
「至少三年!」
「三年,太久了!」
「大帥,您只給卑職六千人,又沒有現成的石料,這已經是最短的時間了,石料在遼南可沒處去買的,只能自四處搜集開採而來,好在金州的可用石頭不少,可以開採,但總要將這些石頭以鐵鎚,砸碎舂碾至可用的程度,一里路面所用石料何止百萬斤?」
張懷澤苦笑道:「六千個人便是晝夜不停地砸石頭,每人每日也不過能夠砸出七八百斤石料,還要經過舂碾才能用……如此一里路面所用石料便最少要花上五天到十天的時間,五百里的路面用三年光景,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宋獻策也勸道:「主公,你想以工代賑,總比讓這些人閑在這裡要強,只是最多三個月就要春耕了,地里不需要人么?修路造橋,雖說也是善政,總歸傷農啊,若是誤了天時,牽扯的便是一年的收成……」
程世傑這才算明白過來張懷澤在擔心什麼,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張懷澤的肩頭,低聲道:「你請放心,損收成傷農時的事情,本帥是不會做的。你只考慮了人力的進度,沒有考慮到比人更有力的是機械!」
「機械!」
「沒錯!」
程世傑接著笑道:「你看看這個機械,這是水力破碎機,只要等將來開春以後,水流喘急,就可以把石頭破碎成可以鋪路的程度!」
破碎機的工作原理非常簡單,這個機械是程世傑準備燒制水泥而準備的,除了破碎機,還有製造水泥的球磨機,但是眼下這個東西並沒有製造出來,還是任重而到遠。
就在程世傑與張懷澤商量著如何修建遼南的高速公路里,位於南島的海面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戰艦,這些戰艦迎風破浪,滿帆航行。距離南島還有數十海里,戰艦上的寧海軍水師士兵,就迫不急待的揭開炮衣,準備好炮彈。
寧海軍水師的旗艦上,李方站在甲板上,顯得非常興奮,他蠢蠢欲動,摩拳擦掌。
「你就是為了一個娘們……」
李志祥怒視著李方道:「你敢蠱惑大帥出兵?」
「什麼叫蠱惑?」
李方強詞奪理道:「大帥也需要孟先漢這個大肥豬,孟先漢這個混蛋的錢可不少,大帥拿了孟先漢的錢,我得到」
李志祥不解的問道:「你現在的身份娶一個良家不難?就死盯著一個棄婦?」
「什麼叫棄婦?那是我的摯愛!」
「好吧,你的摯愛,有什麼好的「
李方搖搖頭道:「那是你不懂熟婦之妙!」